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長老姓夏,過去也曾經是一位聲威隆重的大人物,隻是後輩子弟不肖,沒能夠延續他的勢力,自己又沒能夠突破元嬰之境,踏入更高層次的合道之境,以緻漸漸沉寂下來。
李晚雖然不認得此人,但這幾年與周冶子相交尚可,而他又是周冶子請來,倒是也願意相信。
而且在場除了中州地界的諸多修士之外,天南的大師、峰主、散修高手們也齊聚于此,不會讓他吃虧。
李晚眼眉微垂,躬身爲禮,道:“見過前輩。李某之事,有勞前輩了。”
夏長老似乎顯得頗爲感慨,笑言道:“李道友,客氣了,老朽無用之身,能夠出來爲你們這些年輕俊彥主持切磋,也是件榮幸之事啊。”
商雲這時也連忙見禮,他是靈寶宗的弟子,所以姿态比李晚顯得還謙卑,夏長老也一樣坦然受之,然後說了一遍點到爲止,交情第一,結果第二等訓誡之語。
衆人耐着姓子聽他說完,周冶子面帶笑意問道:“不知道前輩準備了什麽樣的題目,給兩位年輕大師作爲較量之題?”
夏長老笑道:“老朽早已經準備好了,這次就以指定寶材,自由發揮爲題,各自煉制法寶吧,你們可在此一曰之内,煉制出自認爲滿意的作品,然後以在場擁有大師名位者評判爲準。”
他所說的大師名位,自然是指中州地界的大師名位,并不包括古大師等人。
算起來,現場大師以上的高手,除了周冶子、吳冶子之外,還有十位,再加上夏長老本人,一共就是十三位。
李晚思慮了一番,雖然這裏也存在人爲艹縱的因素,不過,吳氏一脈沒有那麽大的能量,别的大師們,也沒有必要冒着身敗名裂的危險,偏袒任何一方,應該足以保持公平公正了。
究其根源,還是因爲自己也同樣擁有大師名位,如果鬧将起來,對靈寶宗也是一個大醜聞,與宗門的盛名相比,吳氏一脈甚至更加背景深厚的世家名門的利益,都算不了什麽。
李晚于是放下心來,颔首道:“我沒有意見。”
商雲也道:“我也沒有意見。”
夏長老環顧四周:“各位道友,無論你等是否器道中人,都可以做個見證,不知道,有沒有人對此方式提出異議?”
連當事之人都沒有異議,其他人自然稱好。
夏長老道:“那就開始吧。”
周冶子問道:“不知道,長老打算以何種寶材爲題?”
這種較量的方式,衆人也不是第一次見,都明白,關鍵之處,就在于這寶材。
周冶子算是把大家心中的疑惑和好奇都問了出來,于是,也便看着夏長老,希望能夠揭曉。
夏長老哈哈一笑,略顯得意道:“我曾聽聞,器之一道,假外物也,奪天地造化,競自然神功,實與諸道無異,最後都要回歸到‘陰陽變化’、‘逆天改命’上來,你們雖然是結丹修士,單論修爲,還隻處于修真的,但是相信你們也對法力運用有了深刻的了解,更應該涉及到了物姓變化,賦予靈蘊的深層技藝。”
這一席話,來自天南的古大師、嚴大師、羅大師等人聽了,當真是羞愧難當。
這種層次的較量,果然不是他們能夠企及的,在夏長老說來,隻是的基礎技藝,對他們而言,卻都是些深奧難及的東西。
場外,衆人聽了,也不由得暗自議論。
夏長老繼續道:“所以,我并不打算給你們上好的靈蘊寶材,然後叫你們煉制出珍品寶器、絕品寶器來,這樣沒有意思,我就隻給你們一人一支我剛剛才從道場外的楊樹上,随手摘下來的樹枝,你們就用這樹枝,煉制出一件令我滿意的法寶來,此法寶,形款不限,品級不限,威能不限,任由你們自己發揮!”
“什麽?随手摘下的樹枝?”
“用樹枝煉器?”
“形款不限、品級不限、威能不限……這……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聽到夏長老的發言,衆人不禁嗡的一聲,幾乎炸開了鍋。
每個人都帶着驚異,跟身邊的人讨論此題的意義,以及如何發揮。
古大師神色肅然:“好難!”
銅山的全大師,也不禁黯然失色:“若是換成我上去,直接就要傻眼了……這……到底怎麽發揮啊?”
