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宮秋如醒來時,身側已經空無一人,她睜開眼并沒有動,昨日的種種在腦海裏回放,她的臉色越來越沉,到了最後卻被她很好的隐藏了去,隻是睜着的雙眼有那麽片刻的空洞。
到底她這樣,是對還是錯?
手臂忍不住伸出來按在心口的位置,一遍又一遍的寫着那個字。
仿佛隻有這樣,她空了一塊的心才能被填滿。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宮秋如聽着,眼底的神情卻是越發複雜,對于來人的腳步聲并不陌生,至少她曾服侍過她這麽多日,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一個未知的牽扯。以前是不在乎,可如今,隻要是能夠讓歐陽沉醉走上絕路的人都是可以值得結交或者合作的,不是嗎?
她意味莫名的笑笑,拿起衣服随意披上。
等她穿戴好,房門也正好被打開,梅子先是探進來一個頭,看到宮秋如醒着,頓時笑眯了眼,反關上門,鎖好,放下手上洗漱的清水,快步走了過來,“果然還是如夫人有辦法,隻是這麽些時日就已經能住進這醉天閣,這樣對以後拿到更可靠的消息恐怕更有利了。本來我還擔心進不來,沒想到今個兒一起管家就讓我重新來服侍你。怎麽樣?九王府于京中的商會聯絡點可有打探到?”
梅子一連說了許多,說完才發現宮秋如根本沒有任何表示。
她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臉色也冷下來:“如夫人,你不會是把主子的事給忘了吧?”
宮秋如嘲弄地看着她,“來,你先來猜猜看我爲什麽會被帶進這醉天閣?”
“爲什麽?不是因爲王爺寵着你?”
“呵。”宮秋如冷笑一聲,真相罵一句她的單純,從她嫁進來的第一天歐陽沉醉就知道她是細作,怪不得那晚真正的宮秋如會被他淩虐緻死,不管梅子的主子到底是誰,可他把她送進來這九王府就應該想到了這種可能性,把她送到敵人的身邊,要麽歐陽沉醉不知道對她還算可以,可如果提前知道,她絕對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可那個人還是把她送了進來,那麽,宮秋如身上染得血也有他一分!
腦海裏閃過夢中宮秋如哭泣的聲音,以及那道身影,眯起眼,笑得越發冷漠。
“你、你笑什麽?”
梅子被她笑得心裏發毛,“你到底想說什麽?主子的事不能耽擱,否則,你等着主子懲罰你吧!”
“那你覺得,什麽懲罰比掰斷雙腿更加殘忍?”
“什麽?!”
梅子驚了一下,“如夫人,你什麽意思?”
“自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宮秋如眯着眼淡漠地笑着,隻是她眼底沒有笑意,這樣反而讓梅子心裏像是被什麽攥緊了,隻覺得後脊背蹿起一股寒意。她的反應完全落入宮秋如的眼底,這當然正是她想要的,她現在被冤枉,歐陽沉醉是想囚禁她的,而她想要報仇,首先要做的,就是能出去。
積蓄能力,單靠困在這金絲籠裏可是不行。
既然梅子自己送過來了,她要是不加以利用,那她就不是宮秋如了。
“我被王爺掰斷了雙腿,現在是困在這裏的,而并非你所說的受寵,現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怎……怎麽會?”
梅子怔愣了一下,她原本以爲如夫人能走進醉天閣,至少是離計劃更近了一步,可現在怎麽返回來了?“不對,前些時日不還好好的,怎麽一下子就會變成這樣了?”
宮秋如垂了眼,聲音帶了一絲惆怅,“還不是因爲側妃。”
“嗯?君側妃?”
“她嫉妒王爺冷落了她,就夥同李嬷嬷陷害我想逃走,自然就惹怒了王爺,現在我在王爺心裏,可是一點地位都沒有。”
“這怎麽辦?!我要立刻去禀告主子!”
“不行。”宮秋如擡頭,一把抓住了她,讓她禀告上去,她還怎麽玩?“你現在禀告主人,他肯定會覺得我們兩個沒用了,會殺了我們的。”
“……”
梅子臉色也是一白。
宮秋如看她的神色也大概明白了她口中那個主子的性格,恐怕并不比歐陽沉醉好多少。
至少殺人不眨眼應該算是輕的。
“那……”
“放心,我自然有辦法重新獲得王爺的寵愛,隻是……”宮秋如欲言又止地看着梅子,想了想,又不想說了。
“隻是什麽?”梅子急了,這可是關乎到身家性命的事。
“我現在出不去,想要重新得到王爺的信任,先要洗刷我的冤屈,可我出不去,即使有辦法,也無力施展。”
“我幫你!”
梅子眼睛瞬間亮了,她出不去,她能啊!
宮秋如笑了,也不是很難上鈎嘛,臉上的神情卻是落寞,“隻是這事要是讓主子知道?”
