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
歐陽沉醉直接想說出一個理由,可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大腦一片空白,他竟是想不出一個理由來說自己爲什麽這麽氣,想不到,他幹脆不想,眼神越發的冷,“别忘了,你現在的身份還是本王的女人,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本王,本王爲什麽不可以生氣?”
“哦?是嗎?”宮秋如冷笑,那他以後要氣的地方還多着呢。
她會一點點培養起自己的勢力,慢慢瓦解他的權勢,早晚有一天,她要把歐陽沉醉徹徹底底踩在腳下,把今時今日所受的,全部都還給他,分毫不差!
歐陽沉醉一直盯着宮秋如,兩人離得極近,他甚至能感覺到她呼出的氣息拂在嘴角,那種酥麻,讓他很快起了反應,墨瞳裏漸漸染上了一層情緒,隻能盯着宮秋如的唇,眸色越來越深,可他也是知道這女人的利爪的,眼睛眯了眯,突然動手點住了宮秋如的穴道,看着她頹然睜大的眼,身上更像是起了一團火,再也難以澆熄。
俯身,低頭就啃了下去……
蕭晴珠因爲掉入荷花池受了風寒,那一夜留在了養心殿,歐陽東覺當晚就寵幸了她,翌日更是直接頒下旨意封爲了玉妃。
宮晶雪得到消息的時候,差點把宮殿裏的東西全都砸了。
宮蕭兩家之間開始出現裂痕。
秋鷹帶回來了十幾箱紅珠,每一顆都精緻漂亮,放在了當初那個曾放過藥材的小院裏,那個少年也跟着他一起回來了。少年這次因爲攥了不少,頗有底氣,明白自己遇到了一個金主,決定死扒着宮秋如不放,正式住在了小院裏,秋鷹因爲還要搭理藥鋪,隻是秘密潛入了九王府,告知了宮秋如一聲,得到她的首肯,就讓少年住了進來,隻是吩咐他三緘其口,不該問的一概不許問。
秋鷹在九王府外守着,歐陽沉醉一出府,他就潛了進去。
整個九王府,能察覺到他的動作的也隻有歐陽沉醉一人,所以,沒有歐陽沉醉,九王府對于他來說,如履平地。
他來到醉天閣,從窗戶躍進了内室。
宮秋如正坐在窗格前描着什麽,餘光掃見秋鷹閃進來,卻是動也未動,等最後一筆畫完,她才站起身。轉身,拿着宣紙遞給了秋鷹,秋鷹接過的時候不自覺看了宮秋如一眼,她的氣色很不好,整個人都顯得陰郁,可那種暗沉的氣息又被她死死壓了下去,可這樣的宮秋如又像是一個隐形的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
秋鷹知道自己不該問,所以強忍着沒有問出聲,展開宣紙,看到紙上畫着的東西,愣住了:“主子,這是什麽?”
“衣服。”
“可這衣服怎麽……”
秋鷹看着那圖紙上原本是裙擺的地方,竟是變成了魚尾的形狀。
這樣的衣服,他還從未見過。
宮秋如的表情很淡,掃了一眼圖紙,眼底光芒灼灼,“你盡管按照這圖紙去找人做出來。記住,找口風緊一些的,做出兩件一模一樣的衣服,等衣服做好了,把其中一件給我拿來,同時帶了三百顆紅珠以及繡線,我有用。”
“……是。”
秋鷹一一聽着,沒有再多問什麽,把圖紙寶貝一般揣進了懷裏壓好,這才出了九王府。
宮秋如看到他離開,這才轉身,隻是動作稍微大了些,引起了身體的不适,她眼神立刻狠了下來,攥緊了拳頭,面容幾乎因爲憤怒而扭曲,帶着一種嗜血的恨意:歐陽沉醉,你給我等着!
秋鷹出了王府,一直朝着朝着京中的西街走,來到西街的末尾,站着不動。直到正午時分,他才擡起頭,目光朝着四周的店鋪看了一眼,轉身,朝着一個方位,閉着眼,按照當年看過的那句話:正午時分,朝着那個方位走百步。
他耐着性子朝前走,步子不大不小,剛好一百步。
擡頭,他正對着的是一家棺材鋪。
裏面一口口的棺材,森白的帆布,看起來極爲陰森。
他像是沒有看到一般,徑直走了進去,掃過懶洋洋打着瞌睡的店家,那店家看起來大約三十四歲的模樣,個頭不高,膚色黝黑,正垂着頭睡的極香。秋鷹屈起食指扣了扣櫃台,那女子立刻驚醒了,猛地睜開眼,眼睛溜圓,等迷茫勁兒過了,才抹了抹嘴角,神情依然懶散的不行,“客官,買幾口棺材啊?”
“不買。”秋鷹的聲音極爲冷硬,那女子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心裏隻犯嘀咕,不買幹嘛走進這棺材鋪?不想活了?
“那客官請便,奴家這裏可隻做死人生意。”
秋鷹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摸了摸腰間,突然就愣住了,想到自己不再是那個人,收回手,扯過一旁的賬本,在女子反應過來之前,撕下一頁,拿起狼毫筆,一揮而就。
女子原本極爲不滿他的動作,可看到他筆下慢慢成形的圖案,眼睛突然就睜大了。
最後,緊緊閉上嘴,臉上是一種凝重的色彩。
她突然從櫃台裏走出來,四處看了一眼,竟然是直接關上門。
門闆被一塊塊合上,棺材鋪裏暗了下來,女子點上一根蠟燭,棺材鋪裏亮了起來,她慢慢走近,秋鷹已經畫完了,他轉過身,把宣紙遞到了女子面前,她卻沒有接:“你、是誰?”
