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覺醒血脈力量的乾家子弟,死後不能上族譜!不能進祠堂!更不能進入宗墳!
更不要說進入乾家的英靈堂!那裏隻供奉對乾家有巨大貢獻的人,當年創造了乾家龐大商業體系的乾煌,使得乾家如今擁有巨大基業的人,一樣沒有資格進入英靈堂,沒有資格再族譜上留下他的名字,而原因僅僅隻是他沒有覺醒血脈力量。
想要找到這位爲乾家創造出如今商業大族地位的人名,隻能在同時代最強的精靈王血脈戰士乾宏風的回憶錄中,才能知道乾家曾經有過那麽傑出的人員。
主幹道上人來人往,無法策馬狂奔,乾勁一點點的向城市中心靠攏着,熟悉的店鋪跟街道漸漸出現在眼前。
回來了!終于回來了!乾勁手掌不自覺的緊握住了缰繩,向更加遠的地方眺望着,看着那座類似于城堡一樣的巨大宅邸。
乾城的霸主!乾家!
在這裏,乾家的命令比皇帝陛下的聖旨還要有效!整個乾州的軍隊,所有軍官将領幾乎全部出自乾家,即便不是乾姓,也都是精靈王血脈戰士們的扈從。
乾家,一點一點的接近着。
乾勁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髒,因爲興奮跟緊張,咚咚直跳的聲音。
看着那透着霸氣的巨大宅邸,斷風不二微微皺了皺眉,這建築真的很威風啊!僅僅隻是一座駐地而已,都能夠透出骨子讓人想要跪地膜拜的威壓。
精靈王血脈戰士家族!傳聞中,真策皇朝三大終極血脈戰士之一的家族乾家!斷風不二感覺空空的肩膀上,好像壓上了數百斤的大米,很是沉重。
乾勁看着巨大的宅邸,很想要仰頭長嘯,高喊一聲:我乾勁回來了!
戰馬緩緩前行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依然沒有達到乾家的門前,隻是那巨大的宅邸在衆人眼中變得更加龐大。
咕噜噜……乾勁聽着自己跟幾名同伴肚子裏傳來的饑餓叫聲,四下張望找到一家面館,跳下了戰馬:“先吃飯,吃飽了再去。恐怕騎馬還要半小時的路程呢。”
斷風不二遙望着巨大的宅邸連連贊歎:“不愧是真策皇朝頂梁柱家族之一,這氣勢排場恐怕也隻有皇族可以媲美了吧?”
“皇族?”
面館的一名夥計肩膀上搭着一條白色的毛巾,用托盤端上四碗清水的同時發出一聲驕傲的冷笑:“這位客人,您可能沒有去過神都聖城吧?”
斷風不二接過餐盤點了點頭:“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夥計又将另外一個餐盤遞給了看起來比較有錢模樣的焚途狂歌,同時用贊賞驚訝的眼睛看了看切克福利特,即便是天天接待很多客人,如此英俊的男人,卻也還是第一次見到。
“皇族的皇宮,沒有我們乾家的……”夥計驕傲的揚起頭,眼睛飄到了乾勁的身上微微一愣,呆滞的目光中綻放着一絲絲不敢相信的懷疑:“你……你……”
“乾力?”乾勁仰頭看着招呼自己的夥計,認出了這是跟自己一樣出身在乾家的乾氏子弟,曾經跟在自己屁股後面抹鼻涕,比自己年紀小一歲的孩子。
乾力!出現在這裏,如此的打扮?這種情況隻能是一種結果,乾力在後面那一年的覺醒儀式上,顯然也沒有覺醒成功,所以被家族發配到了這裏做夥計。
乾勁輕輕歎了口氣,乾家真是一個可怕的地方。明明已經覺醒失敗的乾力,曰後在乾家那些血脈戰士眼中,跟螞蟻價值沒有區别,可以随意被鞭撻的人,竟然還能爲乾家而自豪。
乾力……乾勁又歎了一口氣,乾力的父親跟爺爺也都是血脈力量覺醒失敗的乾家人,一家人擠在兩間簡陋低矮的土坯房中生活。
可是乾力的爺爺乾明卻是一名很有商業頭腦的商人,如果不是生在乾家,哪怕他身上一個銅闆都沒有,用二十年的時間也能創下一份不比羅家小多少的家業。
能夠過着舒适快樂,全家興奮的曰子。
他給乾家賺到的金錢,不知道有多少,可得到的回報就是兩間土坯房。
乾勁無法理解,乾家如此對待乾力一家人,這個年輕自己一歲的乾氏子弟,竟然談起乾家還能夠如此的自豪?乾家都不把你當乾家人,你還能把自己當做乾家一份子感到自豪?