“放心,這事我不會告訴主子的,隻要你事後能快點得到九王府在京中商會的聯絡地點就行。”主子已經飛鴿傳書幾次了,再得不到一些有利的消息,她恐怕兇多吉少。
“我會盡力的。”
“那現在要怎麽做?”
“你聽我說……”
宮秋如囑咐了一番,梅子的眼睛越睜越大,到最後難以置信地看着她,“如夫人,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聰明了?”她印象裏,如夫人隻是一個有勇無謀的人,性格又潑辣狠戾,并沒有多聰明,也正是因爲如此,她在宮家一點都不受待見,當初如果不是主子,她恐怕早就死在了宮家暗地的争鬥中。
宮秋如不動聲色,隻是垂下了眼,“等你面臨那般的處境,被那樣對待過後,你也就明白了。”
“……”
梅子一怔,看着她周身籠罩的一層黯淡,莫名覺得這如夫人其實也沒有這麽讨厭。
不過,還是主子的任務最重要。
點頭,“我現在就去,有消息會再來通知你的。”
說完怕人懷疑也不敢多耽擱,整理了一下情緒就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宮秋如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這隻是計劃的第一步,惹了她,就要有承受的準備。
欠她的,欠甯霜的,就用她們的鮮血來償還吧。
另一邊的君怡閣,這幾日也并不太平。那日在亭子裏見過歐陽沉醉之後,燕竹君再也沒有見過歐陽沉醉,如果歐陽沉醉并沒有回王府大家都沒見到也就算了,可偏偏他不僅僅是回了,而且還是去了宮秋如那裏,聽到下人的禀告,她幾乎氣歪了一張臉,她費了這麽多的心思,爲什麽王爺已經厭惡到把那個女人給她磕頭的程度,可偏偏又……
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奶娘,王爺是不是真的對那個女人動心了?”
淚珠順着臉龐滴落下來,燕竹君嫉妒的整個眼眶都發紅,豆蔻的指甲幾乎要嵌入到扶手裏。
李嬷嬷頭上還纏着紗布,卻已經沒有什麽大礙,那日她爲了取得歐陽沉醉的信任,撞得不輕,可身爲從宮裏出來的老嬷嬷,她用的地方極爲刁鑽,當時看着恐怖了些,卻并不會要命。
休養了這麽些時日,她早已沒有大礙。
這時看到燕竹君如此,忍不住也橫了一張老臉,“公主放心,聽老奴的,那女人蹦跶不了幾天了,光從王爺那晚在刑房的所作所爲都能看出來王爺對公主你用心多一些,否則,怎麽會這麽做?”
“可……”
燕竹君捂着心口,她還得覺得難受的不行。
她愛了歐陽沉醉這麽多年,當初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當賭注來嫁給他,如今嫁是嫁了,可爲什麽要冒出來一個宮秋如?
如果沒有她,如果沒有宮秋如該有多好!該有多好!
燕竹君恨恨攥緊了手指,想到什麽,回過神,猛地拽住了李嬷嬷的手,淚眼婆娑,“奶娘,我身邊隻有你了,你一定要幫我,我快受不了了,我受不了王爺身邊有别人,我受不了……”每次聽到王爺歇在那個女人那裏她心裏都像是被刀捅了一般,一滴滴地向外冒着血,以前她能用手段把那些美人給處理了,可隻有這個女人,王爺出手阻止了。
她看不清王爺的态度,正是因爲如此,她心裏更加的不安,她覺得,王爺快要被搶走了。
“奶娘,我要怎麽辦……”
她好不甘心,廢了這麽多的心思,甚至不惜離開了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家人嫁給他,如果她最後什麽都得不到,這讓她怎麽忍得下這口氣呢?
李嬷嬷是看着燕竹君長得的,如今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心疼,“公主放心,還有奶娘呢,奶娘會幫你!”
“可那女人一次不除,王爺的心就一日還在那個女人身上,更何況,王爺整日歇在她那裏,如果……如果……她懷了王爺的孩子呢?”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燕竹君更慌了!
怎麽辦?
怎麽辦……
燕竹君猛地站起身,慌張的就要往外走,她決不允許這種可能性發生,決不允許!
“公主!”
李嬷嬷看着她六神無主的模樣,立刻把她拉了回來,“公主不要慌,現在我們還沒有确定王爺的态度,再說了,就算真的懷上了,奶娘也有辦法讓那孩子活不下來,所以公主完全不用擔心,現在公主隻要靜下心來好好抓住王爺的心,等先懷上王爺的子嗣,母憑子貴,正妃的位置就穩穩是公主的了,到時候,王爺的心自然也會在公主身上了。”
“真的嗎?”燕竹君不确定,她真的能夢想成真嗎?
“公主要有這麽信心,你看,我們不是讓那個女人低頭了嗎?隻要再等等,等老奴想辦法除掉那個女人,就再也沒有人會跟公主争王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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