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會議不得不告一段落——接連派出三波人馬,以期能夠挽救劉渾的生死。
坐在艙中,我感到渾身的肌肉緊縮,胸口就象堵着石頭一樣難以自在的呼吸。内心的焦灼使我坐立不安。我焦躁不安的頻頻起身,心慌意亂的不住的到艙門口觀望天色,唯願那三波人馬能夠趕得及救下劉渾。我就像滑了牙的螺絲---急的團團轉。
高順、張郃善解人意的一邊安慰着我,一邊和我談着别後的情形,當然,順便也談談師傅王越的現狀。我無法全心投入到談話中,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們聊着。
在沉悶的氣氛中,一名侍衛走入了艙門,報告:“城主,日近中午,百姓們也聚越多,需要主公下午接見的各地參賽選手,也與他們的鄉老趕來,正在旁邊的小船等候,是否容許他們登船,請主公指示。”
噢,忘了,外面還有一大堆百姓在等着我。
高順、張郃擔憂的看着我,高順輕聲的說:“主公,要不改日再見。”
我擺了擺手,示意侍衛傳百姓登船。同時,轉頭對兩位馬韓統領吩咐:“兩位,你們的家丁可以不受時間限制,先期增兵出雲,這樣吧,兩位速速去安排家丁赴援的事,我希望在8月底,兩位的家丁在出雲登岸,等家丁們換裝後,我希望他們在九月初調往青州,等我把青州士卒重新整編後,明年2月,他們調回出雲。時間緊迫,兩位,現在動身吧。”
這就是上位者的苦惱啊,别人隻看見萬民擁戴的風光,那知道這是一點點的花費精力和心血、時間和汗水、努力積累而成,甚至連自己煩心的時間都不能擁有。
這次接見百姓是我早計劃好的,離開出雲幾年,我的影響力和對百姓的熟悉度正在逐漸下降。爲了讓百姓真切感覺到我的存在,我必須做點什麽——讓妻子巡視各地,順便給予她赦免罪犯的權力,雖然說的冠冕堂皇,但實際上就是想恢複自己的影響力;接見各地參賽百姓,也是基于此想法:通過他們的嘴,我可以了解到出雲各地别後的情況,順便讓老百姓感知到我的力量,把影響力施加給他們。
一手抓軍隊,一手隴民意,毛老爺子就是這樣打下江山的。我心裏悶悶的想着安慰着自己。
日正當午,最先被召見的是出雲城棗花街、出雲城短刀路;樂亭城;灤陽城3地四處的公(功)民代表。這些誠惶誠恐的百姓一進門,有的人立刻匍匐在我的腳下,有些人恭敬的低頭行鞠躬禮,還有的人右手握拳,響亮的捶擊胸膛,緻以軍禮。
行過鞠躬禮與軍禮的人,輕蔑的看着跪下去的人,滿眼的不屑。
“起來吧,”我低下頭,和顔悅色的對跪着的百姓說:“出雲地界,不流行行跪禮。在這裏,跪禮隻針對皇帝、逝者和神靈。這三者我都不是,你們快點起來吧。”
說着,我一指這些跪着的人,詢問他們同來的夥伴:“他們都是新來的居民吧。”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我恍然的沖高順、張郃點點頭:“怪不得啊。”
不過,剛來不久,就能獲得公民的身份,實在是令我詫異:“看來,你們都是一群出色的人啊,說說看,你們都有哪些好本領?”我走到艙中的元老椅上,舒服的坐了下來,對着那些跪下去的人,盡量用柔和的語調詢問着。
“回……,回……”一名看上去50多歲的老漢顫顫巍巍地回答我的話,可一時間,他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我,剛一開口,就卡在那兒。
我盯着他胸前别的的功民徽章,微笑着安慰說:“别急,慢慢說,你們既有公民身份,可以稱呼我‘主公’,或者‘城主’。稱呼自己爲‘小民’,或者,直接稱呼自己爲‘鄙人’——公民嘛,有這個資格。”
“主公”,那個五十多歲的漢子嘴中念叨着這個詞,眼淚猛然間流淌下來,哽咽着回答:“主公,小民姓張,排行第三,别人都叫我張三,小民會一手好農活,今年自冀州投奔出雲,被安置在樂亭城。我們一起安置的鄉民看我老,讓我當小隊首領,組織大家補種莊稼。今年收獲時,小民所屬的小隊,莊稼收成在樂亭縣第一。縣令把小民的事上報到出雲,高堂相國知道後,就說:‘出雲處于軍管時期,流民小隊首領也算軍籍,既然有這樣好的收成,也算軍功吧’,于是,小民就成了功(公)民。”
