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美人這麽多,她仿佛已經預料到自己的後半生。
恐怕會孤零零的待在這裏吧。
“珠兒……”蕭夫人環住了她,覺得心裏難受,她一向寵着小女兒,可偏偏沒有辦法,“珠兒,委屈你了,如果不是爲了你大哥,你爹爹也不會走到這一步,都怪爲娘,娘要是不跟宮夫人交好,也不會害得陽兒這麽慘。”她現在恨不得自己能代替自己承受一雙兒女的委屈,如果不是蕭陽的事情,老爺也不會走到這最後一步。
“不,不是娘不好,是宮夫人太有心機了,他們把哥哥害成這樣,女兒不會放過他們的。隻是,娘,你也知道了吧,那魚神的事情……”
“是,老爺已經知道了。娘今天就是爲這件事情來的。”
“嗯?”
玉妃一怔,不明白的看着蕭夫人。
難道娘已經知道自己在禦花園被宮晶雪嘲諷的事情?
蕭夫人臉上終于有了些神色,她用絹帕拭去臉上的淚痕,拉着玉妃走到了大殿裏的一口箱子,打開,裏面是一件紅色的百褶羅裙,模樣極爲精緻好看,卻也并不常見,玉妃疑惑了,“娘,你這是?”
“展開看看。”
蕭夫人鼓動的看着她。
玉妃心一動,莫名展開了羅裙。
衣裙的上身沒有什麽問題,雖然精緻了些,也不至于太過驚豔,讓她真正感到震驚的卻是裙擺,竟是綴上了無數的紅珠,那種精光閃閃的模樣,讓人隻覺得像是被奪了魂魄一般,在光芒下像是一團火,幾乎把人吞噬進去。
“娘,這衣服?”玉妃怔怔半天,卻看到蕭夫人從一旁拿出一個畫卷,打開,裏面赫然是一副女子的畫像。
卻又不是女子,應該說是魚神。
玉妃怔怔盯着那魚尾,盯着那上面的紅珠,徹底明白了蕭夫人的意思,“娘,你是要……”
“是,老爺買通了李畫師讓他重新畫了這幅畫,這就是傳聞極盛的魚神,你爹爹已經找到了最好的畫娘,已經經過無數次的描摹,至少可以把你化成五分這樣的模樣,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娘知道委屈你了,可皇上如今迷上了魚神,娘和爹也沒有辦法。”
玉妃怔怔搖頭,看着那畫裏的魚神,即使身爲女子,依然被她吸引了。
如果……如果自己也能成爲五分她的模樣……
她的心不知道爲何,突然就熱了起來。
她……将要成爲魚神了。
隻是,“娘,這紅珠是怎麽來的?不是說什麽地方都沒有賣的嗎?”
玉妃忍不住把自己得來的消息詢問,皇上都得不到的東西,爹怎麽得到了?
“這是花大價錢買來的,坊間從昨夜就開始傳出來大量這樣精緻的裙裳,美豔無雙,原本你爹隻是想着能讓你模樣相似一些就好,可有了這個,那就更加事倍功半了。”雖然這衣服,的确是貴的沒譜。
“那皇上要是追究起來?”玉妃還是覺得擔心。
“老爺說沒事,你今晚上好好準備準備,等皇上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明日了,到時候,整個京中這樣的衣服恐怕已經不下千件。你要在宮晶雪也穿上這樣的衣服之前,先她一步。”這樣,就算那宮晶雪也拿到了衣服,那也不過是東施效颦罷了,隻會惹人厭煩。
入夜皇宮。
歐陽東覺百無聊賴地躺在養心殿的軟榻上,他有些失神地看着正對着他的畫卷,整個神情都是恹恹的。劉全靜靜的站在身後,垂着頭,也不說話,隻是心裏卻忍不住翻了天,皇上已經這樣好幾日了,他自從沒了念想,對女人也就免疫了,隻是也會時常忍不住偷看幾眼,這魚神可真是尤物啊,啊,不,他什麽都沒想,沒想,魚神一定不要怪罪!
心裏默默念着,劉全連歐陽東覺喚他都沒有聽到。
等反應過來時,歐陽東覺已經一腳踹了過去,把劉全踹翻在地上,他立刻驚醒,立刻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
歐陽東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起身,皺着眉頭盯着他,“你發什麽愣?”
劉全心虛,頭更低了,緊緊貼着冰冷的地面。
歐陽東覺卻顧不得他,耳朵幾乎支棱起來側耳聽着殿外,“你聽聽這是什麽聲音?”
