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恨水眉頭深鎖顯然不信這理由,可醉竟然信了?
沒有燕竹君的吩咐,她一個老奴膽子再大,還不敢在主子頭上動土,再說,宮秋如名義上還是新帝親自賜婚下來的,有個萬一,其實并不好交代。可他看着歐陽沉醉陰沉卻内斂的目光,對于他的心思,已經掌握了三分,他既然打算就這樣解決,他自然不會多說什麽。
隻是那宮秋如,這次恐怕不得不把委屈咽回肚子裏了。
在這九王府裏最可能幫她澄清的人根本打算就這樣草草了事,他也幫不了什麽。
更何況,她是新帝的人,他也沒有義務幫她。
隻是腦海裏突然就閃過早些時候見到她初醒時,眼底純粹清透的笑意,這樣一個女子,怎麽就會被外界傳言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不自覺的,初見她時那種異樣的感覺又在心口湧起,讓他神情莫名,頗有些怅然若失。
爲了不被宮秋如再蠱惑,恨水在随後的幾日裏并未再出現在醉天閣,連歐陽沉醉一并消失了,隻留下一個叫做挽花的婢女在她的床榻前伺候。
挽花是歐陽沉醉的人,從她走路的姿态與力度。
宮秋如很清楚,她是會武的。
這就算是變相的軟禁了?
宮秋如冷哼一聲,那日恨水和歐陽沉醉離開後,她在房間床榻的夾縫裏撿到了一枚玉佩,玉身上有一個“離”字,格外晶瑩剔透。聯想到那日她醒來恨水翻找的動作,這個房間除了歐陽沉醉就隻有恨水來過,自然很清楚推算到這是誰的玉佩。
那日他走之前還環顧了一圈,可見這玉佩對于他來說,很重要。
這成爲了宮秋如打算實行報複計劃的第一步的踏腳石。
她要是想把這枚玉佩利益最大化,首先要做的,自然就是見到恨水。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宮秋如看着面無表情走進來的婢女挽花,隻是擡眼瞧了瞧,又收回了視線。
她的身體恢複的很快,卻因爲傷得太重,依然要躺很久。
手骨傷得輕被接上,已經可以活動。
宮秋如依然躺屍一般不動聲色,在挽花的服侍下喝了湯藥之後,她并沒有閉上眼,盯着挽花的動作,在她端着托盤就要離開時,才漫不經心的出聲:“恨水公子可還在醉天閣?”
“禀告夫人,公子留下藥方已經走了。”
挽花一闆一眼的回答。
不多說一句,卻也不多透露半分信息。
宮秋如應了聲,讓她下去。她能看得出,這挽花不是多嘴的人,從她口中并不能問出什麽。
挽花福了福身,端着托盤轉身就要從内室離開,可繞過屏風,在看到屏風後站立着的男子時,面色一頓,跪地行禮:“王爺。”
“出去!”
歐陽沉醉眼底黑沉,神色不善地盯着屏風後微微透出的身影,在房門關上之後,才踱步走了進去,臉色卻并不好。一張俊臉沉着,走到她床榻前,幽冷地盯着宮秋如,看着她假寐的雙眼,嘲弄的冷笑:“怎麽,還想着從恨水那裏下手?你别癡心妄想了。”
“既然如此,你又怕什麽?”
宮秋如睜開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道暗影。
睜開的瞬間眸光潋滟,帶着讓人看不清的流光,看得歐陽沉醉握緊了拳頭,俯身,拇指和食指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擡頭看他:“……宮秋如,你還真拿自己當回事?就你那點小九九,本王不讓你接觸恨水,你空有一身媚惑的本事卻無處施展,這種感覺是不是很憋屈?你倒不如費些心思好好在本王身上,說不定本王還會對你好些。否則……”
他毒蛇一般的目光滑過她固定住的腳腕,繼續道:“這些隻是開胃菜,本王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是嗎?”
宮秋如冷笑,她毫不忌憚的盯着歐陽沉醉近在咫尺的臉。
既然不怕他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
她對自己的媚術可是有信心的很,不過他如此一說倒是提醒了她,這恨水在他心裏,地位應該不一般。否則,他也不用這般費心思。
想了想,她勾起了唇,隻是眼底卻沒有笑意,攢聚着冰冷:“花些心思在你身上,那還不如在畜生身上!在乞丐身上!你可比他們讓人反胃多了!”
歐陽沉醉捏着她下巴的力道一緊,“你把本王跟那些下賤的乞丐相提并論?”
“哦?下賤啊,可在我看來,你連下賤兩個字都配不上!”
“……”
下巴傳來骨碎般的疼,宮秋如看着他黑沉的俊臉,嘴角帶着嘲弄與不屑,這終于讓歐陽沉醉眼底閃過一道陰冷的狠意:“好!很好!宮秋如你可真是好!”說完這句話,他慢慢站起身,隻是視線一直沒有從她身上移開。
詭谲的笑了笑,冰冷無情。
“來人!”
他負手而立,揚聲朝外喚道,很快外間傳來應答聲。
歐陽沉醉繼續吩咐道:“去抓幾個乞丐來,如夫人……很喜歡!”
