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東覺不明白以前對他千依百順的宮秋如,怎麽現在處處都針對他?
可想到她剛才迷戀的目光又不像是作假。
沉思了片許,想了想,難道是她提前察覺到了歐陽沉醉來了,才會說這樣的話?否則,兩人剛才抱在一起的模樣,恐怕更加難看吧。想到這,歐陽東覺又鎮定下來,不過是被看到了,他是皇上,又有誰敢說什麽?
歐陽東覺低咳一聲,這才徐徐解釋道:“九弟,你太過緊張了。朕不過是得了一件衣服,想要送給如側妃,隻是她身子虛弱了些要摔倒,朕虛撫了一下而已。”
“是嗎?”
歐陽沉醉顯然不信,以兩人的關系,怎麽可能隻是虛撫?
他心裏冒着暗火,可眼前的人不僅僅是他的皇兄,還是一國之君,這個面子這個台階,他還是要給的。
忍下心裏的暴躁和不舒服,他應了聲:“是臣弟考慮不周驚擾了皇上,還望皇上沒有被吓到。”
“……自然沒有。”
歐陽東覺點頭,“既然衣服已經送到了,九弟你還是好好照顧一下如側妃吧,她這臉色……看起來的确不怎麽好看。”
歐陽沉醉點點頭,擡手讓李毅把人恭恭敬敬送了出去。
揮退了人再離開,看到宮秋如,他心裏的暗火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越演越烈,可看着她慘白的臉,知道她現在中了蠱毒,他應該平靜下來,可偏偏他根本冷靜不下來,一把扯過她手裏的衣服,揮手就向後扔去,指腹間的力道生生把那衣服震成了碎片。
宮秋如看着他的動作,臉色變都未變。
兩人之間飄飄揚揚地灑下不少的碎片,血紅的顔色,像極了花瓣。
歐陽沉醉盯着她平靜的目光,看着看着心裏才好了些,可聽到宮秋如下一句話,整個人又像極了一隻暴跳的火龍,隻聽她說:“歐陽沉醉,有本事你把這衣服在歐陽東覺面前震碎?現在這樣,算什麽?”說完,根本不看眼神幾乎要噴火的男子,轉身走出了大堂,大堂外跟着歐陽沉醉從校場回來的侍衛都拼命低下了頭,表示自己什麽都沒有聽到。
歐陽沉醉氣急,胸口鼓鼓震動,卻絲毫狠不下心來再把那女人抓過來懲罰,一想到她隻剩下三年的命,他心裏再大的火都止不住消了。
而且,心裏也莫名帶着一種異樣的情緒,慢慢的,纏着他的心,越來越深,越來越掙紮不開。
心裏煩悶,幹脆重新走出去:“跟本王再去校場!李毅,看着她,不許她再出府!”
宮秋如回了醉天閣并未發現歐陽沉醉跟上來,她倒是落得個輕松。走到閣樓裏小書房,拿出紫南國京都分布圖,拿回了内室細細研究,既然是赤焰冰,那麽就需要有水的地方,她一一看過,京中有三處地方有那種深水湖,一處就是不遠處的漁村,再然後就是東郊的臨水,最後一處就是京外的祁連山下,懸崖之下有着一處深潭。
漁村離得最遠,而且秋鷹去過,到時候可以問問她。
現在隻剩下臨水和祁連山下的深潭,找個機會,自己可以先去那裏查看一下。
身體損耗的太過厲害,她腦袋裏昏昏沉沉的,拿着那地形圖就睡了過去。她醒來,是被外間的腳步聲吵醒的,她睜開眼,就聽到朝着内室走來的聲音,她把地形圖随意的放在了桌面上,整個人又是懶洋洋的。來人走近了,才發現是梅子,她站在珠簾的地方,并沒有進來,隻是道:“如側妃,君側妃來了,你可要見?”
燕竹君?
她這會兒來做什麽?
宮秋如想了想:“嗯,讓她在外間,我過去見她。”
梅子應了聲,轉身,隻是背對着宮秋如的時候,眼神裏有什麽情緒一閃而過,又很快被她收斂了去。到了外間,告知了燕竹君一聲,把她請進了外間,上了茶水,就退下了。
宮秋如走出内室,就看到燕竹君正雙手放在肚子上,眉眼間都是一種雌性的光芒,如果忽略她勾起的嘴角裏隐含的得意的話。
她走過去,坐在了一旁,這裏就他們兩個人,她也不想客套:“你找我什麽事?”
“也沒什麽。”
燕竹君擡起頭,“隻是王爺不在,我一個人挺無聊的,所以就來看看你。”
“我有什麽好看的?”