女子聲音很輕,可細聽之下還是能聽出她聲音裏帶着一絲的顫抖。
秋鷹面具下的薄唇抿緊了,看着女子的表情,莫名歎息了一聲,許久,才輕輕喚了聲,因爲嗓子曾經受過傷,他的聲音沙啞,并不好聽:“繡娘。”
“……”
可聽着那聲熟悉而又陌生的稱呼,女子先是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随即猛地捂住了嘴,卻依然難以抑制眼底滾落的淚珠。
她的手顫抖着,錯愕地死死盯着秋鷹。
半晌,才難以置信地搖搖頭,幾乎要透過面具看清楚那面具下的面容。
她慢慢擡起手,像是确認一般,把手扔到了秋鷹面具前,秋鷹先是愣了一下,最後閉上了眼,默認了她的動作。被稱作繡娘的女子,慢慢揭開了秋鷹的面具,當看清楚了面具下被燙得面目全非的容貌時,再也忍不住大哭出聲。秋鷹也像是被觸動了一般,緊抿着唇,攥緊了拳頭,許久,才深吸一口氣,慢慢舒出一口氣,接過女子手裏幾乎搖搖欲墜的面具,重新戴上。
無奈地喚了聲:“繡娘。”
女子猛地轉過了身,半天才止住了哭聲,抹幹了淚,回過頭,勉強笑了笑,隻是眼睛通紅,她也覺察到自己的失态,強忍着臉上的酸澀,整理了一下衣服,蹙然跪在了秋鷹面前:“繡娘見過主人!”
“……”
秋鷹唇動了動,把她扶了起來,眸色閃了幾閃,有痛色一晃而過,“我……已經不是了。”
“可在繡娘心裏,主人永遠是主人!”
她雖然不知道,爲什麽主人會變成這樣?可她絕不承認二少爺,她的主人也隻會有一個。“繡娘以爲主人你已經死了,他們都說是……二少爺接替了你的位置,說你們在沙漠了遇到了匪患,屍骨無存,去調查的人都死了……是繡娘沒用,我雖然猜到了可能是二少爺做的,可堡裏的親信全部被殺了,繡娘隻能裝死來到這裏,以前開玩笑的話,我隻是想試試看……”
沒想到,這麽久,她還是等到了……
秋鷹眼底的陰沉随着繡娘的話越來越深,到了最後,幾乎變成了濃烈的怨恨,可那情緒也隻是一閃而過,他按着心口,指腹下觸到疊成一團的宣紙,他的心裏像是慢慢注入了一團暖色,情緒慢慢恢複了正常,慢慢搖搖頭:“以前的事……就過去吧。”
“主人!”
主人難道就想這麽放過二少爺嗎?
“……我不會放過他,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
秋鷹的話像是驚醒了繡娘,她也慢慢冷靜下來,是啊,所有人都以爲曾經的堡主死了,就算是主人現在站在堡衆面前,他們也不會承認的,“可……可……”
“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在她不需要他之前,他不會離開。
就是是那般的,血海深仇。
他也可以等,等到她完全脫離那個人的掌控,再也……不需要他的時候,到時候,他才能真正回歸到自己的身份。
繡娘點點頭,“繡娘知道了。”
無論如何,主人能活着,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主人,你怎麽會來這裏?”
“我需要你的幫忙。”
來到内院的房間,繡娘接過秋鷹拿出的圖紙,隻看了一眼,眼底就流露出難以置信的驚訝,眼睛都亮了起來,“主子,這是從什麽地方得來的?”這樣精緻的圖,恰到好處的設計,雖然大膽,卻美的難以言喻。尤其是最後魚尾的部分,能夠穿上的人卻又極少,可如果是個美人穿上這件衣服,那真的可以……以假亂真了。
秋鷹沒有回答,他隻是靜靜地望着那圖紙,“可以做出來嗎?”
“……自然是沒問題。”
她天下第一針的名号也不是白來的,隻是歸隐多時,她仍不免有些緊張。
“嗯,那樣就好。按照這樣的圖紙做出兩件就可以。”
如果不是擔心做出的東西會被有心人利用,他恐怕不願的再打擾她的生活,可他不想出哪怕丁點兒的問題,世間沒有真的口頭緊的人,除非是自己人,而自己人,他隻相信曾經跟過他數年的手下。長歎一聲,他站起身,“讓你費心了。”
“主子你不要這麽說,這是繡娘心甘情願的。”她捏緊了圖紙,心裏感慨萬千,當年熟悉的人說沒就沒了,隻有她一個人活了下來,那種感覺,整個人可謂是千瘡百孔,如果不是因爲把她救出來的人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爲代價的,恐怕當年事情一出,她就直接跟誰堡主而去了。
從今能夠再見到堡主,就算是死,她也萬死不辭。
“主子放心吧,繡娘十日就能繡出來。隻是……到時候繡娘怎麽找您?”
秋鷹目光閃了閃,歎息一聲:“百年藥鋪,我會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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