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甄志明的話剛落音,陶安康手裏的88式狙擊步槍就發出了清脆的槍聲,四百多米外的台軍機槍手應聲而倒。
這就是提前測量地标距離的好處。
對經驗豐富的射手來說,提前測量好地标的距離,得到觀察員的提醒後就不用再次測量距離、也不用調整瞄準鏡,能以最快的速度開火。
雖然不能保證槍槍爆頭,甚至不能保證打中目标要害部位,但是有很大的把握打中目标,讓目标失去作戰能力。
精确射手不是狙擊手,掩護戰友的話,打中敵人就行了。
“快走!”
見到陶安康貓着腰退入密林,甄志明哪敢遲疑,趕緊跟着退了回去。
兩人才跑出幾步,開始藏身的灌木叢就被密入飛蝗的子彈割成碎片。
曳光彈在夜空中交織而成的火,甄志明心裏升起了一股後怕的感覺。如果不是陶安康反應快,被機槍子彈割碎的就不是草木,而是血肉之軀。
“盯着台軍機槍堡壘。”陶安康在一棵大樹旁邊蹲下,一把将甄志明拽到地面上,“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盯着那些機槍堡壘。”
甄志明長出口氣,用力點點頭,舉起了微光望遠鏡。
台軍暫時放過暴露在開闊地上的空降兵,把火力轉向了狙擊手藏身的密林。這也很好理解,那個連逃命都顧不上的空降兵對躲在防禦工事裏的台軍沒有威脅,而藏在密林裏的狙擊手能讓數百米範圍内的台軍不敢露頭。
見此情形,陶安康沒有急着開火。
他的任務是掩護葉振邦,把台軍火力吸引過來也能達目的。
肩膀上的傷痛提醒陶安康,此時要提防的不是那些噴着火舌的輕重機槍,而是藏在暗處的台軍狙擊手。
與空降兵一樣,台軍也有不少精确射手。
雖然台軍采購的t93高精度狙擊步槍還沒多到能夠裝備營連一級的精确射手,但是一名帶着aw或者m21的台軍就能對六百米内的敵人構成威脅。如同陶安康優先考慮台軍的精确射手一樣,在知道對面的密林裏藏着狙擊手的情況下,台軍的精确射手不會首先對付暴露的空降兵。
這是能力的較量,更是意志與忍耐力的較量。
可是交戰雙方沒給精确射手太多的表演機會。
一陣怪異的聲響從台軍陣地方向傳來,密林裏随即發生了一連串的爆炸。
“那是什麽?”甄志明能夠始終呆在陶安康身邊,已經非常不錯了。
見到在爆炸閃光的照耀下、随着爆炸聲四散飛舞的樹枝與木削,别說從未殺過人的軍醫,即便是在鬼門關上走了幾個來回的老兵也會頭皮發麻。
恐懼害怕不等于驚慌失措。
老兵與新兵的主要差别在于老兵懂得如何克制心裏的恐懼。
“榴彈,”陶安康朝台軍陣地左側發出微弱閃光的機槍堡壘指了一下,“mk19,自動榴彈發射器。太遠了,一千米外。”
“對我們有威脅嗎?”陶安康鎮定自若的樣子讓甄志明平靜了許多。
“那得看能不能打中我們。”陶安康朝台軍轟擊的地方看了一眼,說道,“不落到十米之内,對我們就沒有威脅。”
“對班副有威脅嗎?”
陶安康向正在朝密林爬行的葉振邦看了一眼,說道:“台軍知道我們藏在這邊,在幹掉我們之前,不會把火力浪費在班副身上。你注意到沒有,我們幹掉幾個機槍手後,還在開火的全是八百米外的重機槍與自動榴彈發射器,在狙擊步槍射程範圍内的輕機槍與通用機槍都成了啞巴。”
“台軍怎麽知道已經幹掉我們了?”
“我們成了啞巴。”陶安康朝右側指了一下,“看到那塊岩石了嗎?二十五米外。等我開槍,然後全速沖過去。”
甄志明咬緊牙關,用力點了點頭。
“準備好了?”陶安康看了眼軍醫,端起狙擊步槍,瞄準了一千米外的那挺自動榴彈發射器。
見到陶安康那嚴肅的樣子,甄志明屏住呼吸,生怕幹擾精确射手。
“砰——”
“快跑……”
槍響的同時,陶安康一把抓住甄志明的胳膊,蹿身而起,沖出兩步後,一個魚躍滾倒在地,順勢滾出幾米後才伏低身子,手腳并用的朝岩石爬去。
甄志明的動作也不慢,一直跟在陶安康身邊。
“打中了?”
“不清楚,我的小命可不是留下來确認戰果的。”陶安康笑了笑,在岩石後面爬了起來,朝跟着起身的甄志明壓了壓手,示意他伏低身子。
“好像打中了。”甄志明朝開始遭到榴彈轟擊的方向看了一眼。
四十毫米低速榴彈産生的爆炸聲已經消散。
沒等甄志明高興起來,随着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嘯聲,那種非常獨特的爆炸聲再次響起,隻不過台軍這次轟擊的是陶安康開始開火的地方。
“沒打中?”
