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行,是爲代表玉泉劍派而來。
與他同行的,還有高長老,人如其名,生得高高瘦瘦,道骨仙風,代表齊賢坊;
一身金袍,華貴不凡的雍長老,代表血刀門;
另外有全大師、榮大師、苛大師等幾位,都是過去曾與李晚合力開辦作場,取得他“輕鴻甲”煉制秘法,還有《磨鋒訣》,以及特殊禦氣道紋禁制的各家流派高人。
作爲天工坊同僚的各位道友,以古大師,南大師,嚴大師三位大師爲代表,新任坊主蕭風宜領銜而來。
除此之外,就是代表着天南西部,與李晚過去所遇同姓的安大師,來自天南北部的嚴琥嚴大師,來自天南南部的羅達羅大師。
除了這些器道修士,另有嚴大師的好友,一名結丹境界的金姓劍修——他不是接到李晚的請帖而來,乃是不請自來的道友;羅大師的妻子,一名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陪着自己的丈夫同來;還有另外四名與塗長老、高長老等人都認識的,經常往來于銅山的築基圓滿高手。
後面跟着的,是各位大師的友人、護衛、弟子、門客,總共有接近百人。
除了一些地位稍低的随行人員,真正的賓客,竟然都是結丹修士,這其實也是與李晚現在的修爲境界相适,可謂高朋滿座,勝友如雲。
“真是個好地方啊。”塗長老打量着入谷的青蔥藤廊,贊不絕口,“世外桃源,不外如是。”
衆人亦連連稱是:“李道友真是好興緻,上次舉行婚禮的時候,還沒有這般的盛景,可見這半年功夫用心不少。”
雖然這處地方,沒有什麽靈氣,不過大家都不是世家豪門出身,也享受不到那些名勝之地,能夠占據到這樣的居所,已經很令人羨慕。
古大師等三位,卻沒有他們那麽好興緻,一邊向谷裏走去,一邊傳音問道:“蕭公子,這次李道友發請帖邀約我等前來,依你的看法,是真心要把秘籍公開出售,還是隻拿我等當陪襯,湊個熱鬧?”
蕭風宜沉吟一陣,面露尴尬道:“其實,我也不清楚。”
古大師奇道:“怎麽會,李道友可是你妹夫,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然,你就私下裏找他們商量,把秘籍流傳給我們天工坊得了。”
蕭風宜面色越發尴尬,心裏卻暗暗叫罵,這個古老頭,當真是閉關煉器煉得人都傻了。
這年頭,兄弟姐妹争奪家産鬧得難看的比比皆是,自己又剛剛奪了大房的坊主之位,妹妹能給自己好面色看才怪。
不用說,這次之所以叫上自己一行人,無非便是看在族人的情面,給個機會而已,真要拿下,還得看真金白銀。
腦海裏浮現真金白銀幾個字,蕭風宜又不由得嘴角抽搐,流露出一絲古怪的肉痛神色。
自己那個妹夫是什麽精明角色,别人不清楚,自己難道還會不清楚?
“希望看在淩雲飛舟的面子上,給個優惠吧,我剛剛接手天工坊,總要幹出些績效來,才能穩定人心。”
蕭風宜暗暗想道。
幾名天南各方來的器道同行,嘴上說着贊歎的話語,但面上神色,卻也似在暗中傳音,商量着什麽,短短幾裏地的入谷小徑,就走了足足兩刻時,直到與迎面而來的一群人遇上。
蕭風宜主動打了一聲招呼:“全叔。”
來人叫做蕭全,雖然隻得初入玄門的煉氣前期修爲,但卻是不擇不扣的蕭家老人,其祖上勞苦功高,獲賜家姓,子孫後代也一并繼承,并且以此爲榮。
半年前蕭清甯嫁給李晚,他作爲陪嫁的奴仆,也一并成了李府中人,現在擔任李府大管家。
擁有這種世代流傳的仆人,是新興家族與流傳多代世家的區别,再拔高而論,便稱爲底蘊,以一代凡人二十多年成長,生兒育女的周期計,祖孫三代,至少也得甲子以上時間,方才能夠培養出來。
蕭全見到蕭風宜,也很高興,見到他給自己行禮,連忙避讓道:“折殺老奴了,公子快快請進。”
又對衆人道:“歡迎各位貴客來到空明谷,我家主人就在前方迎候。”
“李道友親自出來迎接了?”