“不錯,動亂時期,能夠組織鄉民補種莊稼,并且糧食沒有歉收,真是一件大軍功啊”,我贊賞着連連沖他點頭:“來人,拿我的杯子,賞他一杯美酒。”
端着滿滿一杯英雄血,我走過去親手捧給了那老農,語重心長的叮囑道:“出雲律法,有功必賞,有過必究,你以功得賞,可要遵守律法,做個百姓的表率。我敬你一杯酒,祝你明年的莊稼長得更好。
不過,地力有時窮,莊稼的收成不可能無限制的年年增長。你一人收成好,算不了什麽,天下受饑受餓的還有很多人,所以,大家收成都好,才是我希望的。明年,我希望你學幾個字,認識幾個數,把你莊稼收成好的原因和方法寫下來,傳下去,這也是大功一件。切記切記。”
張三哆哆嗦嗦的舉着我的酒杯,淚花一滴一滴的滴在了酒杯裏。一個從不受人重視的老農,居然能獲得城主大人的親手敬酒,巨大的喜悅充滿了心間,他的身體搖搖晃晃,需要周圍的人攙扶才能站穩。
看着語不成句的他艱難的咽下美酒,我伸手接過了酒杯,補充說:“張三,這名字不好,我給你取個名字,嗯,叫張成吧。祝你心想事成,隻要自己努力,凡事都可做成。至于表字麽,就叫樂土吧,你在樂亭種莊稼,取得了好收成,我希望你和我共同努力,我們把出雲建成人間樂土。張成張樂土,回去把你的新名字告訴地方官,讓他重新登記。”
張成這一殊榮感動了周圍的鄉鄰,随後,在我的詢問下,那些曾經下跪的鄉民,一個個激動的報着自己的名姓與事迹,希望能夠得到我的親睐。這些人,或者有一技之長,或者有組織才能,我個個溫言嘉獎。不時的賞賜他們一杯美酒。
等所有曾經下跪的鄉民問完後,我心中暗自贊:我走後這麽久,高堂隆他們把出雲治理的真不錯,真正貫徹了我的主張——無論貴賤高低,隻要你努力,你就會獲得承認,獲得與自己的努力相稱的身份和地位。這些人就是後來者的榜樣,我們的新生政權若能一直保持這樣向上的活力,我們的民族就有希望了。
想到這裏,我更深切的體會到明年擊退鮮卑,保衛我們建設果實的重要性。
“民心可用啊”,我沖着高順張郃點了點頭,指了指着艙中挂着的地圖,堅定他們保衛出雲的決心。
高順張郃明白了我的意思,手緊了緊腰上的佩刀,咬牙切齒的點頭回應。
“來”,安頓好新來的這些鄉民後,我招手召集那些向我行鞠躬禮和軍禮的功民:“到我身邊來,你們這些人,一看就是我的老人,我回來了,你們離我那麽遠幹什麽,到我身邊來。艙中沒有那麽多椅子,你們就坐在艙闆上。離我近點。”
這些老出雲一見我這麽親切,紛紛圍攏過來,席地坐在艙闆上。回過頭來,我順便招呼那些新人:“來你們也坐”。
一名出雲棗花街的公民代表走上前來,恭敬的舉着一個托盤,向我獻禮。
揭開托盤上的紅布,盤中的禮物顯露出來:幾顆棗子,一條鲑魚,一把粟谷,數個闆栗。
一陣熱淚湧了上來——早(棗)歸(鲑)故(谷)裏(栗),看來,出雲的百姓已經把這裏看作他們自己的家園,把我看作這裏出去的遊子,企盼我能早日回家。
低下頭來,我細細打量身邊的老出雲人:“郭雲,我記得你,你還是第一批随我到出雲的人啊,幾年不見,你可有點老了。”
郭雲激動得抹着眼淚:“是啊,我就是原來的郭大眼啊,現在這名字也是城主給我改的,城主,您還記得我。”
怎麽不記得呢,事隔多年,家鄉的面貌漸漸模糊,但我仍然記得那年——光和三年六月末,我們一行31條船、600名童子、500名士卒、120名鐵工工匠及學徒、400名農夫、32名造船匠、4名畫匠及34名女子攜帶55匹馬、21頭牛登上了岸,這一天,已經銘心刻骨。
“你記得嗎,光和三年六月末,那個冬天可真冷啊,我們沒有城牆,沒有保護我們的軍隊,整個遼西,地廣人稀,走幾天見不到一個人影。那時,我跑到遼東,與公孫太守商量借地借糧安置流民的事,我記得,你也是随行的士兵。”
“是啊”,得我提醒,郭雲也陷入回憶中:“那個冬天可真冷啊。”
“今年的冬天,也會很冷”,我打斷郭雲的回憶,提醒說:“今年,我們出雲20萬居民,接受了22萬中原流民,平均一人要養活一個人,幸虧張成他們補種的莊稼略有收成,否則,這個冬天會很冷很冷——你現在知道張成的貢獻有多大了嗎?”
