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那百年藥鋪可是塊肥肉,聽說祖上傳下來的不少的珍稀藥材呢,雖說被肖家少爺換了不少藥材,可其他的拿出來那也是頂尖的好藥,甩其它鋪子幾條街,隻是這塊肥肉怎麽這麽久都沒有人敢動手?”
“怎麽沒人?多了去了!隻是,上頭有人壓着呢……”
“誰這麽大膽?”
“還有誰……”
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不過宮秋如還是聽到了一個字眼,“冷”。
在這京中,能夠把其他商鋪壓一個頭的,除了四大家族的冷家,還能有誰?
她倒是沒想到,冷家也看上了這間藥鋪?
心思沉了沉,如果冷家插手的話,事情恐怕有些棘手,不知道秋鷹能不能順利的把事情給辦妥了。
眉頭一擰,卻依然是不動聲色。
外面突然開始熱鬧了起來,有人開始朝着藥鋪的方向奔,不時能聽到聲音:“快去看啊,百年藥鋪要燒鋪子裏的藥啦,都過去看看……”
一聲接着一聲,茶樓裏的人也紛紛都去看了熱鬧。
宮秋如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面容上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也跟着人們下了樓梯,朝着百年藥鋪的方向走去。
要是沒有好奇心,那就更加容易引起歐陽沉醉的注意了。
宮秋如跟着人群朝前走,走到百年藥鋪前時,那裏已經堵了裏三層外三層。
宮秋如絲毫看不清楚。
她眯着眼掃視了四周一眼,視線不經意地看到百年藥鋪對面的茶樓,二樓的窗戶此刻正打開,那裏似乎站着一個人,隻露出一抹白色,并不能看清楚摸樣。
她退後兩步,轉身進了茶樓。
店裏幾乎沒什麽人,大家都跑到外面看熱鬧,隻留下一個掌櫃和小二正在櫃台上,看到宮秋如,明顯愣了一下:“這位姑娘,你怎麽……”不去湊熱鬧?
後面的話明顯不能直接說出來。
掌櫃迎了上來,宮秋如擡了擡眉,指了指二樓:“我要上二樓。”
“啊?”掌櫃明顯一愣,臉上露出爲難:“姑娘真不好意思,二樓被一位公子包了,你看這……”
宮秋如挑眉笑了,看來這二樓的人身份很特殊嘛。
看來自己如果非要鬧起來的話,豈不是給歐陽沉醉找麻煩?
啧啧,她很樂意呀。
她也不說話,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掌櫃的以爲她松口了,臉上剛露出一抹笑容,在聽到宮秋如的話時,就愣住了,隻見她拍拍手,說了一句:“出來!”
平白無故的,他的茶樓裏就多出來兩個人。
吓得他差點摔倒。
宮秋如像是沒有看到一般,隻是屈着食指輕輕扣着桌面,擡起眼皮掃了一眼面前明顯不知道她要做什麽的侍衛:“喏,我要上二樓,你們看着辦?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一炷香的時間,如果辦不到……”宮秋如聳肩,表情很無辜,那兩個侍衛卻很驚悚。
莫名想到了那張人皮。
後脊背顫了顫,心肝狂跳。
後面的話是什麽?如側妃這不是也要剝了他們的皮吧?
心一抖,兩人對視一眼立刻轉身,虎着表情瞪着掌櫃的:“大膽,我家夫人想要去個二樓都不行嗎?知道我們是誰家的麽?”
“我……”
掌櫃的被這突然爆發出的一聲長吼給吓傻了,半天才吐出幾個字:“是、是誰?”
“我們是九王府的!”
“九王府?”
掌櫃的一聽,臉色更加不好了,擡頭看了一下二樓,身子骨都軟了,蒼天啊,怎麽這兩位碰到一塊了?
這可怎麽辦是好?
宮秋如擡眼掃了一眼,目光注意到二樓台階上有動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完全開啓了坑夫模式,“再不讓開,就讓夫君封了你的茶樓哦。”那一聲嬌滴滴的,襯着那張京中第一美人的臉,讓掌櫃的更是不安,封店?這不是要命嗎?
“等等、等!夫人稍等片刻,小的去……去問問,這就去問問。”
說完哈着腰,轉身就朝着二樓挪着步子。
如果九王是隻豹子的話,那樓上那位就是笑面虎,兩者他誰也得罪不起啊?
可現在,真真是騎虎難下了。
隻是還沒有等掌櫃的走到樓梯口,就看到上面走下來一個随從模樣的男子,面色沉沉地掃了一眼宮秋如,又看了一眼掌櫃,道:“我家主人同意讓這位夫人上來,不過隻能夫人一人。”
“不行!”
掌櫃臉上的驚喜還沒揚起,就被宮秋如一口否決,她用右手捋了捋胸口的青絲,鳳眸直勾勾掀開眼皮看了那人一眼,“我一個婦人,怎好單獨跟你家主人共處一室?豈不是讓人說閑話?再說,本夫人長得這麽美,萬一你家主子動了歹心,本夫人可就吃了大虧了。”
“你!”那人臉色都變了,這哪裏來的女人,也太看得起自己的吧?就她這樣的,他家主人還真看不上!
