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長老等人亦是欣然,他們這邊正在商量着如何拿下李晚,交給吳冶子處置,那邊李晚就自己回坊,連逼迫大小姐發出召令都免了。
如此順利,直讓衆人感覺如有神助。
古長老道:“如此大好機會,不容錯過,定要在大小姐等人反應之前,把他拿下。”
有長老提出了質疑:“這樣可行?李晚此子,畢竟也是個供奉。”
天工坊的煉器師,分爲普通客卿,供奉,長老等等名位,供奉的地位高于其他客卿,享有的權利,也比其他的煉器師多,如果連供奉都說拿下就拿下,其他煉器師更加不在話下,這有可能會引起其他供奉的不滿,也會引來諸多煉器師的抵觸和反彈。
之前坊裏對是否召回李晚一事争執不休,也正因爲如此。
連找回都有些困難,更不要提古長老此時說的,直接把他拿下。
榮長老知道其他長老擔心什麽,冷然笑道:“那些人的反對,不用理會,隻要吳冶子前輩滿意就行,等到我們得到了加入别院,取得真經的機會,還怕鎮不住他們嗎?”
古長老道:“不用多說了,遇事不決,反而錯失良機,即刻點齊人馬去辦吧。不過,大小姐一向注重作坊,收買人心,那些學徒,幫傭,雜役,護衛,大多都是她的人,我們不能用坊裏的人馬,得用自己的家奴和門客才行。”
衆人皆言有理,于是,各自回去召集人馬,叫上一群築基境界的護衛、門客、弟子,秘密準備。
依舊是每曰争執,相持,古長老等人不再鼓噪要把李晚召回,而是開始提及安大師之事,有意無意,把一切罪責都推在李晚的頭上。
此前他們折了華軒這麽一位前程無量的大師種子,又沾上了安大師的是非,徹底得罪安氏一脈,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怒火,但礙于李晚連安大師都降不住,硬是連個屁都不敢放,悶聲佯作不知情。
但這一切,他們并沒有忘記,終于在這吳冶子找上門來的時候發難。
坊中群情洶湧,擾得大小姐心神不甯,隻好一邊安撫各方煉器師,一邊推托,應付。
安大師一事的前因後果,她已經了解清楚,怎麽也不可能如古長老等人所言,懲治自衛反擊的李晚,對古長老等人的無理取鬧,當真是又恨又惱,但卻毫無辦法。
時間很快到了半個月後,古長老等人帶着人馬,匆匆趕往城外。
他們心知,大小姐一方也接到了傳訊,必定知道李晚要返回,但他們并沒有打算在城裏動手,而是去往城外。
寬廣的山林,遍布着高大的樹木,郁郁蔥蔥,參天的巨木枝葉橫伸,綠傘遮蓋,仿佛無邊的林海。
在這一片綠色的海洋中,古長老等人顯得毫不起眼,隐藏在其中,氣機也被林海中的蓬勃生機所掩蓋,哪怕是結丹境界的修士前來,也難以發現。
他們得以順利來到目的地,一座高高凸起,宛如烽煙望台的山嶺上。
這裏離城寨有五十多裏遠,是鹿山原一帶往返天工坊的必經之途,如果李晚返回,必定要從附近經過。
此時,山嶺上方的藍天一片澄明,寂寥空曠,遠遠望去,視野開闊,但下方的林海茂密,山勢複雜,正是個适合伏擊的好地方。
黑壓壓一群修士,在領上的一塊空地上如林而立,靜候吩咐。
這些都是長老們各自找來的門客,護衛,都是自己身邊合用的部屬,與坊裏那些不摻和兩脈之争,隻是領薪辦差的雜役、護衛們不同。
古長老等人面露得意之色:“最近半月,我們已經成功麻痹大小姐和公輸元他們,以爲我們隻是嘴上說說,但卻什麽也不做,但其實,各家都在暗自準備忠心可靠的部屬,到了今曰,終于能夠派上用場!”
略作清點,分撥之後,古長老當即下令:“顔長老,煩請你帶上二十人,往東面高嶺去。付長老,你帶上二十人,往西面小道去。華道友,你帶三十人,到下面谷裏去……”
“等下的要點,就是聽令行事,萬萬不可讓他有機會躲進林海中,否則的話,要找到也不容易。不過我們也早有準備,搜尋氣機的尋龍車,正是爲此而用!”
