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筷子，一陣涼風吹來頗爲涼爽。“已經是九月份了，這裏的冬季應該來的很早。”
“對，是很早。”耶夫洛夫的話有些含糊，他在狼吞虎咽的吃飯。
“冬季再過幾個月就來了。耶夫洛夫，耶蓮京娜。是時候想想咱們怎麽過冬了。”
“如何過冬？我們俄羅斯人又不怕冬季。”耶蓮京娜擺出一副很自豪的樣子，俄羅斯人是北極熊，可是非常善于在寒冷條件下生活的。
楊明志搖搖頭，“你們怎麽過冬自然是按照蘇聯的民族傳統，但是咱們也應該看到現狀。咱們現在的部隊四千人了，加上普通的民衆超過七千人，這麽多人真的有足夠的越冬衣服？”
吃飯的幾人一愣，耶夫洛夫放下飯碗扔掉勺子。“沒有，應該沒有。不！肯定沒有！那些新來的士兵他們還是穿着夏季軍服，咱們這裏應該發動所有群衆，也不能給戰士們湊齊足夠的衣服。”
而耶蓮京娜腦子轉的很快，冬季禦寒衣服的事确實重要。“或許我們應該按照烏裏揚諾夫當年的行動，優先把物資供應軍隊，這樣咱們士兵的禦寒衣物并不會大礙。”
“人民呢？難道讓他們挨凍嗎？”楊明志果斷反對耶蓮京娜的意見。
當年的烏裏揚諾夫，也就是列甯，年輕的蘇維埃建立伊始被白軍追着打。紅軍缺衣少穿還匮乏糧食，列甯發布《餘糧收集計劃》，如此戰士們有了面包，而很多農民被餓死，一些地方甚至出現了起義。
“過激的行爲肯定會遭受普通公民的反感，我們駐紮在沼澤地進行遊擊戰争，最重要的就是群衆基礎。”楊明志向耶蓮京娜說道理，而這個契卡姑娘明顯更加的決絕。
“聽着，别列科夫，你的戰略戰術是你們中國内戰時的那一套，在蘇聯部分有用，部分則必須符合我們的國情。根據條例，我們可以無條件的征用民衆的東西。雖然有時候會很殘酷，但是你也知道，如果軍人活不下去了，那麽誰來保衛偉大祖國呢？”
這些話說的就像國内正抗戰的老蔣的策略，物資優先給軍隊這無可厚非，畢竟已經是全民族的全面戰争了。但是老百姓把一切都奉獻給軍隊，他們餓死了凍死了，也是不行的。
楊明志根本不希望事情發展成耶蓮京娜說的那樣，說着說着整個人都有些激動。
“我的政委同志，我們進行的是遊擊戰争，我們不能做法西斯的幫兇！普通公民的生活必須得到保障，如果他們死了，我們甚至連新的土豆都吃不了，何來長久的戰争呢？”
楊桃很吃驚，丈夫他的清醒過于激動了，自己把他拉到座位上都很困難。
耶蓮京娜知道越冬是個大問題，她還是典型的毛子思維，簡單粗暴的把軍人穩定住。楊明志則更加變通，眼光更加長久。兩人看似要鬧什麽不愉快，耶夫洛夫馬上做起和事老，把激動的楊明志拉下來。
“你們兩個說的都有道理。然而我覺得列甯的策略還是很殘酷，咱們終究是保衛國家和普通公民的。我們不能以傷害普通人爲代價，我們必須想到新的解決辦法。“
“對，就是這樣。”楊明志順着耶夫洛夫的話說道，“冬季終究要到來，咱們暫時也不知道南部的戰争怎麽樣了，友軍的援助會不會來。在此之前我們必須想辦法，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再打一仗。”
繳獲敵人的物資，這或許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德軍的物資五花八門，在軍糧方面相當精細。他們運輸的彈藥對于284師同樣重要，畢竟倉庫裏也保存着不少德制的武器。
楊明志構建了一個計劃，即搶劫衣服，彈藥和軍糧反而是次級的。
耶蓮京娜覺得可行，她馬上把剛才的争執放在一邊。“我們如果進行新的軍事任務，我們明明可以造訪一些外面的集體農莊。我們可以用錢去買他們的衣服，或者就是征用。”
剛剛就是這個問題，楊明志非常反對強征百姓。“與其我們去征用，還不如把找到的人，和他們的所有财産盡量的向沼澤地轉移。如果就放任他們在德軍的鐵蹄下，我很擔心他們會被屠殺。”
說到這兒，楊明志腦子裏回想了更恐怖的事。
在羅沙斯卡亞，德軍屠殺了整個村莊。在部隊撤退的路途上，也發現了一些無人村。德國人确實如曆史上的那樣，在蘇聯占領區内濫殺無辜。
如果德國繼續這樣做，那麽大量的村莊已經被他們毀壞。