郭雲恍然,馬上向張成拱手緻禮。張成見狀,慌亂的不知所措。
我坐在椅子上,打量着腳邊一一個似曾相識的面孔,憂心忡忡的說:“我在青州,最擔心的是新人和老人互相不融洽。出雲老人可能會想:我們把出雲建設的像人間樂土,這些新人來了,吃光了我們的積蓄。我擔心,老人們會因此對新人敵視。
可是,你們想到了沒有,無論新人老人,我們都是背井離鄉之人,我們都離開了故土,把出雲看成我們新的家鄉,别人都用同一個名字稱呼我們——出雲人,我們都是出雲人啊。”
無論新人老人,聽到我這話,連連的點頭,同時相互親切的打量着。
“來,出雲人都向你們的同伴伸出手來,這是我的手,誰把手伸給我?”我伸出一隻手,握住了郭雲的手臂,另一隻手伸向了高順:“師兄,把你的手遞給我,我需要你的手,占滿我的雙臂,我們一起宣讀‘公民之誓’,你們還記得公民之誓嗎?”
艙中的人紛紛站了起了,無數的手臂齊齊的挽了起來,低沉的誓言在艙中回響:“讓每一個熱愛出雲城,每一個熱愛生命,每一個渴望生活富足的人,用自己的鮮血發誓:從不違反出雲的法律,也從不容忍他人對法律的冒犯;
讓每一個熱愛出雲城,每一個熱愛生命,每一個渴望生活富足的人,用自己的鮮血發誓:珍愛自己的榮譽,如同珍愛自己的土地;
讓每一個熱愛出雲城,每一個熱愛生命,每一個渴望生活富足的人,用自己的鮮血發誓:保護他人的财産,一如保護我們自己的财産;
讓每一個熱愛出雲城,每一個熱愛生命,每一個渴望生活富足的人,用自己的鮮血發誓:履行自己的義務,以便和自己獲得的權利相稱;
讓每一個熱愛出雲城,每一個熱愛生命,每一個渴望生活富足的人,用自己的鮮血發誓:尊重他人的權利,正如我們期望自己的權利受到尊重;
……”
就這樣,當日下午,我一批批接見着出雲所轄的公民,送走了一個個熱淚盈眶的百姓,最後,張郃也随人群離去,高順則被我硬留了下來。
日落時分,随着一隻小船的靠舷,終于盼來了劉渾等人。
遠遠的,看不清船上都有什麽人,似乎,上面黑壓壓的一片。登船許可發出後,不一會,劉渾的小腦袋首先從船舷邊升出來。
“父親”,劉渾一見我,馬上奔了過來,抱住我的大腿痛哭起來。
我厭惡的狠狠一腳踢去:“小畜生,爲父一生希望别人遵守律法,今日爲了你,停了軍事會議,還連連派人求情,爲父平生求過何人,爲了你,破壞了律法的實行,要不是看你年幼無知,我今日非砍了你不可。”
劉渾被我這一腳,踢得在艙面上翻滾不停。看着他那幼小的身軀瑟瑟發抖,我又有點不忍。而這是我的家事,高順不便插手,隻好默默地站在我身邊。
一隻秀麗的小腳在劉渾的身前出現——是黃莺,她低頭攙起了劉渾,用手中的汗巾擦拭着劉渾嘴角的鮮血。
“小孩子家家的,以後不許調皮了。”黃莺邊擦拭,便柔聲向劉渾叮囑:“你義父打你,是恨你不出息。但是,他心中還是記挂你的,要不,怎會連派幾波人去救你。你要明白義父的心意,以後要乖點,别惹你義父生氣了。”
黃莺出現在劉渾身邊,到讓我不好過去揍他。我隻好站得遠遠的,怒氣沖沖的喘着氣,狠狠的瞪着劉渾,心裏琢磨着該怎麽收拾他,才能讓他接受教訓。
