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後,原本是陡峭山峰的地方,竟然平白出現了一個石門,石門因爲她不小心觸動了機關,竟然向上開啓,露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山洞。
宮秋如眼睛一亮,微微傾下身,鑽了進去。
裏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楚,卻的确是一個出口。
她回過頭,看向歐陽沉醉,“我們可以從這裏出去。”
歐陽沉醉似乎也很高興,墨瞳深深看着她,“嗯,你先出去。”
“……”宮秋如剛想轉身,卻想起什麽時候,眉頭皺了起來,又從山洞裏鑽了回來,看着他被壓住的腿,重新看向他,“那麽你呢?”
“……”歐陽沉醉愣了一下,想必是沒想到宮秋如竟然會主動關心他。
宮秋如看出他的想法,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救了我,我自然不可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裏。”
眼神黯了黯,歐陽沉醉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晦暗,“你先出去,我用内力把石頭震碎,然後再跟上來。”
“跟上來?”
宮秋如目光冷下來,嘲弄地盯着他看:“你這腿能跟的上來?”
或者,是不是等石頭砸下來,他自己就埋進去了?
不再理會他,宮秋如彎着腰朝着壓着他腿的石頭走去,到了那裏,試着推了推,才沉聲道:“我一會兒用内力震碎這些石頭,震碎的同時你朝着山洞滾過去。”腿使不上力氣,那滾着過去他至少會吧?
“滾?”歐陽沉醉墨瞳怔怔盯着她看。
“有問題?”
“……沒。”
歐陽沉醉心情似乎好了起來,可想到她的安全,還是問道:“你能躲開嗎?”
宮秋如掃了他一眼,“至少比你這殘了兩條腿的跑得快。”
知道她其實是不想欠他,歐陽沉醉深吸一口氣,也隻能應下來,這應該是目前唯一的好辦法了。點點頭,集中注意力。
宮秋如看他做好了準備,這才把内力集中在掌心。
“三。”
“二。”
“一。”
“……走!”
猛地一拳打向歐陽沉醉腿上壓着的石頭,頓時,整個石堆都開始震動,歐陽沉醉在腿上一輕時,就猛地朝着石洞滾去,幾個翻滾,就入了山洞。宮秋如等了幾秒,才猛地松開撐着的手,朝着石洞一掠,在石堆全部砸下來的時候,險險躲開。
“嘩啦啦!”石堆全部砸下來,把山洞堵得嚴嚴實實。
宮秋如平複了一下氣息,才轉過頭,看向倚着石壁的歐陽沉醉,走過去,蹲下身檢查了一番他的傷腿,血肉模糊,卻沒有傷到筋脈。
她簡單替他包紮了一下,又等了半個多時辰,等他的腿恢複些知覺,才擡起頭看向一直望着她的歐陽沉醉,“能走了嗎?”
“可以了。”
宮秋如話一落,歐陽沉醉扶着石壁慢慢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地面上隐約壓下一道暗影,宮秋如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并沒有加以援手,卻走得并不快,和他錯了幾步遠。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了一些亮光。
宮秋如眸光一縮,看向一旁的歐陽沉醉,後者顯然也看到了,布滿冷汗的俊臉上也隐隐露出一抹輕松的笑,“終于出來了。”
“嗯。”宮秋如應了聲,目光看向前方,卻并沒有加快腳步。
歐陽沉醉心裏一片柔軟,希望找到出口,卻也希望能這樣一直走下去……
至少這一刻,她心裏沒有恨。
可路終歸是有盡頭的,當眼前豁然開朗的時候,宮秋如和歐陽沉醉同時用手遮住了眼睛,等眼睛适應了亮光,才慢慢放下手,可真的等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時,兩人都愣在了原地。
眼前一片的花海和藥海,各種珍稀的草藥和不認識的花開得極爲旺盛。
參天的大樹郁郁蔥蔥,鳥語花香。
石洞的盡頭竟然是一個世外桃源,宮秋如轉過頭細細看去,這才發現,他們走的一直是一個下坡路,這裏竟然已經是山下了。
這很顯然這個地方并不爲人所知。
純粹自然,讓人流連忘返。
“這……”歐陽沉醉驚豔地轉過頭,看向宮秋如,後者目光所及也是極爲晶亮。宮秋如反應過來,連忙拿出了圖紙,比較了一番,就朝着一處跑去,那一塊不知名的藥草裏夾雜着不少的千尋草。
宮秋如蹲下身就開始采摘。
摘了幾株,就看到一個陰影打下來,也蹲在了她的身邊,開始摘千尋草。
宮秋如沒有說話,兩人很快就摘了解決疫情所用的藥量。
阻止歐陽沉醉繼續,她才環顧四周,看到治療傷藥的藥草,摘下幾株,揉成一團在一旁的石頭上砸碎了,這才用葉子裹了,轉身走向歐陽沉醉。黑漆漆的眸仁毫無情緒地盯着他看,從他的臉上掃到他的雙腿,這才看清了他的傷口,血已經凝固,連衣袍的下擺都是一片血污,她眉頭擰了擰,指了指一旁的石頭:“坐下來。”
歐陽沉醉墨瞳有流光一晃,慢慢坐了下來。
他動作很慢,許是走了這麽久傷口已經疼得麻木了。
他坐下來的同時,宮秋如轉身去了不遠處的一處深潭,沾濕了撕下來的一塊衣擺,再回來,蹲下身撕開傷口上的衣服,清理、塗藥、包紮,一氣呵成。
等一切都做完了,宮秋如才擡頭看了看天色,日頭就要落下,如果再晚一些,恐怕就更難找到路。
她大緻算了一下他們入山時的方位,把千尋草背在身上,這才看向歐陽沉醉,後者從她開始給他包紮就一直這樣盯着她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宮秋如也沒心思管他,把他帶回沂河鎮,她欠他的也算是還清了。
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誰也不欠誰!
