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黃忠、陳到三人搶上前一步,毛遂自薦:“我去!”
典韋呆頭呆腦,毫無反應。劉備好奇地問:“典韋,你不去嗎?”
典韋不緊不慢的答:“主公若去,韋也去,主公不去,韋不去。”
劉備無話,轉向黃忠:“漢升,你帶一旅騎兵去,拿下陽泉,立即整編降卒,警戒穎上(陽泉西北,豫南郡穎水上遊,穎上軍事要塞)曹軍。陶謙去世,各路諸侯都會有所表示,穎上曹軍無論是進是退,你都必須急告壽春周瑜。”
黃忠拱手慷慨陳詞道:“主公放心,我守陽泉北來之敵盡爲你擋之,決不讓陽泉道路有失。”
劉備振奮的點點頭:“陽泉處于四湖(城西湖、城東湖、芍陂湖、瓦埠湖)之北,卡住了穎水流入九江郡的上段,四湖中間夾了三條大路,沿途均是魚米之鄉,今後必然是一個繁榮的交通樞紐。袁術無知,在陽泉駐軍,竟然不派遣一個大将守衛。我等兵圍壽春,我擔心陽泉守軍事急亂投降,萬一他們向曹軍投降……”
劉備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說:“曹軍之無賴有甚于我,一旦他們占領陽泉不歸還,我軍自六安進入壽春的最便捷道路将會被阻塞。這個四湖一江交彙的重地到了曹軍手裏,不給他一點利益,恐怕難以讨要回來。你要盡快北上拿下陽泉,挑選騎兵中優秀軍士,進入降兵軍中,作爲士官、尉官、校官,牢牢地把陽泉降兵控制住。如此,曹軍不敢南窺。”
黃忠領命而去,劉備揮手招呼其餘将領:“我們帶降兵馬上走,進入合肥城休整,明日一早,動身前往義成。”
三日後,劉備帶領合肥降将樂就、雷薄出現在義成南門。義成守軍見劉備到來,知道大勢已去,開城投降。随後,劉備的騎兵一日百裏狂掃九江郡所有郡縣,短短一個月之内,各郡縣降的降,逃的逃,九江之地不複姓袁。
曹操大軍駐紮汝陰,前鋒于禁駐防穎上,獲知陶謙去世,垂涎于徐州的富饒,曹操極想趁機奪取徐州。在他想來,即使不占徐州,也要複奪兖州的屬地梁國、沛國,光複兖州全境,再回軍東進長安。隻是顧忌劉備坐鎮六安,弄不清他的态度,曹操找來荀攸商議。
荀攸勸說道:“主公,臣以爲不可。過去,(漢)高祖确保關中,光武(帝)占據河内,皆是先鞏固自己的根本之地,進而控制天下。如此,進足可以戰勝敵人,退也可以堅守,所以二帝創業過程中雖有困難失敗,卻終于成就大業。
将軍本來是在兖州開創事業,況且兖州依據黃河、濟水,是天下要地,現在雖然殘破,還是容易固守的,這裏就是将軍您的關中、河内,不可不先穩定它。
現在,我軍已敗張濟,如果分兵東擊長安馬騰韓遂(函谷關大戰,李傕陣亡,郭汜下落不明,張濟南逃後,馬騰韓遂進入長安割據),南擊劉表,馬、韓、劉必定不敢西顧。我們趁這個間隙,指揮軍隊搶收成熟的麥子,儲備谷物,然後一舉就可以打垮馬騰、韓遂,攻克長安,再乘機南下,掃平荊州,如此,曹公才具備與劉備抗衡的力量。
東進攻擊馬騰、韓遂是我軍與劉玄德的約定,我軍如此征伐,不僅不會惹惱劉備,反而可以獲得他以及支持他的朝臣們的擁護。”
荀攸喘了口氣,接着說:“主公現在若是如果放下長安不打,而東攻徐州。雖然可以就此與青州腹地接壤。但徐州素有劉備支持,陳登正在與劉備并肩作戰,想打徐州必先惹怒劉備,不解決劉備,我軍決不能悍然攻擊徐州。
劉備駐防六安,雖與孫權不睦,危急之間得不到孫權援助,但劉備身邊皆死戰求功的猛士,兵雖少,然不可小觑。此外,劉備東征西讨多年,青州未曾有半點叛離現象,青州上下深受其恩,皆願爲其赴死。将軍即使偷襲成功,僥幸得手殺死了劉玄德,将軍估摸着,能應對青、冀、并、幽四州的憤怒嗎?