“義父安好,孩兒們向你老人家請安來了”,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倒是吓了我一跳,回頭望去,劉宣(本爲劉玄,後爲了避劉玄德的諱,改爲劉宣)次子劉黃,劉宇,劉洪正站在舷邊向我行禮。
好了,除了遠赴益州的劉宙,我的義子們都來了,這到不好再處置劉渾了。
“嗯,小船中還有誰,讓他們一塊上來。”我踱到船邊,準備招呼小船上的人上來。
低頭向下一看,小船正漸漸的駛離我們。船上,無數黑影見我伸頭,紛紛向我抱拳拱手,高山的聲音從小船上傳來:“城主,今日你們家人團聚,我等就不打攪了,明日一早,我們再來開會。”
我沖着遠去的小船一拱手,揚聲喊道:“升平(高堂隆字),子正,幼子無知觸犯律法,明日我必給大家一個交待。”
小船漸行漸遠,船上渺渺的飄來什麽聲音,聽不清楚。
轉過身來,我招呼大家進艙:“好啊,今日我們大家也算是小團圓了,還有兩日是中秋,我們進艙,提前過着中秋節吧。”
根據史籍的記載,“中秋”一詞最早出現在《周禮》一書中。到魏晉時,有“谕尚書鎮牛淆,中秋夕與左右微服泛江”的記載。直到唐朝初年,中秋節才成爲固定的節日。出雲的農牧節正好選在中秋季節,現在,正好月圓人團圓。
“師兄請上座”,我招手安排座位。
“主次之分不可廢,還是主公上座。”高順堅定的擺手。
“今日是家宴,隻叙家禮,師兄爲長,還是上座吧。”我再次邀請高順。
“不可,綱常不可廢,君臣之禮爲大,家禮爲小,師弟不要再強迫我了。”高順堅決的回絕我。
“既如此,師兄坐我下手,劉宣,兄弟們裏你最大,你安排兄弟們坐下。”
等各就各位後,我提醒劉宣:“今日既是全家團圓,給你不在的兩個兄弟也擺上一付碗筷,以示我們全家人一起吃這家宴。”
劉宣乖巧的在長桌上擺了兩付碗筷,我默默的走到老六的空碗面前,舉起酒瓶到滿了酒,向黃莺介紹說:“這是我的六子——劉凱。”
說到這話時,我内心一陣陣絞痛,眼眶微微發濕,劉凱那青春洋溢的面容在此浮現在我面前,我仿佛聽到了他那無憂無慮的聲音:“父親,我們勝了。”
我一手扶着桌子,悲不可抑,那青春戰鬥的身影沒有倒在戰場上,卻在内部的争鬥中被卑鄙的殺害……
用顫抖的手端起酒杯,我艱難地。緩緩把酒灑在地上,“孩子,你在天之靈可以感覺到嗎?今天過節了,你下來和父親喝杯酒,一别多年,父親想你,想的心痛。”
白色的月光凄冷的灑在海面,我側耳傾聽,陣陣波濤輕輕的拍打在船舷,仿佛是聲聲哀歎——這一刻,我是個有神論者,我甯願相信靈魂不死,人死而有知。
“孩子,你一去不回,丢下老父在這亂世煎熬,日日思夜夜想,今夜,你回來吧,與老父喝杯酒,我們全家人一起過節。”
我順手斟滿酒,端起來一飲而盡,乘着酒意,拍打着劉渾的肩膀說:“六子,回來給我好好教訓一下你這不成器的弟弟,一天到晚總想着害别人,謀算别人,那有你半點仁愛之心,那有你半點勇猛之膽,那有你半點無畏之氣。”