“……是。”
房間裏一時間寂靜無聲,宮秋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懶洋洋地躺在那裏,垂着眼睑,在蒼白的小臉上落下一道剪影,越發襯得姿容絕然。歐陽沉醉越看臉色越沉,他在等着她開口,或者表現的稍微不安,他就讓影衛回來。
可她沒有,非但如此,宮秋如掩唇打了個哈欠,竟然還有些不耐煩!
仿佛根本不明白他抓乞丐過來做什麽似的。
可歐陽沉醉知道她懂,他想用那些乞丐逼着她低頭,就像是在刑室一般,她骨氣再硬,卻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嘭!”可看着她這模樣,歐陽沉醉覺得心口升騰起一股怒意。
掌風一掠,碎了不遠處的青瓷花瓶。
宮秋如擡頭看他,心底染上一抹嘲弄,他以爲這樣自己就會怕了,殊不知,這正是她要的,她還怕自己這樣說不能成功激怒他呢,不過幸好,還是讓他發了火。
這樣,很好。
宮秋如眸仁黑亮,像是一道深潭吸引着他走近,心裏一片旖旎,他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宮秋如……”
“王爺,人帶回來了。”
外間,影衛禀告的聲音打斷了歐陽沉醉的話。
他一愣,因爲剛剛她那一眼自己竟然就這麽輕易的起了邪火?望着她的目光也越發幽深,他從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剛想出聲把那些乞丐趕走,就聽到宮秋如的聲音:“還真是慢。王爺這是要親自挑選綠帽子嗎?”說完這句話,甚至當着他的面,直勾勾地看向門外,眉眼微挑,帶着說不清的蠱惑。
歐陽沉醉周身黑氣遍布,陰沉着臉盯着她,半晌,怒極反笑:“好,真好!既然你都這麽迫不及待了,本王也不好掃了你的興緻!”
“……”
“來人,把人帶進來!”
他話音一落,立刻有兩三個影衛進入了内室,身後跟着六七個乞丐,他們剛撩開珠簾踏進來,頓時一股酸臭味撲鼻而來,熏得人欲嘔,歐陽沉醉幾不可查地擰眉。打眼一掃,更是不舒服,隻見那幾個乞丐,全身髒污不堪,臉上黑乎乎的,頭發雜草一般,髒的已經辨不清摸樣。此刻正顫巍巍地跪在那裏,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麽錯,被這位爺喚來。
“你們不會找幾個幹淨點的?”歐陽沉醉眸仁暗沉。
幾個影衛對視一眼,欲哭無淚:“王爺,這……已經是比較幹淨點的了。”
乞丐乞丐,哪有幹淨的?
幹淨的,那就不叫乞丐了。
歐陽沉醉屏住了呼吸,覺得這個房間現在都充盈着難聞的味道,盯着那幾個乞丐看了半天,突然冷靜了下來。
他就不信宮秋如還真的能忍得了這些個乞丐碰她。
正了正表情,又恢複了冷漠,回頭陰沉沉的盯着她:“這幾個……可還滿意?”
宮秋如拿眼一掃,突然就笑了,頓時滿室榮華,奪人心魄,清泠泠的聲音讓那幾個乞丐魂都飛了:“他們,自然比你好多了。”
幾個乞丐一聽,忍不住大着膽子把頭偷偷擡起來,霎時間一個個目瞪口呆,傻愣愣地盯着床榻上絕色傾城的女子,淡淡的日光灑在她身上,整個人恍若下一刻就會消失一般,其中兩個乞丐甚至忍不住流出了口水。
好……好美……
口水落在髒兮兮的破衫上,顯得格外膩味。
歐陽沉醉眸仁縮起,冷笑,她還真是好,竟然把他比作這些個下作東西,什麽叫他們比他好多了?
“好,既然你喜歡,本王就成全你!都聽好了,這女人賞你們了,随便玩!不要客氣!”
說完,不等那些完全被驚呆了的乞丐,大步離開。
威嚴的身影,自成一片淩厲的氣勢。
門“咣當”一聲被關上,房間裏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宮秋如面無表情地垂下眼,空氣裏彌漫的酸味讓她微微側目,視線落在那些乞丐身上,眸色漸漸冷了下來。歐陽沉醉不在,她也不必演下去。等下随便找個理由受點傷,就不信不能逼出恨水。垂眼勾起了唇角,指尖拂過垂在胸前的青絲也并不着急,她倒要看看,是她忍得住,還是歐陽沉醉耐得住性子。
真的戴綠帽子,她就不信歐陽沉醉丢得起這個人。
那些乞丐跪在那裏,忍不住偷偷擡眼瞄着,混沌的眼裏布滿了色、欲熏心,就算是普通的姑娘他們也早按耐不住,更何況,面前的女子比仙子還漂亮,不,仙子都沒有她這麽讓人心癢癢,像是有一隻小手撓着他們的心尖,渾身酥麻麻的,壓抑了多年的邪火瞬間爆發,光看看他們就忍不住起了反應。
這要是摸一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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