劉備身死,青州必然公推劉備之子劉封爲主,瘋狂報複仇敵,天下誰能擋住青州的暴怒。劉封,自襁褓中即被人抱着安撫青州人心。主公千萬别奢望劉備死後青州不穩,尋遍青州,找不見一個敢反對劉氏父子之人。而劉備處身于孫權勢力範圍,孫權卻不敢稍有觸怒。主公,孫權未必不是明白了這點,故此不敢異動。孫權都看出這點,主公,我等切不可冒然試探。
即使不計較這些——主公,徐州最早學習青州軍制,丹陽兵素有悍勇之名,孫堅、孫策、陶謙皆靠其起家。陳登才學高低暫且不說,觀其獲得徐州一緻擁戴,可知其人必然不凡——雖然劉備在裏面可能起了很大作用。可主公你知道,劉備看人眼光極毒,他看中的人,能差到哪裏?
即使我軍能夠找借口——比如,下诏書讓他加緊讨伐袁術,或者讓他南征讨伐荊州劉表,以此牽制劉備的兵力——可主公,陶謙身死,徐州兵的戰鬥力不能以陶謙時代來衡量了。我們要想在劉備回軍之前速勝,已造成既成事實。主公估計陳登的本領,該調配多少兖州兵力呢?——多留守兵則前方的兵力不夠用,少留守兵則隻能動員百姓都來守城。萬一青州兵自泰山而來、徐州兵自魯國而來,乘虛劫掠,民心将更加畏懼,這樣,實際上是失去了兖州。
要是徐州拿不下來,将軍将回到哪裏呢?陶謙雖然已死,陳登不在徐州,其父陳矽還在徐州,糜竺、孫乾等人也在,徐州城也不容易攻克。現在東方都已收麥,他們必定會堅壁清野以防備将軍。将軍速攻攻不下,搶掠又沒有收獲,不出十天,十萬人馬尚未戰鬥,自己先已陷入困境。
凡此種種,主公,我認爲即使我軍能夠攻破徐州,陳登、劉備回軍,我們還是不能占有它。”
荀攸看了看陷入沉思的曹操,語重心長地勸解道:“主公,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也。從大道理來說:如果事情确實出現了要棄此取彼的情形,以大換小,是可以的;以平安換危險,是可以的;權衡當時的形勢,不會傷害根本的穩固,也是可以的。
現今,若奪取徐州,要惹怒讨逆前線奮戰的劉備與陳登,這兩者聯合起來,我軍已無必勝的把握,所以,前述三項條件沒有一條對我軍有利,反而讓我軍有大義虧欠。希望将軍對這種情況深思熟慮。”
曹操悚然而起,答:“人之心,得隴而望蜀,我隻見眼前小利,不是公達提醒,我今日死無葬身之地也。”
曹操于是徹底打消了進攻徐州的打算,開始大量派兵進入荊州,搶收劉表的麥子,厲兵秣馬,準備明年大舉與馬騰、韓遂作戰。
陶謙亡,依附于陶謙的小同鄉,廣陵、下邳、彭城三地賦稅錢糧督造、都尉(民團首領)、著名佛教徒(與楚王英并稱爲中國佛教的兩大奠基人,并存有雕像)、三國第一白眼狼笮融,見形勢不妙,決定另覓高枝。此時,與笮融有舊卻被陶謙逼走的彭城相薛禮,正好投靠孫權屯住在長江之南,與廣陵城隔江相對的曲阿城。
笮融在陶謙活着的時候,聚數百呼嘯山林之徒以做晉身資本,放縱部下劫掠、肆意殺戮,利用督三郡運漕之職監守自盜,中飽私囊,大肆聚斂财物爲己用,主要用于到處修建佛寺,禮佛。他的行爲,不僅讓徐州庶族糜竺、孫乾側目,也使徐州士族陳登等不滿。