“乾……乾勁……”乾力那一雙充滿了自豪的眼睛裏,瞬間填滿了驚訝:“真的是你?乾勁哥哥?”
斷風不二看看乾力又看看乾勁:“你們……認識?”
乾勁面色稍稍有點凝重的點了點頭,在這裏見面其實并不是什麽值得慶賀的事情,這代表着當年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鼻涕蟲,如今也在血脈力量的覺醒儀式上失敗了。
“你……你怎麽回來了?”乾力怔怔的望着乾勁,驚訝的情緒中隐藏着一絲的喜悅,同時又隐隐藏着一點點的擔憂:“你……你不是離開乾家了嗎?”
“是啊,我離開乾家了。”乾勁擡手示意斷風不二幫忙讓點闆凳座位出來,以便能讓乾力坐下說話:“我這次回來是來接我父親離開乾家的。對了,乾明爺爺還好嗎?這次回來我也想感謝一下乾明爺爺,如果當年不是他幫我争取到外圖書館的管理員,或許我也沒有今天。”
“爺爺……”乾力眼睛裏的驚訝,喜悅,擔憂一瞬間全部消失,換成了無盡的哀傷,雙手對着斷風不二輕輕的擺了擺手,夥計是不能夠坐下跟客人聊天的,這是面館的規矩,若是真的坐下了,事後會受到處罰的。
“爺爺死了……”
死了?乾勁愣在了原地,乾明爺爺的精力雖然爲了乾家幾乎消耗光了,可是也不該這麽早早的就過世。
“那,乾明爺爺葬在了哪裏?”乾勁看着乾力不敢坐下的态度歎了口氣:“我想去去拜祭一下乾明爺爺。”
乾力連連搖頭,眼睛裏多了幾分慌張:“不用了,不用拜祭了……”
不要拜祭?乾勁兩條眉毛緩緩向眉心移動:“爲什麽不要拜祭?乾明爺爺在哪片外墳?”
乾力慌張的搖了搖頭,緩緩把頭低了下去,眼睛不敢看任何地方,隻敢盯着自己的腳尖低聲的說着:“爺爺……爺爺沒有墳……爺爺沒入土……”
沒入土?沒有墳?乾勁眼角肌肉驟然突跳,按照乾明爺爺對乾家功績,應該可以換取一塊稍稍靠近祖墳位置的外墳才對,怎麽會沒有墳?沒有入土?
在乾家!沒有墳,沒有入土,隻有一種情況!犯了大錯!就會被剝奪入土的資格,會被丢棄在城市南邊的古荒沙海之中。
“古……古荒沙海?”
乾勁有些疑慮,不敢确定的抛出了自己的猜測。
乾力低着的頭,又膽小的點動了數下,回答的聲音比蚊子還要細微:“是的……”
“是的?”乾勁怔怔望着乾力:“爲什麽?乾明爺爺爲乾家賺取了多少金币?乾家怎麽可以這樣?”
“爺爺……”乾力雙手抓着衣角緊張的揉搓:“爺爺,想讓我跟你一樣,離開乾家去戰士學院上學。所以,爺爺用自己的收入,去做了一點點小商業……”
“自己的錢?”斷風不二尖聲叫了起來:“這還算犯錯?又沒有動用乾家的錢!”
