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元聞言,震驚地站了起來。
李晚此言,可是隐隐帶有決裂的意思!
李晚歎了一口氣,道:“道不同,不相爲謀,既然大家各有取舍,又何必強扯到一起,徒添不快?
我知道,坊裏待我不薄,我李晚也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如果說因爲此事而影響坊裏的聲譽,是我不對,我會就此引咎請辭,決不牽連,但如果做成了,我也願與坊裏分享此次的好處,盡一名客卿應盡的道義。”
他說罷,便看着公輸元,眼裏充滿了真誠,但同時也有着無比的堅定。
公輸元怔了一下,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李晚,萬千言語,隻化作一聲歎息。
“李道友,千萬不要自誤啊。”
李晚聽到,不由笑了。他自感看人還算準确,這公輸長老雖然是築基前輩,但姓情寬厚,沒有果敢決斷的魄力,又因自己是坊裏煉器師,不好撕破面皮,竟然拿自己這個後輩沒有辦法。
這也算是君子可欺之以方了,如果遇到個蠻不講理的前輩,硬是要阻止,自己區區一介煉氣修士,又有什麽辦法?
不過李晚也不傻,若真看出他是這般的人,肯定故作不願接手,背後再偷偷與林長老聯絡。
不久之後,兩人從廳裏出來,找到正在外面閑看星空的林宏。
林宏并不知道兩人在裏面商量什麽,笑眯眯問道:“兩位,商量得怎樣?”
李晚與公輸元對望一眼,公輸元眼中盡是無奈,撇過頭去,李晚微微一笑,道:“在下願意盡力一試。”
林宏并沒有意外,在這十幾年來,他也早已遇到過不少滿懷信心,想要借此機會一舉成名,并且獲得豐厚好處的人,但真正接手後,又有不少打起退堂鼓。
他也不理會李晚感受,擺了擺手,道:“你願盡力一試,這很好,不過林某可不願輕易讓人拿着小女的遺物嘗試,若要真正接手,還得通過林某的考驗才行。”
說罷又繼續道:“不過還請李小友不要介意,我這也隻是爲了穩妥而已,沒有别的意思!如果李小友通過了林某的考驗,林某便可以放心把那钗子交給你,而且,無論成與不成,林某都将有重謝,決不食言!”
李晚點點頭道:“林長老信不過空口白話,這也是人之常情,很合理。”
這個所謂的考驗,他也料到了,是以并不意外。
就在這時,李晚看似無意,多嘴問了一句:“不知除了在下之外,林長老可還有請别人一同修複此寶?”
林宏怔了一下:“實不相瞞,還有一位來自靈寶宗的名門弟子韓小友,你們不是認識嗎?”
李晚笑意盈盈:“是有一面之緣。”
林宏面色頓時有些異樣。
其實李晚突然提起此事,就是爲了給韓昱找不痛快!
林宏身爲幽仙谷的管事長老,又怎會是任人擺布之輩,聽到李晚與韓昱明明不熟,但韓昱卻又在他面前推薦,已經隐約猜出怎麽回事了。
韓昱此舉,若是爲其他事情,林宏多半也是一笑置之,左右不過是年輕人的意氣之争而已,但事關他十幾年來夙願所系,隐隐觸碰到他的逆鱗。
林宏沒有表露出異常,但語氣卻冷淡了幾分:“現在夜已深,李小友既然答應幫我修複法寶,不妨先在此小住如何?明天我再派人把考驗之物送來。”
李晚問道:“林長老口中的考驗之物,是利用原樣圖譜打造出來的寶钗,然後刻意損毀?”
林宏道:“不錯。”
李晚笑道:“如此甚好。公輸長老,不知你意下如何?”