說着說着,我火不打一處來,伸手提起了劉渾,沖黃莺說:“夫人,忘了給你介紹,這是我劉備最不成器的義子劉渾。”
說完,我順手把劉渾擲到椅子上,看着哭泣的他,冷冷的呵斥說:“把眼淚鼻子擦幹淨,男兒流血不流淚,看看你這付窩囊樣。今天家宴,我不懲罰你,明天,你在甲闆上接受鞭刑,讓大家知道,即使你年紀幼小,犯了錯誤,照樣敢承擔責任。”
劉渾淚汪汪的點頭答應。黃莺擔心的問:“相公,他是個小孩子,能受得了幾下皮鞭。”
高順插話說:“出雲律法,撻不過十,小孩子,減半吧。”
“也好”,我點頭答應:“劉宣,你來行刑,看看你在高遠亭大人身邊學的怎樣,記住,可别讓人笑話我們徇私。”
接着,我挨個把幾個義子介紹給黃莺。當然,也介紹了師兄高順。
在陣陣海濤聲中,我們盡興的吃完了這頓家宴。
第二天,高山等人登船,我們繼續開會。中午時分,在衆目睽睽之下,劉渾接受了鞭行,等示刑完畢,尹東親自爲劉渾敷傷。
“逆子頑劣,爲各位帶來麻煩,今後,備要把他帶在身邊,親自管教。”對着高堂隆、沮授,我鄭重保證。
高堂隆拱手連稱不敢,沮授皺着眉頭,深深的歎了口氣,不再堅持。
“正午了,各位,吃了飯再走,如何?”我建議。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高山打着圓場:“回艙吃飯,主公,正好,我有東西送給你。”
“什麽?”我疑問着。
高山沖尹東一擠眼,尹東立刻會意,拉着高堂隆等人走到了船邊,向船外觀刑的百姓打招呼,示意他們散去。
旋即,高山像變魔術般,從口袋裏掏出許多櫻桃大小的圓球形小果遞給我。那小果,綠的翠綠、紫的嫣紫、黃的金黃、紅的鮮紅,舉到鼻尖,好沖的辣味。
高山賣弄的問:“你猜猜,這是什麽?”
“五彩櫻桃椒”我驚訝的連連發問:“你從那弄來的?有種子嗎?出雲種了嗎?”
五彩櫻桃椒是日本特産,果實圓球形,成熟時鮮紅似櫻桃,果實無空腔,辣味強烈,香味濃郁。五彩櫻桃椒株高僅50到80厘米,其果實辣椒素含量比普通辣椒高近10倍。嫩果鮮綠,供菜用。老果爲加工辣椒幹、辣椒粉、是調味品的佳品。同時,五彩櫻桃椒除果實供食用外,植株也有觀賞價值,因其轉色期不同,同一植株上的果實分綠、紫、黃、鮮紅等顔色,并且花果同株,極爲美觀。
另外,五彩櫻桃椒再生力強,适應性廣,耐熱耐澇抗低溫;對土壤無選擇,庭院、陽台盆栽均可,且管理技術比一般辣椒簡便,也沒有無病蟲害。畝産可達1500公斤。如果我們現在廣種這種植物,在這調味品匮乏的漢代,無疑是最好的經濟作物,能爲我們農民帶來豐厚的效益。
“這些是從韓國進來的,韓王聽說我們四處收集植物種子,就把這些拿來送給我,今天來你這議事,我就知道要吃午飯,順便帶這些給你。”随即,高山湊近我耳邊,低低的說:“老大,多久沒有吃到好菜了,我們爲你看好出雲城諸官,你親自下廚,做頓好飯招待一下我們,如何?”
我低聲回答:“老高,這可是種子啊,吃到肚子裏,多可惜?”
