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龔靖派來接應的官員帶着5000兵丁,戰戰兢兢的來到大寨,我仔細詢問了臨淄的情況,原來領軍接應的這名軍官竟然是龔靖的一名家丁頭目。
黃巾亂起後,靈帝規定凡是新任和調職的郡守等官都要先到西園繳納助軍修宮錢,然後才準到任。其中,有些比較清廉的官,甯願不去上任,也不肯出錢。可是朝廷不答應,硬逼着去上任。
當時有位新任命爲钜鹿太守的名士司馬直,“素有清名,減價三百萬”。钜鹿是張角的老窩,現在激戰正酣,盜賊四起,如何能到任。于是司馬直忿慨地說:“爲民父母,而反割剝百姓,以适應時代的需求,吾不忍也”,終于吞藥自殺。
龔靖沒有司馬直的清名,所以沒有獲得減價的待遇;龔靖沒有司馬直的勇氣,所以也沒有自殺。大青州之亂不亞于钜鹿,龔靖上任前征集屬官,竟無人應聘。本想到了青州在當地征辟屬官,可沒想到當地的有才之士比他聰明,黃巾亂起前,管甯等人逃往遼西,黃巾亂起後,諸葛家人逃往荊州南陽避禍。郡縣豪強爲之一空,人都找不到,别說人才了。
我聽了介紹,尤其感興趣他這句話:郡縣豪強爲之一空。好啊,我所實行的政策,最擔心的就是起步階段受到頑固勢力的阻撓。沒人好啊,舊勢力一掃而空,正好讓我趁虛而入。等到我的政策見了成效,想反對的人隻能在所謂的大義上找毛病,而得到實惠的民衆卻不會理睬這大義,有了堅實的民衆基礎,我害怕誰?
我欣然起兵,直奔臨淄城。龔靖聞訊出城迎接,果然,龔靖現在真是形影相吊啊,堂堂刺史身邊居然沒有一個屬官,一群原來的家人圍繞在身後。而面色蒼白的龔靖一付惶恐不安的表情,一點都沒有大難不死的欣喜。也許在他看來,這一次雖然逃過大難,還不知道能活幾天,下一次大難不知何時來臨。故此,一付聽天由命的表情。
我忍了又忍,沒有把袁譚的介紹信拿出來,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找到好機會再說吧。于是,我們一行在沉悶的氣氛中走入了臨淄城。
臨淄城,這個昔日的齊國故都現在已經破敗了,在遭受黃巾圍攻前,它已經失去了昔日“揮汗如雨,揮袖蔽日”的人流,與襄平、江夏、武陵、零陵、桂陽、桂林一般,淪爲漢朝的四等都市。遭受了黃巾軍近一個月的圍城,更加顯得沒有人氣。
在心灰意懶的刺史領導下,擊退黃巾圍城的守卒也顯得有氣無力。不過話又說回來,臨淄作爲齊國故都,周圍的大樹已砍伐殆盡。黃巾軍又沒有規劃,周圍沒有可供利用的樹木做攻城器材,想依靠人力攻克堅城,根本是笑話。最終,他們隻能在城下謾罵,謾罵沒有罵倒城牆,所以他們沒有攻克臨淄城。臨淄城沒有失守,其實并不是守卒的功勞。
我們在龔靖的招呼下來到青州大堂,等到大家落座後,堂上的情景讓人更加感覺到龔靖的孤獨無助,在我身後,站着一大堆屬下的文官武将。即使鄒靖身旁,也站着幾個身着軍服的官佐,隻有龔靖,兩三個家丁打扮的人寥寥的站在他身後,讓大堂顯得格外空曠。
青州的人才都在此了嗎?我一個個打量着堂上的人,聽着龔靖有口無心的對我們表示感謝。整個贊揚過程中,雖然龔靖的言詞說得很動人心魄,但他的面部表情卻死死的,沒有一點變化,讓人感覺到格外怪異。
