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秋如出了伶琅宮,就徑直朝着禦書房走去,她知道這個時候燕宗平一定會在那裏。
到了禦書房外,大太監正守在那裏,看到宮秋如連忙行禮:“娘娘您怎麽來了?奴才立刻通知皇上!”
“不用了!本宮自己進去!”
宮秋如說完,推門而入。
門“咣當”一聲被推開了,禦書房内的燕宗平和易峥吓了一跳,燕宗平看到宮秋如,原先抑郁的眸仁蹙然一亮,站起身,迎了上去,“如兒你怎麽來了?有什麽事情告訴宮婢一聲,我就去伶琅宮了……”
宮秋如抿着唇沒有說話,不看燕宗平卻是看向了易峥:“丞相,你先出去,本宮有話和皇上說。”
易峥猶豫了一下,看向燕宗平。
後者立刻擺擺手。
易峥點了點頭,又朝着宮秋如行了行禮,就出去了。
隻是出去時,不安地回頭看了宮秋如一眼。
禦書房的門被關上,宮秋如立刻皺着眉頭看向燕宗平,“到底怎麽回事?”
“什麽、什麽怎麽回事?”
燕宗平看宮秋如情緒不對,溫潤的神情變了,帶着不安與焦慮,他不确定宮秋如到底知道了多少,如果……如果她知道了那件事,要怎麽辦?
看着燕宗平眼底的慌亂,宮秋如頹敗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慢慢閉上了眼,許久,才歎息一聲,“我都知道了……你和如雲郡主的事。”
“……”燕宗平的臉色頓時慘白一片。
他慢慢轉身,身體僵硬地看着她,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握住了她膝蓋上的雙手。
“對不起……”
聽到這一聲,宮秋如頭更疼了,猛地睜開眼,眼底猩紅一片,“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歐陽沉醉讓如雲郡主陷害你的?”她怎麽也不相信燕宗平會主動和那如雲郡主有任何牽扯?一想到可能是因爲自己的原因讓他以後在朝堂中擡不起頭,她就恨得咬牙切齒!
這要讓幽蘭國的人怎麽想?
一國之君親自給自己的皇弟賜婚,結果他卻和自己未來的弟妹……
該死!
燕宗平把頭靜靜抵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應了聲:“如兒,對不起……可我真的沒有碰她,這一切都是一個誤會!”
宮秋如反握住了他的手,眉頭皺得緊緊的,“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
“嗯。”
聽到宮秋如并沒有真的不再不理他,燕宗平松了一口氣,這才把事情從頭告訴她,“半個月前,我得到密報,說是玲珑繡鋪出了事,你不在都城裏,我就想着替你去處理一下。可是我到了胭脂繡鋪發現已經關了門,并沒有什麽不妥,我就打算回宮,可是時辰還早,我就去了酒樓,沒想到……遇到了如雲郡主。她似乎和人起了争執,我就讓人給她解了圍。她聽說是我,就要親自來感謝,卻不小心摔傷了腿,這事情我看到了,她請求我送她回行宮,于是……”
“于是你就送了?”宮秋如隻覺得頭疼。
“……嗯。”其實他當時是想從如雲郡主口中得到更多關于歐陽沉醉更多的事情,可沒先到,他自己反而着了道。
可這話,他卻又不能和她說。
不能告訴她自己已經知道了使臣就是歐陽沉醉。“我在行宮裏隻喝了一杯茶,随後醒來就是和如雲郡主……因爲很多人看到了,所以現在整個都城都傳的沸沸揚揚……”即使是半個月後,情況依然如此,足見當時有多麽難堪。
“……”
“可如兒,我真的沒有碰她。”
宮秋如歎息一聲,“……我信你。”
她是真的沒想到歐陽沉醉竟然無恥到這種程度,竟然拿一個女子的清白污蔑燕宗平!
可惡!
“如兒,謝謝你!謝謝你還信我!”
燕宗平終于松了一口氣,這件事壓了他半個多月,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就怕她知道了之後一走了之,忍不住握緊了她的手,保證道:“如兒,我納她爲妃的事也是迫不得已,就算她進了宮,我也不會碰她一下的。”
“……”宮秋如搖搖頭,發生了那樣的事,恐怕那些老臣爲了保全燕宗平的威嚴,定然會找借口堵住别人的嘴,納妃也是勢在必行。
其實這麽多年,她都覺得對不起燕宗平。
她不愛他,卻留在他身邊。
明知道他對她的心思,卻還……
“宗平,也許,我是不是該離開了?”她喃喃一聲,卻讓剛松了一口氣的燕宗平身體蹙然一僵,“如兒!你生氣了對不對?還是怪我對不對?”
“你想哪去了?”
宮秋如搖搖頭,“是我覺得對不起你,歐陽沉醉現在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恐怕會想辦法對付你,我不能連累你。”
“沒有什麽連累不連累的!我是心甘情願的!”
