對此最爲震驚的,無疑還是龍大師,要不是李晚素有名望,恐怕第一個出來駁斥的就是他了。.
他是器道大師,對此事的理解,還是非常深刻的。
其他人雖然各自表示驚訝,但也不過是對李晚剛才推翻了龍大師的論斷感到意外而已,并不明白其中深奧之處。
其中,最爲關鍵的一點,還是在于古今之别。
修真界向來崇古,認爲古時的仙國時代,是仙道的起源,天地劇變之後,又再經曆上古蠻荒,中古複興多次浩劫,無數神通法術,奇異靈物湮滅在曆史長河中,甚至連整個天地都靈氣喪盡,不再适合仙道,由是修煉有成,得到長生逍遙者越來越少,後人修煉也越來越難。
因爲衆人都是結丹修士,站得更高,看得更遠,自然也知道,方今之世,仙道大昌,随處都可見修真問道之輩,但未成金丹皆屬凡類,哪怕妄稱玄門中人,吃喝拉撒,衣食住行,依舊和與凡人無異。
若論仙道,真正重要的,并不是神通法術如何精妙,也不是實力如何高強,而是能否得悟天地大道,造化真理,實現長生逍遙。
李晚說他有辦法,如果不是大吹法螺的話,至少也證明,他對這一道,有着極其深刻的理解,極有可能是得到了某些古時的傳承,能夠看得懂大部分的仙文,追溯遠古道紋,破解禁制,乃至于,掌握了仙器之中的諸多古代道紋變化和造化真理。
雖然龍大師被人認爲博古通今,無愧于大師之名,但實際上,對自己有幾分斤兩,還是非常清楚的,許多古時之物,也不甚了解,隻是知道些許皮毛而已,遠遠無法達到這等程度。
單隻在此的表現,并不足以使得龍大師震驚,但是其中蘊含的深刻意義,卻令龍大師不得不重視。
李晚點了點頭,解釋道:“我曾在一次機緣巧合的機會,得到過上古時代的前輩著述,其中就有對仙器的參研心得。”
這句并非虛言,他對仙器的了解,也是來自于《器宗大典》,隻是衆人都不明就裏,以爲他得到的隻是一卷帛書,或者一部典籍,甚至一篇殘文之類的東西。
龍大師不無羨慕道:“好機緣,真是好機緣啊!”
心中也不禁暗自感歎,怪不得李晚能夠在短時間内崛起,成爲地煞榜名師,此言恐怕是不虛。
衆人聞言也各自會意。巧逢奇遇,的确是一個很好的解釋,在場絕大部分的人,能夠修煉到結丹境界,多多少少,也與奇遇有關,倒是能夠理解此物帶來的好處,隻不過,此物是李晚秘密,更是賴以爲生的看家本領,也沒有人好意思提出要見識一下。
“李大師有把握的話,那就盡管試試吧,不過希望能盡量快一些,否則的話,我們會失了先機。”
彭武衍饒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坐在堂下,由木姓修士,南姓修士兩人看守的靈劍山弟子。
這座仙府裏面,可不僅僅隻有他們一行人,還有靈劍山那邊的人馬,得提防他們搶先才行。
在這兵符上面做文章,也是爲了這個目的。
他倒是打得如意算盤,反正李晚說能夠盡快解決,那就趁此機會休整一番,兩不耽誤,實在不行,就放棄這個打算,也不耽擱時間。
李晚明白他的意思,道:“大家也趁機在此休整,我争取在休整完畢之前解決!”
剛才衆人出生入死,他們在一旁看戲,這種時候,卻是該看他的了。
……
大堂中,衆人收拾妥當,圍坐在銮台下,稍事休息。
李晚卻手握兵符,閉目冥思,手上一團靈光氤氲,祭煉起剛才發現的兵符來。
在一陣恍恍惚惚間,李晚的神識深入了重重禁制,探入到兵符深處的天地中。
大凡器物法寶,都是以道紋爲基礎,李晚此時所做,也是最基本的鑒定之法,辨識道紋。
等到他感應清楚了裏面的構造之後,不禁大爲贊歎:“果然如此,遠古仙器都是神通變化所煉制,迥異于當今。”
這次探尋仙府,抛開其他東西不論,單是發現了之前的仙器古琴和這枚兵符,對他而言,就已經意義非凡了,因爲他以前也隻在《器宗大典》中看過一些關于遠古仙器的記載,并沒有見過實物,而今,這些東西的發現,彌補了他在器道一途的短闆,堪稱是知行合一,理解更爲深刻。
而今,他更是參照着《器宗大典》裏面的記載,探尋這枚兵符的秘密,探究其他尋幽前輩所見,以及兵甲精怪會受限于此物的原理!
