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六星突然尖叫一聲,稚嫩的聲音戛然而止!
易峥臉色大變,看向燕宗平:“皇上,孩子……孩子她……”
“嗯?”
燕宗平皺着眉回頭,讓侍衛停下,才看向六星,“怎麽了?”
易峥臉色白得吓人,“孩子似乎沒氣了。”
“怎麽回事?”燕宗平的臉色也變了,而一旁聽到這句話的歐陽沉醉像是瘋了一樣,“燕宗平!你把六星還給我!”
燕宗平把手放到六星鼻息下果然沒有感覺到呼吸,臉色蹙變,如果讓如兒知道孩子……他暫時也顧不上歐陽沉醉,朝着身後吩咐道:“把人給看緊了!”說完,根本不管身後歐陽沉醉像是野獸一般的嘶吼,大踏步走出了石牢。
而在他出了石牢的瞬間,窩在他懷裏原本已經沒了氣息的六星,攥緊的小小拳頭慢慢松開了……
燕宗平出了天牢也不敢多待,直接回了寝宮讓易峥去找禦醫前來。禦醫得到消息很快就來了,看到躺在龍床上的六星慌忙過去查看,檢查了一番,卻發現六星并沒有什麽問題,隻不過受到了驚吓,呼吸也已經平穩下來。
“禀告皇上,這孩子沒什麽事,就是吓到了,身體弱得很,老臣開些補身子的藥,喝幾回就沒事了。”
“沒事?”
聽到禦醫的話,燕宗平松了一口氣,剛才他腦海裏閃過無數種如果孩子死了他要如何和如兒解釋,這會兒孩子沒事,他徹底松了一口氣,這才察覺後脊背竟然都是冷汗。擺擺手讓禦醫下去煎藥,這才走到龍榻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六星,眉頭皺得緊緊的,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看起來小小的,弱不禁風,隻要一個巴掌就能捏死。
可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卻是如兒最在乎的人。
她奪走了如兒太多的注意力,讓他嫉妒,讓他恨……
恨她的親生爹爹,爲什麽他就沒有能早認識如兒?如果是他先認識她,他一定不會讓她受這份罪!
燕宗平眸仁裏沉沉浮浮的,垂在身邊的手攥得緊緊的,許久,才狠狠閉了閉眼,轉身離開,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真的殺了這孩子。
囑咐了寝宮裏的婢女照顧好孩子,才去了禦書房。
手裏拿着歐陽沉醉寫好的信,讓易峥出宮交給宮外的歐陽東覺,不過是各取所需,歐陽東覺想要奪回皇位,而他,卻是要紫南國和歐陽沉醉痛不欲生,爲皇妹報仇!
燕宗平一直在禦書房待到半夜才回寝宮,隻是到了裏面,卻沒發現六星。
他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人呢?”
宮婢聽到他的怒聲連忙進來,環顧了一周沒有看到六星也變了臉色,“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皇上恕罪,剛才的确還在龍榻上的,這會兒怎麽沒了?”
燕宗平眯着眼,四周迅速掃了一眼,宮殿裏四處都是守衛,那小東西定然跑不掉,那麽……
他的視線冷冷地落在床底,眸色一沉,朝着那吓得不輕的宮婢擺擺手讓她下去,這才慢慢撩起下擺蹲下身,果然對上了六星黑琉璃一般的大眼,正驚恐不安地看着他,他扯了一下嘴角,對着六星伸出手:“出來。”
“……”六星睜着大眼搖搖頭,縮成一團。
他是壞人,他要殺爹爹,是壞人!
燕宗平的耐性很快就消磨掉了,危險地眯起眸仁,突然站起身,竟是直接單手把龍榻給掀了起來,另一隻手則是提着六星抓在了手裏,六星被吓到了,喊了一聲就一口咬在了燕宗平的手腕上。燕宗平吃痛,臉色驚然一變,揮手把六星給扔在了地上,六星小身子一歪,磕在了龍榻的一角上,昏了過去。
燕宗平把龍榻狠狠松開,整個寝殿裏發出“咣當”一聲巨響。
他沉着臉瞧着自己手腕上的牙印,心情更加煩躁,大步走過去,把昏迷的六星拽起來,看到她隻是頭磕破了一個小口子并沒有什麽問題,才皺着眉頭轉身,剛想喊宮婢進來給她處理,卻聽到殿外有人禀告:“皇上,娘娘要見你!”
燕宗平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己先前把六星帶走了,如今已經是半夜,恐怕如兒……
他心思一沉,就立刻喊來宮婢看好六星,轉身大踏步出了寝殿,朝着琳琅宮而去。
而另一邊,宮秋如自從燕宗平把六星帶走了之後就一直心神不甯,她一直在寝殿裏等着,可一直等到半夜也沒有看到燕宗平把人送回來,她終于等不下去了,就要出伶琅宮,可守在伶琅宮外的人隻聽燕宗平的命令,不願放行。
最後還是季統領前去禀告燕宗平,燕宗平這才匆匆趕來。
遠遠瞧見靜立在宮門前的宮秋如,燕宗平平複了一下心情才讓侍衛退開,當即吩咐道:“從今日開始,伶琅宮解禁了,沒有朕的吩咐誰都不許攔着皇後。”
“是!”禁衛軍立刻應聲,退散開。
燕宗平這才走過去,握住了宮秋如的手,入手一片冰涼,他忍不住自責道:“如兒,是我疏忽了,一忙起來忘了讓他們撤走了。”
“六星呢?”