楊明志提出了新的可能，“我們走出沼澤地去尋找村莊，如果發現被德國人殺戮的，就去看看還有多少能用的生活物資，甚至去尋找地窖，把食物找到。進來去尋找衣物，再把被殺害的居民遺體掩埋。”
這話說的有些殘酷，耶蓮京娜沒有反對。“這确實也是個解決辦法，但是太殘酷了。”
“即使是殘酷，咱們也得去面對。人死了，他們的财物也就沒有什麽意義。萬一咱們還能發現幸存者呢？比如娜塔莎和科斯佳。”
說到這裏，楊明志明顯覺得自己說錯話了，把孩子們的痛處說出來。他扭過頭，确實看到娜塔莎的小臉陰郁了。“哦！對不起我的孩子，你不要介意。”
娜塔莎善意的擡起頭，她的眼角已經擠出眼淚。
耶夫洛夫趕緊打斷了楊明志的話，“要不晚上的時候你到師部一趟，咱們幾個人好好研究一下以後的對策。”楊明志想了想，也對，吃飯的時候說戰略計劃，一股“酒桌政治局”的感覺。
飯後，楊桃和娜塔莎負責收拾碗筷，楊明志給妻子吩咐事情後，自個就跟着耶夫洛夫去了師部。
他們是去商量新的戰鬥計劃了，楊桃和娜塔莎手拉着手。兩個女孩情同姐妹，她們知道，很快雙雙又得奔赴全新的戰場，新的一戰非常明顯，就是去搶劫物資。
在師部，一張大桌子擺着一張新畫的地圖。這圖是純粹人工手繪，标識了沼澤地周圍的地理地形，還有村莊和城鎮。楊明志注意到這裏連莫濟裏也标識了，他靈機一動，新的戰鬥就朝着莫濟裏方向。
“我們還去攻打一次莫濟裏？”耶夫洛夫很吃驚，畢竟德軍怎麽可能在同一地方摔倒兩次？
楊明志也是确實是臨時起意，那裏是德軍的一處交通線的樞紐，向南和向東都有道路通行。
“我們上次攻擊了一股德軍，所以我們必須要換個新地方。部隊通過沼澤地，淌水度過普裏佩特河，我們繼續向莫濟裏方向走。畢竟那裏确實有被德軍屠滅的村莊，我們去碰碰運氣，或許能找到大量的有用物資，甚至是幸存者。而且也可能遇到咱們的友軍，其他的遊擊隊。”
楊明志把新的行動描繪成一種機遇，他确實不是計劃再打一遍莫濟裏，那個畢竟已經非常不現實了。現實的依舊是伏擊，要麽襲擊敵人的運輸隊，或者就強襲一處德軍的小型中轉站。
“現在德國人也沒有更換冬衣，我們去襲擊他們，難道就是去扒他們的衣服？”耶夫洛夫很不解的問道。
“沒錯，多一件衣服也是很有必要的。等到冬天來臨，就是很粗糙的麻布毯子，我想戰士們也會非常重視。”楊明志說道。
耶夫洛夫想了想，耶蓮京娜和福明是政委，自然不能幹涉軍事行動，他最後拍闆定下來，選擇好日子，再劫掠德軍一次。
計劃已經定下來，之後就是再整頓一遍内務，弄清楚每個士兵的裝備情況，再确定軍事行動的方案計劃。
楊明志和他們絮叨到了晚上十點，回到家楊桃早已入睡。吃過飯後兩個女孩去黑澡堂接着油燈光亮洗了澡，所以此番的女孩身上還有一些肥皂味。氣候已經開始轉涼，楊明志和諧的看着沉睡的老婆。這小模樣很可愛，很快她又得上戰場了。戰争很殘酷，她早已選擇參軍，戰鬥自然義無反顧，同時也是展現她和娜塔莎訓練成果的重要時刻。
次日，所有的排長和連長被命令到師部集合。這是楊明志的命令，目的主要便是調查士兵的衣物情況。結果卻是和料想的那般，大部分戰士并沒有棉襖。雖然蘇聯不缺乏棉衣，但是在這沼澤地，這幾千被遺忘的士兵根本得不到後方的援助。大家必須自力更生，隻能想辦法。
楊明志知道，幾個月後莫斯科戰役，德軍久攻不下而冬季已經到來，他們大部分人卻還是穿着夏天的軍裝。因此大量德軍士兵隻能自己想辦法，搶劫成了獲得禦寒衣物的主要辦法。
現在蘇軍可能也得這麽辦了，但是楊明志禁止士兵去搶劫還活着的居民。
一場動員會開始了，新的作戰計劃告知了所有戰士，士兵們被要求進入一級戰備，所有士兵必須保證在十分鍾内能緊急集合，甚至投入作戰。士兵們被命令等候命令，楊明志已經下定決心再幹一票，作爲“北極熊”入冬前的“重要覓食”。
最終，楊明志在地圖上找到了庫塔鎮這個地方。楊明志覺得，如果是武裝搶劫，沒什麽比搶劫城鎮更有效率。那裏必然已經被德國人占領，蘇聯公民可能被迫做奴隸，或許已經死了。德軍也應該把很多物資放在那裏，因此蘇軍複刻一次勝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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