鄒靖首先忍不住站了起來:“刺史大人,我等奉命來救援,如今青州之圍已解,我等已完成任務。還望刺史大人給我們補充完糧草,我打算即可上路。”
龔靖爽快的點點頭,命令從屬給鄒靖添辦糧草。等龔靖剛吩咐完手下,鄒靖立即起身,沖我稍一拱手,虛情假意的說:“玄德公一路辛苦,可在此稍作安歇,我安排完軍隊,再來與諸位叙談。”說完,揚長而去。
一絲怒意湧上我心頭,我猛的站起來。這個鄒靖,一路上對我畢恭畢敬,等仗打完了,馬上就擺起譜來,一幅官員的姿态,對我們指手畫腳。而這次龔靖劃撥的糧草,他竟然要獨自接收,豈有此理。
見到我滿臉怒氣準備發火,沮授暗暗的拉拉我的衣襟,我立刻驚醒了,看了看四周,田疇瞪視着鄒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也在沖我微微搖頭;國淵滿臉的無奈;關羽眯起了卧蠶眉,眼中寒光閃現;太史慈微微歎息。還好,喜歡惹事的張飛懵然無知,正快樂的四處打量。
我緩緩的坐了下來,掩飾的說:“臨淄城外一戰,鄒校尉所部傷亡很大,看來,他現在還在傷心呢。”轉過頭來,我對關羽張飛說:“兩位賢弟,你們代我巡視軍營,安撫傷者。”
等關羽帶着張飛這個惹禍精走後,我轉過臉看着龔靖,發現他正若有所悟的看着鄒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微笑浮現在他臉上,爲他那呆闆的臉帶來了一點點生氣。
龔靖面帶疑慮的表情凝視着我,不等我開口,搶先說:“玄德公,我聞你大名久已,今日你來援青州,真是龔靖之幸、青州之幸。不過,玄德公昔日曾爲幽州兵曹從事,今日遞來的官牒,玄德公卻不過是幽州屬下涿郡的校尉,看情形,你與鄒校尉還不相統屬,這是爲何?”
我淡然一笑,沒有回答。田疇此前一直伴在我身邊,故此,以最有資格回答這問題的表情走出隊列,高聲答道:“我主當日棄職,悠遊于林下,等黃巾亂起,來犯我郡,我主毅然而起,征召鄉勇保家衛國,若沒有我主擊退黃巾,涿郡已成廢墟了。明公來涿郡求援之時,我主正打算前往師長盧植公手下效力,然,太守以鄒校尉兵少力弱,求我主同往,故授予我主“校尉”虛銜,以便統領部衆。我主又豈會計較官職大小,如今戰事已了,校尉之銜,不提也罷。”
龔靖聞言大喜,興緻勃勃的追問道:“原來玄德公與涿郡不相統屬,如今我青州之圍已解,不知玄德公下一步如何打算?”
唉,看來這個龔靖沒有陶謙有魄力,曆史上,徐州牧陶謙一看到來救援的劉備,立即撥4000最精銳的丹陽兵給他,把劉備從青州刺史田楷手下奪了過來。這個龔靖做事猶猶豫豫,真不是幹大事的人。看來,我還得再加把勁暗示一下。
“青州之戰,我們士卒傷亡不小,尚有不少老弱黃巾投降與我。唉,我本打算随後去冀州,到吾師盧植門下效力,奈何兵士久戰力疲,傷兵需要歇養,亡者需要安葬。奈何奈何。”我一臉苦惱的說。
龔靖眨巴着眼睛,不知心中在盤算着什麽,我一橫心,冒昧的開口說道:“刺史大人,備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與刺史大人商議。”
龔靖饒有興趣而又疑惑的問:“玄德公有何事與我商議?請講。”