古長老把百餘人分派到四方候命,聽從差遣,但在自己這邊,也留了五十餘人。
更準備了一件名爲尋龍車的特殊法寶,準備在李晚躲進林海的情況下使用。
一應計劃周詳,齊全,李晚身邊隻有已知的幾名天工坊護衛,還有一衆艹持飛舟的雜役,護衛之流,在衆人看來,根本毫無反抗之力,此事已經十拿九穩。
有人得意笑道:“我們在這方圓幾十裏都布下了天羅地,定叫他插翅也難飛!”
榮長老見狀,不禁也道:“這小子大概以爲,就憑他也有資格與我們周旋,所以有恃無恐地回來,但卻不知,我們根本不打算與他周旋,直接就以雷霆手段拿下,且看他到了吳冶子前輩面前,還有什麽話可說。”
“不過自作聰明而已!些許機巧智謀,在結丹高人面前,頂個屁用!”
衆人哈哈大笑,都對接下來直接拿下李晚一事,充滿了自信。
天工坊中,大小姐閑坐庭院,看着滿堂的繁花出神。
自從半個月前,她做出求援于玉蟾宮的艱難決定之後,突然像是用盡了最後的氣力,一股深深的無奈,湧上心頭。
“想要肅清頑固,改弦更張,實在太難了,無論做什麽,都總有人掣肘!”
公輸元在旁勸道:“這十幾年都是這般過來,大小姐不必動氣。”
大小姐輕歎一聲:“就是這十幾年都這般過來,我才憂愁。公輸長老,你說,要是這十幾年都能順心如意,我們工坊,是否已經徹底改變?”
公輸元無法回答。他也深知,那些長老們一次又一次掣肘,早已讓大小姐對他們徹底失望,但卻苦于無法甩脫他們,隻能任由這些頑固腐朽的元老繼續嚣張,屢屢遇事,也隻能重走先輩的老路,依賴于玉蟾宮等老舊勢力的照應。
天工坊雖然在許多方面銳意革新,但還缺乏一個至關重要的契機,無法實現真正的蛻變。
大小姐歎道:“公輸長老,本月俸祿的流水條陳,我已經用過印了,你把它拿去賬房銷了吧,我在這裏靜一靜。”
公輸元應了一聲,徑自進入堂中,準備取走條陳。
庭院外,突然有一陣争執的聲音傳了進來。
公輸元取了東西,準備離開,卻見一名短裝打扮的雜役想要沖進來,結果被院門外的侍衛攔住,正焦急地和他們解釋着什麽。
見到公輸元出來,雜役連忙大喊:“公輸長老,不好了,出大事了!”
公輸元一怔:“你們讓他進來。你說,發生了什麽事?”
雜役連忙小跑進來,氣喘籲籲地禀報道:“我剛剛打聽到,李供奉将要回坊,古長老等人都已經離開盟裏,到城外山林去了,也不知道想幹什麽!”
大小姐和公輸元聽到,不由都是大驚。
這雜役,其實是遍布各大作場當中,受了坊主一脈恩惠的普通人,兼爲眼線。
公輸元連忙詢問詳情,又再召來護衛,去古長老、榮長老等人府上試探,結果證實,事情似乎比這雜役所說還更嚴重。
大小姐隐隐猜到了什麽,心中焦急:“這幫人,還真是膽大妄爲!”
公輸元道:“先不說這些了,他們已經趕去,我們在這邊着急也沒用,還是召齊人馬去看着爲好。”
大小姐點了點頭,當即讓公輸元點上幾十名護衛,匆匆追去。
邬山外,林海深處。
一個黑影開始在遙遠的天際出現,漸漸有破空的轟鳴傳來,随着黑影的接近,變得越來越大。
隐沒在遠空的形迹,漸漸顯露出來,已經可以看清,是一艘飛舟臨近。
這飛舟是天工坊的下品寶器,去往鹿山原一趟,接應李晚回來。
雖然無論是飛舟的奢華程度,還是随行人員的配置,都遠遠不如吳冶子這般功成名就的大師高手,但作爲天工坊供奉,李晚能夠享有的待遇,也不是一般修士能夠比拟。
數十丈長的巨大飛舟,專爲接送他一人,沿途排雲禦氣,氣勢非凡。
等了許久的古長老,榮長老等人站了起來,眼中精光閃動:“近曰沒有别的供奉出使,要用到飛舟接送的,隻有他一個,這就是他的座駕!”
“就是現在,都給我上!”
數十身影,在古長老一聲令下之後,立時飛起,迎向那飛舟。飛舟上有護衛飛出,查看狀況,結果,認出古長老等人,盡皆驚異不已,也不敢阻攔。
古長老、榮長老帶着五十餘部屬,順利登了上去。
“各位長老好像很心急啊,竟然出城幾十裏,來迎接我?”
在衆人驚異,愕然的目光中,李晚斜坐榻上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