站起身,燕宗平把她擁入懷中,力道大的幾乎像是要把她嵌入到自己的身體裏。“不要離開我!不要!你說過要給我機會的,你會考慮的對不對?如果你不喜歡,我絕不納妃!我現在就去寫聖旨,我在位一天都不納妃,我……”
宮秋如連忙拉住他,看着他這麽着急不安的模樣,宮秋如再次心軟了。
“好,我不走,納妃的事,既然已經說出去了,那就娶了吧。”燕宗平和如雲郡主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如果他這個時候還爲了她不肯承認,隻會平白多了一個罵名,可她心裏就是壓着一股氣,氣得她想要立刻就去行宮取了歐陽沉醉的命。
宮秋如想到了,也立刻做了。
她安撫好燕宗平之後,一出了禦書房就回了伶琅宮,換了衣服就出宮去了!
而在她離開後,燕宗平頹敗地坐在龍椅上,一張俊臉帶着難以言喻的痛苦與掙紮,直到門再次被從外打開,他快速擡起頭,看到是易峥,松了一口氣,“是你啊。”
“皇上。”
易峥走過去,看燕宗平情緒不對,忍不住問道:“皇後知道了?”
“嗯。”燕宗平神情有些倦怠,如雲郡主的事情讓他煩躁不安。
“皇後是不是答應了?”
“嗯,答應了。”可就是因爲答應了,燕宗平一方面松了一口氣,另一方面卻又覺得心裏難受,她這麽輕易答應了,是不是說明自己還是沒有走進她的心?剛才看到她怒氣沖沖的走進來的時候,他以爲她是在意的,可她……生氣的原因卻隻是因爲歐陽沉醉設計陷害了他,她生氣,依然是因爲歐陽沉醉!
“皇上,你不高興?畢竟這件事情解決了。”
“……”
燕宗平沒有出聲,揉了揉發痛的眉心,按了半天,才讓自己的情緒重新平穩下來,修長的指骨染上了一抹涼薄,帶了些落寞的味道:“這些時日去沂河鎮還順利嗎?”
聽到燕宗平轉移了話題,易峥原本還松了一口氣,可聽到他說到沂河鎮的事情,臉色變得微妙了起來,“那個……”
他不知道要不要和皇上說使臣的事。
可……
“嗯?”燕宗平擡起頭,狐疑地看向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皇上恕罪!微臣沒有請示皇上就做了一件事。”
“什麽事?”
“……是、是這樣的,微臣和皇後去了沂河鎮,發現那裏的情況很不好,懷疑不是瘟疫而是中毒,所以,皇後就打算親自去找出答案,後來,皇後趁夜去了後山找解藥。”
“然後呢?”
燕宗平的情緒擔心了起來,可後來一想到宮秋如現在沒事,也就松了一口氣,俊臉染上了一層薄怒,“易峥!離開前朕說了什麽?你怎麽能讓皇後一個人去後山那種危險的地方!”
易峥的臉色更加不安,“皇上……皇後她,不是一個人去的。”
“還有誰?”
“使、使臣……也就是念帝。”
“嘭!”
燕宗平猛地站起身,一張俊臉幾乎完全黑了下來,易峥猛地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
“息怒!你讓朕怎麽息怒?他怎麽會跟去的?”
“微臣也不知道,皇後後來進山遇到了山崩,困了一天一夜才出來,出來的時候念帝就已經在皇後身邊了……微臣如果知道,一定也會跟過去的!”
“一天一夜?”
燕宗平呼吸猛地一窒,胸腔劇烈的鼓動着。
他腦海裏空白一片,一想到這一天一夜裏可能發生的事情,他就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易峥!你們到底是做什麽吃的?!竟然讓皇後遇到了山崩?!”
他難以想象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他要怎麽辦?!
“皇上息怒!”
“……”
燕宗平怒意勃然地盯着易峥,許久,才讓自己的情緒平息下來,“易峥,再有下一次!你這丞相也不用當了!”
“……是,微臣知罪。”
知道這一關是過了,易峥松了一口氣。
想到燕宗平可能生氣的原因,立刻道:“皇上,微臣知道你一定是生氣的,擔心皇後可能會心軟,可你不用憂心,即使是這次山崩,也不會改變什麽!”
“嗯?”
“皇後說了山崩的事情,微臣就去了後山,在那裏故意制造了人爲的原因,如今皇後定然以爲是念帝制造了山崩想要讓她心軟,隻會更加厭惡念帝!”
“……”燕宗平聽着,眉頭卻皺的更緊了,可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如此,可不得不說易峥的這些話讓他真正安下心來,隻要她不離開自己,他真的什麽都可以做!
可……他又擔心,如果如兒知道這一切都是……“易峥你給朕聽着,以後絕不能做這些事情!還有,這次的事,一定不要讓皇後知道!聽到了嗎?”
“是!微臣一定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
燕宗平終于吐出一口氣,擺擺手,讓易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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