我猶豫了一下,懇切的說:“我手下鄉勇都是應我劉備之召從軍,随我轉戰各處,如今他們傷重垂死,我不忍棄之,還望明公幫忙,借一塊地方讓我休養士卒,等他們傷愈後,我再帶他們到吾師門下效力。”
說完,我目視田疇,田疇馬上接過話題,略一盤算,誠心誠意的說:“将養士卒,與盧公聯系,我看一個月時間足夠了,在此期間,還望大人給供應一個月糧草。這一個月内,青州但有所命,我等願效死力。”
龔靖立刻很上路的說:“玄德公當世豪傑,又有救援我青州之恩,這點小事我豈能讓玄德公爲難。青州地界亂賊橫行,官員逃散,朝廷雖沒給我州牧之職,但郡縣官員任命,均出自我之手。臨淄附近各縣郡,我打個招呼,随玄德公養兵。”
說完,龔靖上前拉着我的手,語重心長的說:“我意朝夕得見玄德公,與玄德公相談時政,玄德公所選養軍之地,不要離臨淄太遠啊”。
好吧,既然離臨淄不能太遠,我們就選廣繞作爲安置傷兵與黃巾降卒的地方。
廣繞據說是孫子的故鄉。漢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置廣饒縣,此廣饒縣名之始。漢武帝元狩元年後,廣繞爲侯國,設廣繞侯一位。至東漢末年,廣饒、钜定、琅槐三縣俱廢,将其地分爲利、益、博昌三縣,隸屬樂安國。站在此地,我可以守定臨淄城,遏制泰山賊寇的南下,向東,我還可以看住山東大油田,等待時機利用。我心中竊喜,真是一塊風水寶地。
等到鄒靖回到大堂後,我和龔靖言笑正歡,我們已經商定了在廣繞駐軍的事宜,廣繞現在沒有城牆,龔靖同意發一萬兵丁,爲我在此建立一個土城,防備敵人襲擾。當然,爲了答謝他的厚意,我同意爲他訓練這一萬兵丁。等我走後,這一萬兵丁将駐紮在此地,與臨淄城成犄角之勢,共同防禦敵兵。至于我所俘獲的萬餘黃巾兵,他們也将在廣饒安置,與原來的7萬郡民一起,在我建城期間接受我的管轄。
鄒靖不知這一切變化,見到我們,微微拱手:“感謝刺史大人的糧草,玄德公,軍士們已歇息好了,我們明日動身回涿郡。”
我一邊和龔靖談話,一邊不置可否的點頭:“如此,鄒校尉一路走好。我打算在臨淄歇兵幾日,先不走了。明日一早,我必來爲鄒校尉送行。”
龔靖一愣,他所說的這個“我們”,當然是包括我了。看到我一臉不以爲然的神情,突然之間,他想起了我們彼此不相統屬,嚴格的說來,一路上卻是我在指揮他。想到要孤軍穿過戰線再回涿郡,他那股由于我不分給他出雲物資引起的怒火,頓時熄滅了。
“玄德公,我軍連戰,也損傷過半。可涿郡軍情不明,若是黃巾再犯涿郡,我等都不在郡中,如何是好?”鄒靖有些慌亂。
“無妨”,我無動于衷的安慰他說:“我師盧植公家鄉就在涿縣,現在盧師奉命前往冀州剿賊,必然留心涿郡動靜,我走時曾與公孫伯圭将軍溝通過,若涿郡有敵來犯,他必然會救援。還有,我在去過渤海郡後,曾派管亥将軍與左軍師田豐回軍涿郡,現在涿軍必安如泰山。”
鄒靖露出有些哀求的表情,說:“玄德公,我軍連戰,士卒傷亡過半,獨自回軍涿郡,怕有不妥,玄德公可否相伴一路,讓鄒某得回故裏。”
我猶豫了一下,也罷,太史慈的狼軍現在已把物資運送到我手中,按規定,我要派他回去,輪換張郃來此,就讓太史慈陪他一路吧。
“鄒校尉”,我順水推舟的說:“太史子義自幽州來此,如今戰罷他也要返回幽州。既然如此,我就派子義将軍陪你走一段路,如何?”