宮秋如心裏一直很不安,看到燕宗平腦海裏隻剩下六星了。
燕宗平愣了一下,臉色幾不可查地變了變,卻是很快就恢複了,握着她的手,安撫地拍了拍,“如兒你放心,六星沒事,等我回寝宮和你說。”
宮秋如想了想,轉身朝着寝宮走去。
可一直起伏不定的心一直安甯不下來,總覺得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回到寝宮,宮秋如揮退了胭脂,這才轉過身看向燕宗平,清透的眸仁裏閃着複雜的情緒,“宗平,六星呢?”
“她……現在和歐陽沉醉在一起。”
“嗯?”
宮秋如愣了一下,“怎麽會?你不是……”
“是,我原本隻是想讓他們隻見一面的。可你也知道,六星一直吵着嚷着要見歐陽沉醉,她見到歐陽沉醉就死活不松手,我也怕傷了她,就沒敢真的和歐陽沉醉搶,後來,我想想覺得既然皇妹已經……”燕宗平說到這,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晦暗,“我至少還有你,剛好恨水來到了幽蘭國想帶回歐陽沉醉,我正好做了個順水人情,就把歐陽沉醉讓恨水帶走了,可是六星也嚷着要走,我也攔不住,所以,”燕宗平擡起頭,眼底都是濃濃的歉意,“如兒對不起,是我沒能把六星給你帶回來。”
“……”宮秋如完全愣住了,根本沒想到得到的會是這個答案,可……可怎麽會這麽湊巧?
“如兒,你不信我?”
燕宗平溫柔的眼底閃過一抹受傷,“如果你不相信,我現在就帶你去追恨水公子,他們應該還沒有走遠……”
說完,握緊了宮秋如的手腕就要帶她出宮,宮秋如卻像是被驚到了一般,站立不動。
她……真的要相信他嗎?
可這麽多年他從沒有騙過她,而且,他騙她也的确沒什麽用啊?
想到這,宮秋如一直壓抑着的情緒終于松了一些,隻要六星沒事就好,可一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六星,她心裏又很難過。燕宗平看她情緒不對,把聲音放得更柔了,“如兒你信我,六星真的沒事。”
“嗯,我沒有不信你。”宮秋如揉了揉眉心,興許是兩日沒睡,整個頭漲得發疼,她看着燕宗平柔和的目光,那些懷疑傷人的話竟是一句都說不出來,隻能應了聲,“我隻是擔心六星,我才和她相處了幾日她就離開了,我舍不得……”
“你還有我。”
燕宗平把她擁入懷中,聽到她相信,才不動聲色地松了一口氣。
六星見過他怎麽對付歐陽沉醉,絕對不能讓她再見到六星,如今隻能用這麽辦法了,否則,如果讓如兒知道他的心思,她會不會讨厭他?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燕宗平讓自己狠下心。
宮秋如又和燕宗平說了很多才看着他離開,隻是看着寝殿的門被緩緩關上,她的心依然安定不下來。
焦躁不安讓她整個心緒都亂了,第一次發現,這個她生活了三年的皇宮,竟是如此的陌生。
宮秋如一直坐在床邊睜着眼呆了整整一夜,等第二日胭脂前來喚她,看到她這樣,臉色都變了,走過去,蹲在宮秋如身前不安道:“娘娘,你怎麽了?”
宮秋如的臉色很不好,看到胭脂原本出神的眸瞳微微一亮,她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才道:“胭脂,你現在就出宮,打探一下昨夜是不是有一位恨水公子來了皇宮,還有他可有帶走兩個人,一個大人和一個孩子,打探到了回來告訴本宮。”
胭脂愣了一下,随即神色凝重道:“是娘娘,胭脂立刻就去。”
說完,胭脂轉身就要離開,卻被宮秋如拉住了,宮秋如想了片許,才閉上眼,輕聲道:“不要讓皇上知道了。”
胭脂神色變了變,卻聰明的沒有問原因,應了聲,立刻前去打探。
胭脂直到當晚快要關宮門才回來,回到伶琅宮就直接去了寝宮,看到宮秋如連忙道:“娘娘,奴婢都打探清楚了,昨個兒的确有人來了皇宮,出宮的時候還帶走了兩人。”
“真的?”
“是的,聽說他們一出去就上了一輛馬車,直接就出了都城,看樣子是要回紫南國。”
宮秋如這才松了一口氣,看樣子他的确沒有騙她。
隻要六星沒事就好……
胭脂看到宮秋如相信了,一直緊緊握着的手才輕輕松開了,吐出一口氣,讓宮秋如安心休息就出了寝宮,隻是她并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偏殿休息,而是直接偷偷出了伶琅宮,打開宮門,看到背對着她負手站立的男子,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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