她可不信她有這麽好心,她可是恨不得她死才對。
“自然好看了,你這裏……也不對,應該是王爺這裏,你住了好久了吧。”久到她已經嫉妒的發狂了。
“……嗯。”
宮秋如奇怪地瞄了她一眼,隻覺得右眼莫名一跳,就看到燕竹君一手扶着肚子,肚子還不到三個月,并不太明顯,她這動作,反而顯得刻意了,宮秋如順着她手上的動作看過去,又冷靜地看着另一隻手端起桌前的茶水小心地啜了一口,可下一刻,燕竹君突然瞪大了眼,死死盯着宮秋如,手裏的被子也是一晃,就掉在了地上。
發出“啪嗒”一聲脆響。
随即就是燕竹君朝着地上摔倒的動作。
宮秋如并不在意,她看着她摔倒并不去扶,可她不去扶,可不代表有人不會。
有侍衛和婢女在外間傳來碎裂聲時就闖了進來,燕竹君的貼身婢女看到倒在地上燕竹君立刻就跑上前一把把她扶了起來,開始大聲的呼喊找大夫。宮秋如原本以爲燕竹君隻是想要陷害她推自己摔倒,虎毒不食子,她也就靠着這個孩子綁住歐陽沉醉,自然不會動作太大,可看着從她身下慢慢流出的鮮血,她眼神立刻冷了起來。
果然,下一刻外間傳來宮婢嘶聲的尖叫聲,刺耳的噪音震得宮秋如耳膜發疼。她臉色本來就不好,這會兒臉色更加黑了。
看着管家李毅被喊了過來,看到這紛亂的一幕,先是冷靜的吩咐人去喚大夫,再是找人去校場請歐陽沉醉回來,然後,才是走到一旁,看着依然面色冰冷的宮秋如,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茶漬,端起殘破的碎片,嗅了嗅裏面的茶水,并沒有聞出什麽。
可他的動作還是讓宮秋如冷下了表情。
她冷哼一聲,直接轉身回了内室,并沒有把這件事當回事。
她鼻子一向靈敏,那茶水沒有毒藥,否則,她怎麽可能讓燕竹君當着她的面喝?
隻是她才回到内室沒多久,一道陰沉的身影大跨步地走了進來,看到宮秋如竟然還有閑心看書,歐陽沉醉心裏的火蹭的就上來了,連帶着先前的一幕,像是狂風暴雨一般,鋪天蓋地地朝着宮秋如砸來:“宮秋如,你竟然想害本王的孩子?”
宮秋如掀開眼皮,漫不經心的應了聲:“哦?那現在孩子呢?”
她不疾不徐的語氣讓歐陽沉醉心裏像是被什麽刺了一下,一把掀翻了她手裏的書,“你是不是巴不得那孩子出事?”
“看你這反應,孩子應該是沒事了。”
否則,他現在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那是因爲有恨水在!”
宮秋如冷笑一聲,“是啊,是因爲有恨水在,他怎麽說?”
“恨水說孩子差點就沒了,茶水裏面有藥,專門緻孩子流産的藥……宮秋如,本王沒想到,你竟然心能黑成這樣!”他原本還因爲恨水的話絕對她其實也并不是沒有可取之處,可今天她就讓他看清楚了真面目,這樣的女人,着實可恨!
“茶裏有毒?”
宮秋如冷笑一聲,“那李毅沒有告訴你,先前她檢查的時候,茶水裏什麽都沒有?”
“你杯子裏的自然是沒有,可君兒杯子裏卻并不代表沒有!”
“……”
都說男人憤怒中的智商爲零,看來是真的了,這歐陽沉醉不僅智商爲零,都快成了弱智了。“那你倒是說說看,我爲什麽要害掉那個孩子?”
“你自然是……”嫉妒……
嫉妒兩個字眼看就要脫口而出,又被歐陽沉醉硬生生壓了下來。
這兩個字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可能,别人不知道,可他卻是知道,這女人心裏根本就隻有歐陽東覺,又怎麽可能嫉妒?
“怎麽,沒有話說了!”
“怎麽沒有?你是不是受了那個人的指使?”
現在也隻有這一個可能性了,歐陽東覺上午剛來過,她随即就下藥害了君兒,他早想到自己的子嗣在歐陽東覺的眼皮子底下很危險,他其實也不是很在意,可一想到她恨不得要害了他的孩子,他心裏就像是被捏住了,郁悶的想要抓狂。
“那個人?”
宮秋如眯了眯眼,聽懂了他的意思。
他就是覺得自己想要夥同歐陽東覺毀了他的子嗣嗎?她眼底的笑意慢慢轉冷,最後變成了鬼魅的狠戾,聲音卻是緩緩的,依然帶着漫不經心,“歐陽沉醉,别說不是我下的手,就算是我下的,你覺得我會蠢到讓人發現?或者,你不應該覺得,我要是想殺了那孩子,會直接一腳踹在她的肚子上一下子了事更加省事兒?反而留下時間來讓恨水把她救活了?歐陽沉醉,你把别人的智商想到太低,而你現在最需要管的,應該是好好安撫你的女人。她似乎對你很不放心呢,就算是抱着用自己孩子的命來做賭注來隻是爲了陷害人……啧啧,你這品味,真是好啊……”
嘲弄的話讓歐陽沉醉的臉深深淺淺,到了最後,完全變成了鐵青。
他死死盯着宮秋如,眼神裏依然有着懷疑:“這不是你做的?”
“或者你希望我動手?”
她眼睛一眯,眼神裏的冷讓歐陽沉醉眉頭一擰,“好了,本王知道了,這件事情本王會查探清楚的,沒查清楚之前,你最好不要再這醉天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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