有狼軍這威猛的軍隊陪伴,鄒靖喜不自禁,感激的連說:“可以可以,多謝玄德公美意。”
我馬上打斷他的感謝,簡單的說:“不過,子義将軍将在碣石補充完飲水後,直接前往遼西登岸。”
看着他失望的表情,我于心不忍的補充道:“鄒校尉,雖然他不能陪你走完全程,但我給你指一條路,可以安全避開沿路黃巾。”
站起身來,我在虛空比劃着地圖,豁達大度的說:“你在碣石登陸後,别走我們走過的路,沿章武到東平,在方城進入幽州,雖然路遠了點,但一路上,西面區域都是我們戰鬥過的地方,黃巾必然不敢深入。若你覺得軍力不足,我給你一條手令,你可在碣石,向陳群要2000人馬,補充戰力。如何?”
鄒靖大喜,急忙說:“多謝玄德公。”略一沉吟,他意猶未盡的說:“玄德公在碣石俘獲的黃巾盜匪不過3到5萬,這麽短時間,能訓練出什麽來,不如給我3000人馬,以一路訓練過去,等到了涿郡,必然恢複軍力,如何?”
我一臉難色,碣石抽走3000人馬,防衛的隻剩下我出雲兵丁,怎麽能行?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龔靖一拍手,吓了我一跳。
“看我,老糊塗了,龔校尉來救援青州,所受損失怎麽能由玄德公補償,這3000人馬我出了。”龔靖大包大攬道。
吓了一跳的何止是我,看到龔靖突然之間仿佛活過來的表情,鄒靖也一驚,面有愧意的回複說:“不敢勞動刺史大人,此地黃巾未除,我怎敢要刺史大人的軍隊。”
龔靖意味深長的說:“隻要玄德公願意在此多留一陣,這3000軍隊算什麽,玄德公不是還帶有3000人嗎,以3000疲憊之卒換玄德公一人,我青州不吃虧。”
這可是一份大人情啊,各地豪強軍招募鄉勇自保,青壯男子爲之一空,也正因爲如此,三國時期對經濟破壞很大,沒有人耕種,沒有人生産,物質極度匮乏,等到了後期,三國各自以兵籍把軍隊束縛住,有兵籍的人家男子世代當兵。
鄒靖虧損了2000士卒,補充起來一定很困難。這年頭,青壯男子甯願當鄉勇,也不願從軍。因爲當鄉勇既不離本鄉本土,又拿錢多,而當政府軍,待遇就差多了。龔靖願意拿出3000訓練好的兵丁,就是想有所圖啊。
我馬上站了起來,慨然表态:“我與鄒校尉一路行來,百戰餘生,鄒校尉與我的交情,血肉相聯,刺史大人擡愛,願意幫助鄒校尉,我豈不願給刺史大人盡力。”
得到我的承諾,龔靖馬上站了起來,大笑道:“我今日就等玄德公這話了。”
我老師盧植當了北中郎将,我此前口口聲聲要去見老師。在北中郎将手下效力,前途不可限量,故此吓的龔靖不敢強留我,現在看我松口,龔靖怎能不喜:“玄德公之才,不是一縣一郡所能限制,我以州事托你,如何?”
我長鞠一禮,答:“敢不遵命。”
龔靖長笑:“青州之地,禍亂叢生,我爲此焦頭爛額,無計可循,若有玄德幫我,青州可定。郡縣官員出自朝廷任命,我不敢擅專,刺史屬吏由我而出,我以青州别駕安置玄德,刺史佐官均由玄德任命,我借給玄德養兵之地,賦稅全免,如何?”