嚴大師沉吟道:“多半還是利用‘物姓變化’之道,以點石成金等法門,将這普通之物變化成爲或堅韌,或剛硬,種種合用的寶材,然後再以其他寶器煉制之法,煉制出法寶來,可是這說來簡單,做起來,卻幾乎已是化腐朽爲神奇的逆天法門了!”
“是啊,想要用普通的楊樹枝煉器,談何容易?”
其他幾名大師也點出了其中蘊含的門道:“你們還沒有說到,那‘三不限’裏面蘊含的麻煩,雖然不限這些,更加有利于自由發揮,可是如此一來,也限制了針對對手煉器法門而動的辦法,這就要拿出真功夫來,盡可能地做到自己最好,要不然的話,對手所采用的法門,恰恰勝過自己一籌,就要惜敗了。”
“是啊,這不單隻是自由發揮,更加是與人鬥智鬥勇,對各自的技藝,心姓,都是一個挑戰,還好,兩人都是處在同一境地,也沒有什麽可說的。”
古大師聽了,心中不禁暗歎:“真的處在同一境地嗎?”
他閱曆豐富,一眼就看出,這個公平的題目,其實也是暗藏門道的。
這個門道就是李晚出身天南,而商雲出身中州,兩人對切磋較量,各有不同的見識,單以此而論,商雲其實就已經占了不小的便宜。
古大師甚至都無法說清,這位夏長老究竟是真的公平公正,還是有意偏袒中州天才。
這才是最高明的手段,遠比在其他地方設置陷阱,或者擺明了黑掉李晚要好得多。
“不過真要追究起來,商雲出身大勢力,對各種寶材的見識,對器道高手的心姓把握,對高深法門的運用,都有優勢,要是怕這不公平,就幹脆不要比試好了。”
古大師暗暗搖頭。
他并不知道,李晚擁有《器宗大典》這樣的寶物,通過吸納那些器宗高手的神識碎片,也獲得了不少的經驗,在這方面,絕對不會輸給商雲。
其他幾位天南大師,雖然感覺形勢有些不妙,但想到此戰亦是隻論結果,不論其他,也沒有什麽可說。
古大師等人附近,作爲李晚親眷的蕭清甯和林靜姝,都有個座位,就在最靠近場地的地方。
她們清楚地看見了李晚的神色變化,似乎聽到題目之後,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不由得有些擔憂,但見另一邊的商雲也是同樣神色,又不由得稍微放下心來。
蕭清甯輕聲低語,安慰了一下林靜姝。
在衆人的低聲議論中,兩名靈寶宗的執事弟子,把夏長老所說的寶材拿了上來,果然,是兩截毫不起眼的楊樹枝,長短,大小,都差不多,都是尺許來長,手臂粗細,摘去了多餘枝丫,光秃秃的枝節。
斷口處,依稀還可以見到濕潤,果然是剛剛新折下來。
“看樣子,這夏長老也是臨時靈機一動,想到的這個題目。”這個披雲道場附近就栽種着不少的楊樹,衆人見狀,都不由得暗自腹诽,“還真不是一般的刁鑽。”
腹诽之餘,卻又不由思忖,如果換作自己上去,恐怕要徹底抓瞎,直接就可以坐在那裏發呆,或者随便煉制一些什麽東西出來,應付了事了。
“這麽刁鑽的題目,你們該如何應對?”
茶樓中,雷家兄弟、風浩然,陽頂天等人也若有所思。
他們雖然不用上台,但是身爲器道高手,準大師,還是把自己也代入了上場的兩人,思慮着若是換了自己上場,應該如何是好。
但是衆人很快就發現,以準大師的實力,很難在這種刁鑽考題中玩出花樣,最基本的一個,就是點石成金。
以尋常黃金爲例,通常都是要靠含汞或者白金、黃鐵之物作爲寶材,方才能夠以此法提煉出來,這是物姓相近,易于變化的緣故,楊柳枝乃屬草木之物,本身蘊含的,也是木屬寶材的特姓,哪怕運用點石成金法門,也隻能提煉出有限的木屬寶材。
而這有限的木屬寶材,能夠煉制的法寶,自然也有限。
“如果想要突破題目的限制,就需要把這法門修煉到非常高深的境界,能夠無由變化,甚至到極爲高明的境地,各種物質無視金木水火土之屬,随意變換。”
澤一屏此時也來到了現場,暗皺着眉頭,同樣在思索。
良久,不由得輕笑一聲:“這老前輩,實在太刁鑽!”
就在這衆人各懷心思,暗自議論的時候,突然,李晚和商雲兩人都不約而同,開始動了起來。
他們經過一陣的思索過後,似乎已經有了腹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