爲避免陳登就任後進行清算,笮融欲投薛禮避難。他帶着男女數萬人,馬三千匹從彭城出發,奔走至廣陵。其時,原青州功民,琅邪元老趙昱乃一代名士,受陶謙任命爲廣陵太守。趙昱信佛,見到笮融到來,感到格外親切,遂毫不問緣由,以上賓之禮相待這位著名佛教徒。同時供給他手下佛徒們飲食糧草。
趙昱曾在劉備身邊工作過一段時間,沾染了劉備的很多惡習,喜歡華服,喜歡精美的器具,喜歡美酒美食。孫策崛起江東,爲了提防他北攻徐州,陶謙特地向劉備讨要一名能戰之士,沿江防守,劉備推薦了趙昱。趙昱在青州搞軍隊後勤出身,對于治理地方深有一套手段。廣陵承平已久,錢豐糧足,趙昱又從青州招攬客商,與故舊在廣陵投資建廠,貨殖豐富。趙昱的衣食華美,讓笮融豔羨不止。
劉備曾在連雲港申斥過笮融,趙昱到廣陵任職時,劉備曾提醒他提防笮融這個小人,然而趙昱不相信這個廣建佛寺、日日誦經禮佛的虔誠教徒會有惡心,歡迎宴上,兩人談論佛經,相互辨識佛理。趙昱覺得心懷酣暢,一時忘形之下,杯來酒盡,一點不含糊。
笮融一直控制着飲酒,初始,他向趙昱舉杯勸酒,趙昱一飲而盡,笮融悄悄将酒倒入袖内,此時此刻,方顯出峨冠博帶的好處,大袖子裏面,連倒數杯酒不現露痕迹。趙昱在青州,養成了喝青州果酒的習慣,青州果酒都是蒸餾酒,酒性較烈,五、六杯下去,趙昱已口齒含糊,看不出笮融大袖子上酒汁淋漓。
趙昱停杯不飲,笮融聽到趙昱話裏話外以曾任劉備軍中主簿爲榮,便谄媚的說道:“我曾聽說,劉備在虎牢關與呂布戰罷,袁本初想要暗害玄德公,玄德公向南攻擊前進,繞道徐州,殺回青州,我曾在東海聽說劉備軍中有一年輕主簿是琅邪人,英武非凡,莫非東海人所傳那位軍中主簿便是趙兄?”
趙昱驕傲的挺起胸膛,醉眼朦胧的說:“當時,我家主公軍中除了将領之外,以文官之職追随主公的隻我一人,東海傳聞那位軍中主簿必定是我,我曾與主公在郯城大戰黃巾匪臧霸,那臧霸懾于我家主公之威,伏地請降,我在那裏,第一次,親眼看到了陶使君,看到使君大人斬殺臧霸。”
笮融舉杯邀飲:“怪不得趙兄威名在東海深入人心,來來來,我敬趙兄一杯,祝賀趙兄威名遠揚。”
賀酒不能不飲,趙昱心花怒放的舉起酒杯,自謙道:“哪裏是我威名遠揚,是我家主公威名赫赫,我隻不過是以随軍小軍官而已,難爲東海人記得我的名字,哈哈哈……慚愧了。”
說罷,趙昱舉杯一飲而盡。
笮融再次舉杯:“趙兄跟了個好主公,今日太守職位想必就是玄德公舉薦而來,來來來,我等爲玄德公壽且永康,再飲一杯。”
爲自己故主祝壽,不能不飲,趙昱勉強舉起杯,再飲而盡。
笮融第三次舉杯勸酒:“趙兄當年見到陶使君時,正是使君大人借玄德公威名,平定東海,一統徐州的得意時光。遙想當年,使君大人意氣奮發,而今居然仙逝了,實在令人傷懷,來,我等再飲一杯,祝使君大人在佛國享受仙福。”
這個理由然而足夠大,趙昱不能不飲,飲到一半,趙昱口角流涎,酒杯一歪,傾倒在桌上。
笮融走近趙昱身邊,捧着自己未飲的酒杯,滿臉不高興的說:“趙兄,爲自己逝去的主公乞福之酒,怎能不飲盡?來來來,我端着酒杯,你慢慢喝。”
說完,笮融端着酒杯,捏着趙昱鼻子,強灌下這杯酒。趙昱飲盡,伏倒在案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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