好啊,看來龔靖要做甩手大掌櫃。給我這麽優惠的條件,真好。看來,不用袁譚的介紹信,也能成事。
這“别駕”官職是屬于刺史佐官中的從事類,佐官中還有治中、主簿、兵曹從事、功曹等都稱爲從事。雖然這些從事類官員都是同級,但别駕是從事中的領官,在榮譽上它是從事類最大的官員。龔靖給我這個職位,意思是比以往的幽州兵曹從事升了一點。對此,我隻能恭恭敬敬的表示感謝。
第二天,鄒靖如期動身,臨走時,他也對自己這段時間的态度感到了羞愧,拉住我的手依依惜别。而太史慈的走,讓關張兩位也很不舍。這段時間他們學到了不少領軍的知識,而太史慈的武藝,爲人的穩重,又讓他們惺惺相惜。
不過,太史慈必須走,一方面張郃必須在戰場上成長,另一方面,我要在青州站穩腳跟,必須依靠出雲城熟練的工匠。臨淄地區的紡織業可追溯到400年以前的春秋戰國時期,齊纨魯缟馳名遐迩,以臨淄爲中心的齊魯地區,是當時全國最大的紡織中心。漢時在臨淄設齊三服官,“各有織工數千人,歲費巨萬”,織物是進貢的珍品。
而興盛于漢唐時代的“絲綢之路”是中國曆史上著名的進行東西方經濟文化交流的重要通道。據考證,臨淄地區是當時絲綢産品的主要供應地,是“絲綢之路”的起點之一。我在廣繞建城,臨淄地區熟練的織工可以運用,再加上黃河下遊正是大力發展棉花種植的好地方,我要把它建成全國的紡織中心,以商業帶動臨淄的發展。
還有,臨淄地區資源豐富,有50多種礦藏,其中鋁釩土、耐火粘土、化工石灰岩、陶瓷土、煤、鐵等儲量大、品位高。而臨淄最後發展成全國著名的陶瓷中心,比景德鎮出口量還巨,與當地豐富的陶土資源有關。琉璃還是臨淄的又一傳統産品,這種琉璃已接近了玻璃的質地。憑借紡織、陶瓷、玻璃,我要把此地變成人間天堂,徹底消除動亂之源。
不過,考慮到再富足的地方也經不起貪官折騰,太史慈回去後,除了招鄭渾或者鄭渾的弟子來此,還要招王烈來此主事。國淵還太嫩,不适合在這貪官橫行的青州當政,而王烈在此素有名聲。據說他在此地居住時,常爲人排解糾紛,曾有兩戶居民找王烈評理,看到王烈的房子,兩人卻不願走了。怕王烈責備,他們私下裏和解了。讓這樣一個素有名望的人來此管理官吏,必然是群邪束手。
等送走鄒靖太史慈,我馬上帶軍隊來到廣繞,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盧植到了冀州後,編組軍隊,整理士卒,準備糧草,等這些準備工作完成,大約也需要一個月。曆史上張角死于7月,到11月張角三兄弟全部陣亡。我利用這一個月設定廣繞建城規劃,巡視青州各地,等5月底,6月初到冀州盧植門下聽令,時間正好。
廣繞,現有居民4萬餘人,可惜都是些跑不動路的老弱病殘,年輕力壯的都不在了,我所俘獲的1萬多名黃巾盜賊,裏面年輕力壯的也不多。好在當地已沒有了豪強、地主、士子、官紳,一張白紙,正好作畫。
我們一到廣繞,馬上派遣手下分赴四方,清點田畝與人口,好在沒有了豪強作梗,我順便把樂安、北海兩郡看的上眼的民衆攜裹到廣繞,編入廣繞戶籍。不等兩郡太守反應,我借龔靖的印授,下達了樂安郡北海郡統計人口田畝的命令。動亂時期,這麽做有一定風險,但此時阻力也最少,很少人有膽子在此時出頭向政府挑戰。
人口田畝一統計完,我命令,将現餘居民(加上拐來的人口)和黃巾俘虜共六萬人,分爲八部,按軍事化編組,分别安排在廣繞東南西北方向。其中,有聲望、有手藝、會一技之長的居民,賦予其“功民”(公民)資格,負責管理各小組平民。廣繞西面靠近臨淄,安排兩部不善農活、不善紡織的居民,在那建窯,燒磚燒瓷燒玻璃,這兩部居民分爲兩鄉,稱爲左兩鄉,建立鄉級機構管理,讓軍中傷殘士兵退役,擔任鄉級幹部。
精擅農活的農夫,安排在北方,靠近樂安與黃河,稱爲前兩鄉,按左兩鄉同樣的管理方法設鄉級政府。現在他們主要種糧食,養蠶。等到出雲工匠來到後,他們将開始在空地上種植棉花。