陶安康笑着聳了下肩膀,算是回答了甄志明的問題。
打沒打中不重要,重要的是,台軍火力再次被吸引了過來。
四十毫米榴彈絕對是步兵克星,特别是裝有數十支箭形預制破片與空炸引信、能讓周圍十米内人畜無留的殺傷榴彈,加上mk19每分鍾數百發的射速,在其一千五百米的射程範圍之内,任何暴露人員都難以幸免。
沒有陶安康的冷槍,葉振邦必死無疑。
趁着台軍集中火力對付藏在密林裏的射手,葉振邦使出全身力氣,以最快的速度向密林爬去。
雖然不是精确射手,但是葉振邦知道,在他身後的台軍陣地上肯定埋伏着一個,甚至好幾個端着狙擊步槍的射手。即便這些台軍射手的首要敵人是密林裏的狙擊手,可是隻要有機會,他們也不會介意順帶幹掉一名孤立無援的空降兵。
從密林裏時不時響起的槍聲,以及火力壓制的範圍,葉振邦知道陶安康在盡力吸引台軍火力,幫助他離開危險的空曠地帶。
要命的是,人類是兩足動物,幾百萬年的進化讓爬行速度怎麽也快不起來。
更要命的是,林線到台軍防線大約三百米,葉振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隻爬了不到兩百米。
要不要碰碰運氣?
葉振邦忍住了做最後沖刺的沖動。
即便是博爾特穿着用最新式材料制造的超級跑鞋在平坦的田徑跑道上,跑出一百米也大約需要十秒鍾,而經過訓練的射手從瞄準到擊斃三百米外的目标,隻需要三秒鍾,至少陶安康能達到這個水準。
有必要的話,甚至能夠補上幾槍。
想透這個道理,葉振邦就放棄了跟子彈賽跑的打算。
即便考慮到所有有利因素,也隻能在最後三十米,也就是在三兩秒就能沖過去的時候才做最後沖刺。
可惜的是,急于替空降兵掃除障礙的空軍沒有給葉振邦這麽多的時間。
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滾雷聲從西面傳來,而且越來越近的時候,葉振邦的第一反應就是爬起來逃命。
雖然再幾公裏就是浩淼的台灣海峽,但是在台中港東南面,也就是葉振邦所在的這個地方仍然是茂密的樹林,沒有水潭、也沒有河流。
對付陣地上的台軍步兵,溫壓彈仍然是空軍的首選彈藥。
五百米,非常緻命的五百米。
發現炸彈落下時發出的聲響就是朝他這邊來的,葉振邦沒再遲疑,立即飛身躍起,不顧一切的沖向一百多米外的密林。
此時,陣地上的台軍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連陣地外的葉振邦都被吓得落荒而逃,陣地上台軍的感受可想而知。
别說非專業狙擊手,就算是特種部隊的專業狙擊手,在即将到達的轟炸面前也會屁滾尿流。
沒有真正不怕死的人,隻有坦然面對與驚慌失措的差别。
也就在葉振邦起身沖刺的時候,台軍的火力壓制嘎然而止。
過了不到兩秒鍾,突然出現的一團火球照亮了台軍陣地,在刺眼光芒的招搖下,成百上千枚子彈藥像天女散花般的灑了下來。第一批子彈藥還沒落下,台軍陣地上空又出現了好幾團火球。
轟炸機投下的是集束炸彈,而不是溫壓彈!
這也很好理解,溫壓彈對人員、車輛、普通工事等軟目标很管用,對裝甲車輛、地下工事等硬目标卻沒有多少效果。
在無法确定陣地上有沒有硬目标的情況下,空軍選擇了性能更加全面的集束炸彈。
葉振邦并不知道轟炸機投下的是集束炸彈,就算知道也不會停下腳步,因爲就在幾個小時前,空軍在投下集束炸彈之後用溫壓彈增強轟炸效果。
“班副,快……”
聽到陶安康的召喚,準确的說是看到朝他招手的陶安康,葉振邦沒有繞彎子,直接沖了過去。
進入密林,空降兵中士才松了口氣。
“你們都還好吧?”葉振邦打量陶安康一番,朝蹲在一旁甄志明點了點頭。
“毫發無損,你呢?”
“擦破兩塊皮。”葉振邦朝台軍陣地方向看了一眼,“我們最好離遠一點,說不定等下還有更猛烈的轟炸。”
“應該不會使用溫壓彈。”陶安康朝東面指了一下,“如果沒看錯,那是我們的裝甲部隊。”
這時,甄志明把微光望遠鏡遞了過去。
“來得這麽快?”葉振邦拿起望遠鏡觀察了一陣,“确實是我們的裝甲部隊,打頭陣的是一輛傘兵戰車。”
陶安康點了點頭,說道:“班副,我們的任務結束了吧?”
“可以這麽說,該與大部隊……”
葉振邦剛放下望遠鏡,還沒把“會合”兩個字說出來就看到了台軍陣地上的閃光。等他意識到那是坦克炮的炮口焰時,東面公路上打頭陣的傘兵戰車已經被擊中,并且發生了猛烈爆炸。
三個空降兵一下愣住了,面面相觑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對傘兵戰車來說,即便半個世紀前的坦克也是無比強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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