“你不懂……”乾勁輕輕擺了擺手,乾家的規矩很多,其中之一就是乾家經商的乾家子弟,不得使用家族的錢爲自己謀利,也不得用自己的收入去經商。
因爲……在乾家看來,乾家子弟拿着自己的錢去經商,别人之所以會跟你做買賣,那是因爲看在乾家的面子上,你就算是用自己的錢,其實還是借了乾家的勢,借了乾家的渠道,搶了乾家的生意。
這在乾家,是重罪!
換在沒有接受覺醒儀式之前,從小接受乾家家規教育的乾勁,從沒有看過外面世界到底是什麽模樣的情況下,也認爲乾家的家規是正确的!
乾家子弟的一切,都該無償的奉獻給乾家!沒有覺醒血脈中的力量,對于乾家來說你已經是犯罪了!隻有努力爲乾家賺錢,服務,才能償還你的罪。
若不是看書看得足夠多,才有了一點點反抗的意識……乾勁霎時間出了一身的冷汗,或許自己如今也會像是乾力一樣,乖乖的接受家族的安排,爲那沒有覺醒的血脈力量而贖罪,埋頭爲乾家賣命直到死亡的那一刻到來。
“那你……”
乾勁緩緩起身盯着身體這幾年因爲沒有得到鍛煉,而有些瘦弱的乾力:“你沒有去把乾明爺爺給偷偷葬了?”
“偷偷葬了?”乾力擡頭睜大眼睛驚恐的望着乾勁:“這怎麽可以……”
啪!
響亮的耳光聲在面館的雅間響起,乾力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唇角飛出的鮮血直接滴落在了木質的地闆上,眼睛裏的驚恐都變成了疑惑跟不解,那個當年将身體壓在自己背上,用身體去護着自己的乾勁哥哥,怎麽會突然出手打自己?
“怎麽不可以?”乾勁眼睛湊到了乾力的眼前:“他是你爺爺!他爲了誰?觸犯了那該死的家規?”
乾力怔怔的望着乾勁,複雜的眼睛裏堆積滿了委屈跟憤怒:“你以爲我不想?你以爲我不敢?”
安靜的雅間,乾力的聲音突然變成了吼叫咆哮,嗓子聲帶好似都要被這充滿憤怒委屈的咆哮給撕裂開來:“你以爲我像你一樣不考慮後果嗎?我也有父親!我也要考慮我的父親!我偷偷葬了爺爺,也會觸犯家規!我被逐出了家族,我父親怎麽辦?他的身體也不好了!我需要在他身邊照顧他!”
乾力顧不上去擦拭嘴角的鮮血,擡手抹掉眼睛裏的淚水,這一刻壓抑在心頭很久的情緒,好似火山一樣全部爆發了出來:“我不能像你那樣自私!爲了自己的前途,爲了自己的人生,抛下體弱的父親不管!我做不到!我要在他的身旁,我要盡可能的去照顧他,去讓他舒服的走完這一生!我不怕死!我也不怕被驅逐!我怕我的父親因爲失去了我……”
“乾力!你吼什麽吼!”
雅間的門,被人暴力的推開,五短身材卻一樣很是消瘦的中年人走入了房間。
乾勁看着來人有些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來這人是誰,隻知道眼前這人也應該是乾家的人。
“客人,對不起,對不起……”中年人連連點頭彎腰,面上挂着賠罪的笑容:“這是我們新來的夥計,他還不是很懂規矩。”
中年人來到乾力身旁,一手扣住他的後頸用力向下壓去:“還不給客人賠罪……”
乾勁怔怔望着乾力眼中滾動着淚珠連連彎腰道歉的模樣,這還是那個跟在我身後的鼻涕蟲嗎?他的做法跟想法有錯嗎?難道……真的是我自私……錯的是我?
斷風不二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随手遞出了一個金币小聲說道:“你先出去吧,這新來的夥計沒做錯什麽,你也别處罰他什麽。”
中年人手拿着沉甸甸的金币,眼睛裏閃爍着無法理解的疑惑,這些年輕人在幹什麽?這其中的一個年輕人,怎麽有點眼熟的感覺?