衆人向前走去,果然在往前十幾丈後,拐過一個土丘,看到了前面涼亭中的李府衆人。
李晚紫袍玉冠,風流之中,帶着說不出的華貴尊榮,如蒼松一般,傲立于衆人中心,在他身旁,左邊是一身穿素雅繡花長裙,冷豔清高的蕭清甯,右邊是月白羅衫,絕色美豔的林靜姝,身旁跟着小蓮、小碧、彌煙彌羅一衆嬌俏可人的仆從。
“貴客臨門,蓬荜生輝,在下真是榮幸之至啊。”
在蕭全和幾名府中奴仆的帶領下,主賓相會,李晚笑意盈盈,一一見過衆人。
看見此時的李晚,一衆人等不由暗中贊歎道:“半年未見,李道友氣度越發沉穩雍容了。”
此時的李晚,與婚前相比,的确有了本質上的不同。
也是直到現在,這些來自各方的修士們才恍然發覺,李晚不再是一個年輕後生,而是足以與大家平起平坐,縱論形勢的同道中人。
這點變化說來奇怪,但卻離不開人的角色轉變,沒有成婚前的李晚,孤身一人,無牽無挂,别人與他往來,再怎麽信任和擡愛,也總能感覺到幾分不放心,但到了現在,總算開始有了一家之主的氣度,這些不放心,也漸漸消失。
結丹修士們對望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滿意。相比跟一位無家無業的獨身散修打交道,他們顯然更願意跟有家室的結丹修士打交道,這樣的人才有顧慮,講規矩,自然,一切都好商量。
衆人心想:“有道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這成了家的,怎麽也算是‘嘴上有毛’了吧,要是有家有口,添幾個子女後代,就更好了。”
這都還沒上門做客,就給人家的子嗣艹上心了,也不是他們太婆媽,而是添了子嗣後代,才有聯姻的機會,到時候大家就有更加親近的機會了。
李晚對衆人道:“各位道友,我在寒舍略備薄酒,還請賞光。”
衆人都回過神,把心底的各種想法壓下,回禮道:“李道友,請。”
衆人到了府裏,自有仆人安排酒食靈丹,也不急着談正事,而是漫漫無邊地談玄說妙。
跟同等境界的修士打交道,最易獲知消息和情報,一些普通人不得而知的趣聞轶事,尋幽探秘的消息,各方修士的動靜,也都由此而來。
李晚暗中與蕭清甯對望了一眼,蕭清甯便微微點頭,表示會用心把這些記下來。
好在李晚也見過世面了,這種時候,自然是不露怯的,接着衆人又談到本職的器道一途,這方面,李晚更加擅長,很快便赢得了真心歎服。
有資格上座的各方修士,不禁暗暗感歎,久聞李道友年輕有爲,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不管有料沒料,至少前輩高人的派頭是有了,這種氣度才是真正的結丹,不是那種下品真丹之人可比的,幾名随着大師們而來的道友,如金姓劍修等人,雖然修爲與李晚相近,但是見了好友身爲大師,都對李晚推崇備至,也不得不歎服,這确實是豪傑人物。
他們這樣孓然一身,獨闖天下的修士,逍遙則逍遙,名望地位财富,都遠遠比不上李晚這樣的人。
好在他們也清楚,自己選擇的是不同的道路,倒也不至于自慚形穢。
等到中午時分,衆人也聊得盡興了,李晚看着濟濟一堂的衆位器道大師,方才道:“衆位道友,我等修真之士所爲者,無非問道而已,曾有先賢言,道者,踐行之路也,于我器道中人,就是煉器法門和技藝,不知各位以爲如何?”
“李道友所言,精辟啊!”
“有理有理!”
衆人一聽,精神抖擻,心中都道,終于要說到正題了。
玉泉劍派塗長老問道:“我等修士有四寶,謂财,謂侶,謂法,謂地,這法之一字,自然是極重要的,但不知道,李道友爲何突然提起?”
李晚道:“實不相瞞,在下起于草莽,出身寒微,能有今曰結成真丹,登堂入室之的成就,全憑早年間的一場奇遇……”
衆人雖然猜到了幾分,但還是有些好奇:“不知李道友可否說說,是什麽奇遇?”
李晚微微一笑:“說來不怕大家笑話,我早年盛氣淩人,得罪了同門的一位記名弟子,有沒有高人庇護,結果自然是被人追殺。後來,不慎墜崖,卻又僥幸掉落深潭而不死,在深潭附近的山谷,遇見前輩高人埋藏的寶物,得了其遺澤……”
這等關系自己出身來曆的大事,當然是半真半假。
以他現在的修爲,坦誠這些已經不會招來觊觎和窺視了,相反,大家都感慨于他的好運,直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今曰的志得意滿,正說明這一點。
中古多有高手隕落,遺寶分散各處,奇遇遍地,不足爲奇。
隻是這些人都不知道,李晚所得之物,不是尋常修士的“一件寶貝”、“一箱财寶”那麽簡單,而是整整一個寶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