“讓他們都上來。”
突然,樓上傳來一道溫潤而雅的聲音,低沉的嗓音仿佛琴弦撥動人的心尖,徐徐傳來。
那人臉色一頓,雖然不甘不願,卻還是俯身:“請!”
宮秋如這才慢悠悠的站起身,嘴角勾着冷笑,眼神端得驕縱霸道,越是多看越是讓人覺得這女子就是被寵壞了的。
一步步階梯的向上,宮秋如眸色随着越來越走近而微微眯起,等站在最後一階樓梯口,宮秋如停下了,看着臨窗而坐的男子,一身白袍,黑發如墨,隻用一根玉簪束起,她這個方向,隻能看到他放在杯子邊緣的手,骨節修長如玉,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子超脫的仙氣兒。他此刻面朝樓下,隻能看到一個背影,聽到她停下腳步,才緩緩轉過頭,露出了一張俊逸的臉。
目光鎖在宮秋如身上一瞬,眸底極深,卻是面無表情。
隻是微微颌首,複又轉過了頭,繼續看着外面。
宮秋如的目光繼續停留在他的身上,最後落在他腰間雪色玉帶點綴的金絲碎片上,片許,才慢慢收回視線,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提着襦裙走到他的對面,安然入座。
倒是沒想到,兩人竟然這麽快就見面了。
她也不打招呼,隻是歪過頭看向樓下。而那兩個侍衛此刻也不好再隐身,站在她的身後充當門神,隻是視線時不時會掃向對面的男子,不知道爲什麽,他們總覺得對面的男子似乎很面熟啊。
樓下此刻已經圍了碩大的一個圈,被不知從哪裏找來的壯漢堵着,留出了不小的一塊空地。
而空地的正中央,此刻正堆積着不少的名貴藥材。
源源不斷的藥材還在從百年藥鋪裏搬出來,一盒櫃接着一盒櫃,隻看得圍觀的群衆心痛不已,天啊,這要是換成銀子得多少啊?這肖老掌櫃的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了?
等所有的藥材都被搬出來之後。
已經把那塊空地堆積成了一座小山。
肖老掌櫃這才拄着拐杖顫巍巍地走了出來,蒼老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緒的起伏,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首先先向圍觀的人鞠了一個躬,“老夫先在這裏給各位賠罪了。我肖家從百多年前開始行醫,從未出過任何的岔子,可到了老夫這一代,卻出了那麽一個逆子,讓各位都看笑話了,可是老夫世代行醫,祖上傳下來的的招牌不能就這麽砸在了老夫的頭上,所以,今日在這裏就是想讓大家做個見證,我肖世仁就在這裏把藥鋪裏所有的藥都燒個一幹二淨,也是把過去的是是非非都燒個一幹二淨,鋪子以後就不是老夫的了,而是這位公子的。隻是招牌卻還是這個招牌,希望各位能看在過去百多年的份上,再給百年藥鋪點薄面,能再相信的百年藥鋪歡迎,不相信的,老夫也不怨。就這些,現在……點火!”
随着肖老掌櫃的話一落,一旁走出來個戴着面具的男子,一身鐵骨铮铮,即使看不出面容,周身冷峻的氣息也惹人注目。
男子即使秋鷹,拿着火把,目不斜視,隻是在把手裏的火把扔到藥材山上時,不知是不是敏銳的自覺,突然擡起頭就看向了二樓的方向,目光對上了宮秋如的視線,隻是視線一轉看到她身旁的白衣男子,不着痕迹地收回視線,仿佛隻是随意的一瞥。
手裏一使力,火把扔了出去。
頓時,火焰蒸騰而起,直達數丈之高,圍觀的人向後躲避。
嘴裏卻也念叨着可惜。
漸漸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卻大多數人都心裏有了計較,有想到了百年藥鋪的好。
“我還記得幾十年前我家二狗子生了急病,都是肖老給治好的,因爲當時沒銀子,還是肖老免費給治好的!”
“可不是?其實想想,說到底都是肖少爺的錯,跟肖老有什麽關系?跟百年藥鋪有什麽關系?”
“就是!我們以後還來百年藥鋪,大家說是不是?”
“……”
不知誰領了頭,有不少的聲音開始偏向了百年藥鋪,可當初知道百年藥鋪喝死了人的,還是心有餘悸。
隻是,在大多數人都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從人群裏沖進來幾個人,他們很容易的就沖到了裏面,到了肖老面前就跪了下來,痛哭流涕:“肖老掌櫃的,我對不起你啊!”
“……”
肖老掌櫃看着來人,完全呆住了。
樓上的白衣男子看到這,放在茶杯旁的手指握了起來,瞳孔緊鎖。
圍觀的人在火焰中,突然有人認出了跪在肖老掌櫃的人是誰,難以置信的掩嘴驚呼一聲:“你們看,那是聶家的人!”
“聶家?”
有人沒聽明白。
立刻有人開始解釋:“就是喝死了人的那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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