公輸元沒有把不痛快表露出來,隻是道:“李道友願意接手此事,自是極好,不過坊裏事務繁忙,接下來的采購也離不開我,還是不奉陪了。林長老,我就不留下了,還請見諒。”
“慢走不送。”林長老見公輸元沒有一同接手的意思,不由有些遺憾,但這種事情,講究你情我願,他也沒有多說什麽。
公輸元走出幾步,突然又轉回頭,看着林宏道:“林長老不必遺憾,雖然李道友修爲尚淺,但是所承秘法極爲高明,出身也遠非在下可比,或許在器道一途,遠比在下高明,我謹以自己和天工坊的聲譽擔保,他定會全力相助。”
“是嗎?”林宏聽到,不由大感振奮,“那我還真要拭目以待。”
李晚也把公輸元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不禁若有所悟,面上也浮現出一絲會意的微笑。
公輸元臨行之前的一番保證,效果立竿見影,林宏本來還因李晚年輕而有所懷疑,但聽到後,卻已是把他當作上賓一般看待了。
天工坊在天南東部一帶,畢竟有良好的信譽,作爲坊裏的煉器師,又是受到公輸元這個長老極力贊譽的對象,李晚在林宏心目中,立刻就上升了幾等地位,甚至于,即便李晚沒能通過他的考驗,也是正常之事,不會因爲年輕沒有名氣,就被當成前來白撞,居心叵測的無賴漢。
可以說,公輸元區區幾句話,就讓李晚處在一個非常有利的位置,更得到了難得的信任,對接下來大爲有利。
不過公輸元這麽做,也是賭上了天工坊的信譽和聲望,如果李晚在此地表現太差,甚至莽撞地損毀了林宏的寶貝,那可真是大大不妙。
公輸元也是對李晚的技藝和人品有一定了解,再加上自己是個厚道人,才會有此舉動。
李晚心知此事,自然也不會辜負他的一番美意,第二天一大早,便主動相請,讓林宏把考驗之物拿來給他修複。
這考驗之物,果然與林宏女兒的遺物一模一樣。
“果然不出我所料,它們都是用同樣的寶材,按照同一法寶圖譜打造出來的,甚至于前期幾件,還是同一人所打造,林長老爲了這幾件真得不能再真的‘赝品’,可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李晚一見到這考驗之物,不由得就暗自感慨。
上品真器的價錢,雖說與珍品法器相差不遠,但畢竟是真器,每件少說也在四、五萬靈玉起,貴者能達至十萬十幾萬。
林宏爲了穩妥起見,一打造就是數件,打造出來,又請人用雷法擊毀,簡直比燒錢還燒錢。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的決心,以及幫他達成這一夙願,所能獲得的巨大好處。
李晚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下定決心,留下來賭它一回。
韓昱不知從哪裏得知李晚留下,而且還接手金钗之事,一大早也趕過來。
“哎呀,這位不是天工坊的李道友嗎?”見到李晚,韓昱似乎滿心歡喜,一點也看不出背後在林宏面前搬弄是非。
趁着無人注意,他走近李晚,低聲獰笑道:“小子,你竟敢留下來,這是自己找死!”
“韓道友,何出此言?”李晚有些驚異地看着他。
韓昱冷笑一聲:“别裝蒜了,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削尖腦袋鑽進來,也是爲了靜姝。”
他看着李晚,眼中透出了濃濃的敵意,看來已是認定,李晚是自己在情場上的大敵。
“若非這裏不方便,像你這般的煉氣修士,我随手就殺掉了!”
“韓道友,這般兒戲手段,是吓不住我的,有種的你就動手試試。”李晚見他言語不客氣,不由嗤笑一聲。
韓昱怔了一下,他的本意是吓唬吓唬李晚,卻沒想到,李晚根本沒理他。
李晚看着怔怔的韓昱,暗暗搖了搖頭。
他現在是林宏的客人,并不怕韓昱惱羞成怒,對自己出手。
“反正這次,若是能修好這支金钗,林長老必定對我刮目相看,公輸長老也會更加重視我,若是修不好,還不趕緊溜之大吉?”
“既然這樣的話,也不怕得罪這韓昱了。”
李晚眼中閃動着思索的光芒,他也有幾分狡黠,知道對方的痛腳和短處是什麽。
韓昱被李晚嗆了一下,反倒不知應該如何是好了,李晚不怕他,他又不能在這裏動手,隻好忍着怒氣,惡狠狠道:“你給我等着瞧!”
韓昱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就離開了,他也不敢停留太久,生怕引起别人的懷疑。
李晚搖搖頭,暗暗歎了一聲:“幼稚!”
他沒有被韓昱的出現打攪,很快便就投入到《器宗大典》的世界中。
自從昨夜決定全力以赴後,他就特意查閱了神識玉簡,希望從中發現有用的東西。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器宗大典》之中,還真有講述如何改變物姓,還原本真的無上法門,而施展出這一無上法門關鍵,也正是他如今所修煉的鴻蒙寶氣。
如今他已經将鴻蒙寶氣修煉到第二重,比之以往,增進不少,心中也有幾分把握。
當然,如果不是一開始就它作爲殺手锏,李晚也根本不會那麽莽撞,随随便便答應下來。
“修好這隻金钗的關鍵,就在于改變物姓,而鴻蒙寶氣,正好便有這般的功用,隻要我能好好将它威能發揮出來,根本不必擁有大師修爲,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