南方靠近清水河、淄河,這地方主要安置紡織工匠,稱爲後兩鄉。利用河水的水利設施,我打算在此地發展紡織業,現在,他們負責整頓河流,建立住房、廠房。
東方,主要安置将士們的家屬及養殖人員,稱爲右兩鄉。養殖馬匹、驢、牛、豬等,建造車輛爲其餘各鄉提供運輸及畜動力,以後,他們還是我們主要的肉食基地。
四方安置妥當後,我開始規劃城池設計。以前我見到的城牆都是四方形,但這種城牆不利于防守,故此我建立了一種類似出雲城的設計。城牆每面都是凹字形設計,城門就在凹面底部,突出的兩節城牆可以加強城門的防守,還可以讓士兵在城門列陣,與敵對峙時得到保護。一旦擴建,在突出的兩節城牆邊橫向修一堵牆,再建一個城門,它與凹下去的部分就形成了一個翁城,即使敵人攻破外城門,我也可在翁城中三面攻擊進城的敵兵。
這種古怪的六花城出來後,除田疇外,衆人都面面相噓,不知所措。隻有沮授讀的書多,隐隐約約記得這種城池設計,似乎在管仲的著作中有記錄,他試探的問:“此種城池設計似乎出自管仲之手,但如此複雜的城,建起來必然費工夫,昔日管仲也不曾建出這樣的城。戰亂時期,我們這樣做,能行嗎?”
我誇獎道:“子正大才,竟然記得這麽冷僻典籍。此種設計正出自管仲之手。不過,管仲卻沒有掌握建城的方法,故此建不成這種城池。”
沮授詢問:“莫非主公掌握了建城之法?”
田疇欣然的答:“我們出雲城正是依此建立。”
沮授斷然否定說:“出雲城富饒之地,以它的财力可以建此城,但我們初在此地立足,不可花費太多。”
我微笑的解釋:“不需花費太多,我已經有了一次建城的經驗,第二次建城決不會花費太巨。”
沮授猶豫地說:“主公現講講如何建城,我姑且聽聽。”
我指着圖紙向他解釋:“建此城的要旨,不是先建城牆,而是先建四城守。第一年,在此城四周建立四座大兵營,中心地帶再建立一個大營,由于有四方兵營守衛,我們先不需建城牆。這四座大兵營隻留一個門,以向心方式向中央大兵營開口。等到了第二年,把四座大兵營從中間一連,開四個城門,此城就建成了。剩下的時間就是逐年完善,逐年改造。中央兵營此後騰空,就成了政府辦公地。如此,即不傷民,又不費工。如何?”
沮授盯着圖紙,思考了半天,心悅誠服的承認道:“如此一來,第一年建五座大兵營,第二年聯接城牆,倒是不勞民傷财,就依主公所言吧。”
“好”,我長笑一聲:“既然各位再沒有異議,我們就依此建城,諸位,這是我們自己的城池,讓我們把它建成輝煌之城。”
諸将聞言大喜,精神爲之一振。我欣然詢問:“可有酒,廣繞諸事已定,我們慶祝一下。”
張飛立即大嚷:“大哥說的有理,拿酒來。”
門外應聲沖進了一名士卒——卻不是爲我們送酒,他跑的氣喘籲籲,大聲禀報:“城主,樂安民變,張郃将軍在樂安遇襲。”
樂安民變,來的路上我經過樂安,那民風很樸實,黃巾還沒騷擾到這海邊小郡,怎麽突然民變了?哦,看來必是統計田畝人口,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這不是民變,而是大豪強大地主帶頭鬧事。
我看了看大堂中諸人的表情,奇怪的是,衆人都沒有驚訝的神色。尤其是沮授,反而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以手指國淵向我示意。瞬間,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來從我命令統計田畝人口開始,沮授早就在等這天了。
我長身而起,探問沮授:“那麽,子正就留此看家?”
沮授連連點頭:“正該如此,不過,還請主公留一大将在此。”
我再次探問:“雲長如何?”
沮授答:“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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