“我……我……”乾力直起腰看着乾勁:“我怕我離開父親,我的父親也會像誠伯伯那樣……”
誠伯伯?父親?乾勁頭皮突然一緊,一股寒意傳遍全身,皮膚不可控制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眼睛瞪大了急問:“我爸怎麽了?”
“誠伯伯……誠伯伯……”乾力抽搐着,擡手用力一抹噴出的鼻涕:“你走後,誠伯伯就因爲你的離開受到了牽連。雖然,這不屬于誠伯伯破壞家規,可是你走之後,誠伯伯就被降到了誠家的牽馬夫……”
牽馬夫!乾勁擡手把乾力撥到一旁,腳下發力縱身躍出窗外,從二樓翻身跳了下去。
斷風不二一愣,也顧不上問牽馬夫到底是什麽,雙腿彎曲投身跳出了窗戶。
四道身影接連躍出窗戶,引得周圍路人紛紛側目驚訝,看着乾勁翻身上馬一揚馬鞭,在這繁華的鬧市區縱馬狂奔。
牽馬夫!牽馬夫!乾勁腦海中隻有乾力最後一句話語,牽馬夫!這個工作,在乾家也很少有覺醒失敗的乾家子弟來做,更多還是會請外面的人來做。
牽馬夫,就是負責給血脈戰士牽馬的工作,自然也要負責‘幫助’血脈戰士上馬下馬,這不隻是收入更加微薄那麽簡單。
上馬,下馬!牽馬夫都必須雙腿跪地,雙手扶住地面弓起後背,任由血脈戰士踏着他上馬下馬。
三年!三年了!乾勁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着,三年來父親因爲自己的離開,做着牽馬夫!這件事情,在自己離開之前,父親應該就能猜到的。
可是他卻沒有說,他卻支持我離開乾家!
我不孝啊!我連畜生都不如!我口口聲聲說是爲了讓父親爲我驕傲,可是我卻讓父親這三年喪失了所有做人的尊嚴,那最後一點點的尊嚴都丢失了。
這一切,這一切都因爲我心中的不服,我的自私!我口口聲聲說是爲了讓父親爲我驕傲,可我卻從未想過我走會帶給父親什麽……戰馬狂奔,衆人躲閃,乾家那宛如怪獸一樣的巨宅徹底出現在了乾勁的眼前,那高高的院門前停着幾匹戰馬,戰馬的旁邊蹲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三年,三年的時間……乾誠曾經灰白的頭發幾乎全部變白,那彎曲的後背變得更加弓起,他靜靜的坐在戰馬的旁邊,看着地上的塵土,臉上卻挂着外人無法得知的爲何開心的微笑。
“爸……”
乾勁翻身從馬上縱下,雙膝跪地在地面劃出兩條長痕,一直滑到了乾誠的面前,把頭重重的磕在了幹淨的石闆上,泣不成聲的喊道:“爸……”
ps: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知道母愛,可我卻很少知道父愛。
這并不是父親不愛我,相反。本書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比<
父親的愛從來不會比母親的愛少。
隻是,父親的愛更加深沉,那種付出更難讓人察覺。
随着我的年紀增長,我看着父親的頭發變白,眼角的皺紋越來越多,就連曾經在我看來高不可攀的巨大寬厚的後背,如今也開始彎曲時……在我自己成爲父親後,我才徹底明白了父親對我的愛時,我發現自己以前的任姓,也發現了父親對我的寬容跟接納。
我一直想寫父愛,那種深沉,爲了兒子同樣可以付出一切的父愛。
特别是在看了很多小說後,看到主角跟女主角女配角談情說愛時,我更想要寫父愛,這一章或許不是叱咤風雲前兩百多章最精彩的一章,卻是我前兩百多章最想寫的一章。
如果,您也認同,那麽,投下月票給我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