“震、攝、封、統、禦……”
這枚兵符雖然是神通變化所生,但也蘊含着一些極類道紋的構造。
解讀此物的過程,并不是非常順利,李晚在此地,神識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這種感覺,就仿佛是識字不多的文盲,磕磕絆絆地辨認一篇古籍,接連着都是連蒙帶猜。
自然,識得的道紋越多,解讀起來便越輕松,猜測的涵義,也越準确。
李晚所繼承的,乃是上古器宗的《器宗大典》,這個上古器宗,似乎是一個不小的勢力,對此間的研究,還是非常精深的,他很快便欣然發現,自己竟然識得這其中的絕大部分,還有一些實在生澀難解的,也是因爲自己的修爲不濟,沒有達到元嬰以上的高深境界,并不曾從《器宗大典》裏面習得,并不見得就是上古器宗之人沒有。
另外,在此地,雲煞濃重,也大大影響了解讀的效率,不過這些都隻是小節,反倒不成問題,振奮精神,也便堅持了下來。
過了不久之後,李晚确認,此物的确是蘊含着一絲震懾和統禦的禁制作用,不由得心中一動。
“似乎跟我那萬魔幡上,号令群魔的統禦禁制有些相似,難道說,這就是關鍵?”
若真如此,參研此物之後,也是可以把其中一些強大禁制運用到自己的萬魔幡上去,甚至以後煉制其他統禦類型的法寶,也可以運用上去。
“收獲不菲啊!若不是時間緊迫,還真想就此探究下去了,不過,既然弄清楚了大概,就先不要管那麽多了,且看别的禁制!”
李晚振奮之餘,也知道現在并不是探究太深的,繼續參詳其秘密。
突然,蘊藏在這令牌中的一樣禁制,引起了他的興趣。
李晚依稀記得,這正是《器宗大典》裏面,前輩心得中提過的“律令”禁制,連忙把注意集中在其中,細細地解讀起來。
這似乎就是利用此物聯絡護府神将,調動兵馬的憑依。
……
“這都兩個時辰過去了,李大師還沒有一點動靜,真的能行嗎?”
時間慢慢過去,大堂中,衆人已經等了足足兩個時辰有餘。
左姓高手帶着幾人在四周巡查,發現了由大堂進入後面房間,甚至登上高層的樓梯,小心翼翼地探尋了一番。
與之前那座小院中的凡間一般,這裏的絕大部分東西,都被虛空之氣腐蝕催化了,沒有通靈化形,運用元氣護持自身的,便化作了齑粉,而通靈了的,多半保存下來。
各個房間都有些空蕩,似乎因爲這裏是鼠妖們老巢的緣故,竟然沒有其他精怪跳出來作祟。
衆人振奮之餘,也毫不客氣,把一路所見到的各種籍冊、案台、燈燭、雕像瑣碎之物盡數搬空,然後下到大堂繼續等待。
這時,在葉秀颀的努力下,所有修士已經解了毒,正在抓緊時間調養休息。
傷勢和元氣損耗最爲嚴重者,一共有彭武衍,成姓修士,姚姓修士三人,幾乎已經完全失去戰力,左姓高手,榮姓修士,木姓修士,南姓修士十餘人,方才與錦衣鼠王激戰,受傷不輕,但勉強還保持着戰力,已然成爲中堅。
易鳴和許平君等人,一直都從旁協助,倒是沒有怎麽耗費法力,不過他們的實力原本就略遜一籌,與彭武衍等高手相比,無論是神通法訣,還是前輩高人按照傳授的手段,都是有所不如的。
一行人的實力,已經損耗了一些,這是不得不面對的事實,因此,愈發看重祭煉此物的意義,不由得都把希望寄托在了李晚身上。
“但願李大師能夠順利祭煉此物,收服外面的兵甲精怪,要不然的話,我們就是如何出去,都成問題。說不得,還是免不了一場惡鬥。”
“如果真能成功,此行必定會順利得多,甚至能夠橫掃整座仙府。”
“沒有那麽簡單,祭煉仙器,并不是那麽容易的,就是換成宗師高手來,恐怕也要一籌莫展吧?更不要說,在這如此緊迫的時間裏……”
正當衆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兩名靈劍山弟子,也不由得把注意投在了李晚身上。
他們現在才恍然意識到,李晚就是這一行天南修士隊伍中的器道大師,他和另一名龍大師,負責處置一切與法寶器物相關之事。
見天南修士把主意打到了祭煉兵符,調動仙府護衛上面,兩人不禁流露出一絲若有所悟的神色,但很快,又變作了淡淡的嘲諷。
祭煉兵符?哪有那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