劉全這樣回神,細細聽了起來,隻見殿外悠悠傳進來一些歌聲,很輕,聲音卻極爲悅耳空透,甚至有些熟悉。歐陽東覺原本還沒有聽出來,等了片許,突然渾身都僵住了,臉上流露出一種神往,慢慢站起身,就順着那歌聲走出了殿外,守夜的禁衛軍看到他走出養心殿,立刻不遠不近的跟着,隻是半晌,等他們跟随着皇上來到禦花園,看到亭子裏紗幔飛舞下那輕歌曼舞的人時,所有人都忍不住驚呆了。
他們也是跟着皇上那日親眼見過魚神的,此刻再看,忍不住覺得魂都被驚飛了。
亭台裏,白色的紗幔下,一身的紅紗曼裙的女子身段妖娆,舞姿勾魂,踢腿回旋,裙擺上的紅珠在月光下泛着紅光,就像是當初在湖裏看到的一樣,而在女子驚豔回頭時,他們所有人都驚呆了。
歐陽東覺更是整個人都傻了,渾身怔愣愣的,許久都反應不過來。
那張臉太過熟悉了。
正是他這幾日午夜夢回時夢到的,想到的,看到的,思念的,歐陽東覺覺得自己現在魂兒都飛了,隻能呆在原地,死死盯着那個人,生怕她會消失了一般,而那沒有穿鞋,露出一雙瑩白的足踝的女子,仿佛魚神畫作的妖女,勾魂攝魄,無一都透着一股子媚态。
歐陽東覺隻覺得自己渾身像是着了火一般,雙眸隐隐透着暗火。
死死盯着……
随着女子最後停下來,嬌喘籲籲,眼眸含情,更是讓他的忍耐到達了一種極限。
他縱身一掠,竟是直接飛到了亭台上,一把握住了女子纖細的腰肢。
壓着女子傾身吻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禁衛軍這才反應過來,覺得整個人都斯巴達了,慌忙轉身,隻可惜還在擔心皇上的安危,卻看到劉全鎮定地朝着他們擺擺手:“放心吧,那是玉妃。”
禁衛軍:“……”
他們覺得自己更是斯巴達了。
玉妃不是這模樣啊?
劉全也納悶,隻是剛才他看到了玉妃的貼身宮婢,是他偷偷過來說的。
否則,他也不會放任皇上前去而不提醒了。
身後很快傳來男子的喘息聲和女子的嬌喘聲,交織在一起,讓他們的臉色白白紅紅,到最後直接充耳不聞……
翌日,第一縷晨光淺淺照進了養心殿中。
錦被散亂地遮蓋在兩人的身上,歐陽東覺先醒過來,睜開眼看着頭頂精緻的壁畫,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這裏是他養心殿的寝宮,随即腦海裏就閃過昨夜的畫面,他眼睛一眯,立刻低頭,就看到了還趴在他胸膛上的女子,青絲遮住了她的臉看不到模樣。歐陽東覺怔怔看着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青絲,眼神裏突然就閃過一種幽暗,翻身坐起,一把抓住了女子的胳膊。
玉妃驚醒過來,睜開眼對上歐陽東覺的視線,先是一愣,随即立刻用手擋在胸前:“皇、皇上……”
歐陽東覺死死盯着她的臉,昨夜裏在禦花園看得并不是很真切,月光一照,遮擋了瑕疵,相似了五分,這現在日光明亮亮的,玉妃臉上濃重的脂粉味讓他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可畢竟還是相似了五分,他勉強強壓下心裏的不适,揉了揉眉心,昨晚太過放縱,到現在竟是覺得疲倦,“玉妃,沒有下次了。”
“……是、是。”
玉妃原本看到歐陽東覺這模樣怕他會責怪自己,聽到這一句話連忙應聲。
歐陽東覺從床榻上走了下來,披上了外袍,裏面有了動靜,立刻宮婢太監走進來開始爲他穿好龍袍。等一切收拾妥當了,歐陽東覺餘光掃過散落在一旁的紅裙,腦海裏突然異光一閃,他揮開宮婢,大跨步地朝着玉妃走了過去,“玉妃,你身上的紅珠是什麽地方來的?”
“紅珠是……”
玉妃已經想好了說辭,可還沒等她說,劉全就急匆匆走了進來,跪下:“皇上,奴才有事禀告。”
歐陽東覺眉頭一愣,原先讓劉全等等。
可随即就聽到劉全繼續道:“……皇上,是關于紅珠的事。”
劉全很清楚,就算是玉妃化妝化的再像,她也成不了魚神。可那紅珠就不一樣,它出現了,就代表的是“魚神”出現了。
歐陽東覺渾身一僵,也顧不得管玉妃,直接走出了殿外:“跟朕來。”
“是!”
瞧着那毫不留戀離開的高大身影,玉妃眼圈立刻就紅了,可這裏還有這麽多的宮婢太監,她強忍下心裏的落空,勉強掙紮着起身,“本宮……要沐浴。”
來到禦書房,天也不過是剛剛亮起,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已經跪了一地的暗衛。
沉下聲音道:“出了什麽事?”
“……皇上,坊間突然冒出了很多紅珠做成的衣服,那衣服的制作極爲精緻,看起來像是當年第一針繡娘子的手法。”
“繡娘子?”
歐陽東覺眼神一冷,“不是說她随着飛鷹堡的堡主一起死了嗎?”
“是。”
“知道那些衣服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嗎?”
“查不到,皇上,是真的完全查不到,那些東西就像是突然冒出來都一樣,順着一個人往前查,隻查到一個荒廢的寺廟,消息也就在那裏斷了,而且,那裏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的蹤迹,就像是……像是……”真的有神仙相助一般。他們當時先去的人都忍不住想,難道那真的是魚神?可坊間這些一件就價值千兩黃金的衣服要怎麽說?
神仙難道也喜歡金子?
那他以後可要好好用金子拜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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