“放心”,高山安慰我說:“這東西已經種到苗圃中了,還有,我把你府上的花都鋤了,空地上全種了這個東西,你一定喜歡吧。”
“你去死”我惡狠狠的奪過櫻桃椒,叮囑到:“别人無所謂,你看好了沮授和高堂隆,别讓他們到廚房。”
“放心”高山轉頭招呼尹東:“大教宗,請派你一名弟子随主公到艙裏,察看一下劉渾的傷勢。”
尹東裝模做樣的派出弟子随我入艙,我一頭紮進了廚房。
啊,爲吃到花生我奮鬥了兩年,如今,正好又是個兩年,我吃到了辣味,親愛的辣椒,久違了。
飯做好後,衆人魚貫入艙。聞到那特别的香味,高堂隆皺了皺眉頭,直接走到我身邊,伸出鼻子使勁嗅了嗅我的衣服。
壞事,我瞪着尹東、高山,焦急的頻頻使着眼色。高山立刻會意,故作驚訝的大叫:“哎呀,主公,這個東西你研究出來怎麽用了,恭喜恭喜,百姓之福啊。”
沮授恰到好處的詢問:“什麽百姓之福?”
不等高堂隆發話,高山急急解釋說:“這個東西是韓王送與我的,據說是一種植物,我送給主公,希望主公能研究出使用方法來。如果主公研究出來了,我們先嘗嘗,如果好吃,出雲普及種植,進而向中原出售,其不爲百姓造福了。”
尹東也急忙幫腔:“讓我來嘗嘗,若是真好吃,主公寫出加工方法來,我替百姓多謝主公賜福。”
接連兩人幫腔,高堂隆不好再說什麽“君子遠庖廚”之類的話,陰沉着臉回到了座椅上。
沮授聽到這,馬上贊歎道:“京師洛陽都在誇獎主公的‘敬師雁’做的好吃,今日我有福,吃到主公親自動手煮的飯菜,也算是與盧公同列了。”
高堂隆訝然的問:“什麽‘敬師雁’?”
沮授一邊伸手拿筷子,一邊解釋說:“盧植公奉命剿匪,在廣平包圍了匪首張角,可惜,盧植公拒絕了中官索賄,被太監誣陷拿入檻車,主公一路護送盧公進京,路上,戰亂之地無以爲糧,主公射雁爲老師烤制進食。這雁麽,洛陽人都說是‘敬師雁’。據說,吃過的盧公和押送的禁軍,提起這雁都贊不絕口,稱這是人間美味。”
高堂隆默然半晌,突然向我鞠一躬,稱:“隆迂腐,食古不化,君子進庖廚又怎麽了,若爲尊師,若爲愛民,此誠大仁之所爲。隆,腐儒也,不敢再以淺見誤導主公。”
我伸手攙起高堂隆,恭敬的還禮:“升平兄,我走後,你爲我在出雲支撐大局,如今,出雲興旺全靠你勞心,爲你做一頓美食也算是回報你,還望升平兄今後多多操勞。”
去了心病,這頓飯吃得格外開心。自此以後,每到中午,參加軍事會議的官員自然不願意走開,連出雲文官,有事沒事都要來船上,吃一頓午飯。好在,張飛關羽兩個大肚漢護衛着黃莺四處巡視,否則,多少飯都不夠吃。
當然了,其後的午餐不再由我動手,培訓好的廚子已經駕輕就熟,衆官也因此吃的格外心安理得。
在這種久别重逢的歡樂中,我流連忘返。等到九月中旬,我不得不回青州了。田豐傳來消息,泰山郡的黃巾突然像瘋了似的,攻向了齊國郡,前鋒已進入了樂安。幸虧赴援的馬韓士兵擋住了黃巾的瘋狂攻擊,據稱,馬韓士兵傷亡慘重。
我知道,這個時間,大賢良師張角即将去世。莊稼都收割之後,黃巾軍嘗到了不種田的苦果,地裏無糧無草,黃巾士兵饑餓難忍,不得不收縮防線,聚攏兵力,想在入冬前攻下一個縣城,度過嚴寒的冬天。
帶着1000雷騎,1000狼騎,我迅速回航,在青州登陸後,馬不停蹄的趕往樂安,同時,傳令廣饒的6000步卒西進,在博昌縣境,正面迎擊黃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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