“能走嗎?”
“……”
歐陽沉醉沒有回答,卻是慢慢站起身,從她背上接過千尋草。
宮秋如皺眉,卻隻來得及看到他的背影。
沒有說什麽,他既然想背那就背着!
兩人默默無聲,誰也沒開口,一路行去,藥香夾雜着花香,竟是格外的舒心。
夕陽的餘光灑在兩人身上,慢慢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樹影交錯,靜谧安然。
宮秋如和歐陽沉醉一直走到後半夜,才饒了幾個岔路,才終于扒開了一條崎岖的小道走出了那世外桃源,走回到正道上,兩人回過頭,看向隐藏在密林深處的小道最後一眼,轉過身,走向了回沂河鎮的大路,誰也沒有再提起那個地方。
他們回去的時候,易峥找人已經快要瘋了,看到兩人狼狽的模樣皆是愣了一下。
易峥立刻迎上去,看到宮秋如身後的歐陽沉醉愣了一下,“夫人,這是?”
“使臣。”
宮秋如随意說了句,并不想就他的身份多言,指了指歐陽沉醉背着的東西,道:“這裏是千尋草,立刻熬成湯藥給患病的人喝。其他沒有中毒的人,也都分了喝。”
“是!”
易峥臉上一喜,顧不得想爲什麽使臣會出現在沂河鎮,連忙吩咐人下去,等一切妥當了,才找了禦醫給歐陽沉醉看腿。在歐陽沉醉看腿的空擋,才小聲詢問:“夫人,你們去哪裏了?怎麽會變成這樣?”
“去後山找草藥,不小心遇到了山崩。”
“山崩?”
易峥聽到宮秋如這樣說,臉色突然變了變。
宮秋如皺眉,“怎麽了?”
“沒……”易峥搖搖頭,似乎在疑惑什麽,許久,才不确定的輕聲問:“夫人,你确定是山崩嗎?”
“怎麽?”
“……夫人失蹤了之後,我們就找到了老大夫問到了夫人去了後山,就派人去找,後來沒有找到,下午的時候就看到一處山腰堆滿了石頭,卻……”
“卻什麽?”宮秋如眉頭皺的更緊了。
“……發生山崩的山路上,有用内力打出的裂紋,所以屬下猜想是不是有人故意制造了山崩……”
“……”
易峥這句話一落,宮秋如臉色徹底愣了下來。
故意制造山崩?
蓦地回頭掃了一眼歐陽沉醉血肉模糊的腿,突然冷冷笑了起來,神情冷漠而又深沉,好一個歐陽沉醉,他苦肉戲竟然演到了這種地步?!
如果不是易峥說,她還真沒想到他竟然肯用自己的雙腿做賭注!
想到他在石堆裏問的話,如果他殘廢了?
哈!
她是瘋了才會真的相信!
冷冷站起身,懶得再看歐陽沉醉一眼,宮秋如回到了暫時找到居所,休養生息。
而易峥在宮秋如走後,也回頭看了一眼歐陽沉醉,後者滿臉倦怠,隻有一雙墨瞳極亮,他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冷笑。
慢慢轉過頭,聳聳肩,笑着繼續去安排回京的事宜。
疫情除了之後,皇後也該回到皇上身邊了!
禦醫包紮完傷口,歐陽沉醉再擡起頭已經看不到宮秋如的身影,他愣了一下,騰得站起身,動作太快,碰到了一旁的桌子,他像是沒感覺一樣,就要出醫館,被禦醫一把拉了回來:“使臣大人,你可不能亂動啊,這要好好養着!你看看你這臉色,也該好好休息了。”
歐陽沉醉被這麽一拉才冷靜下來,差點忘記她現在應該好好休息了。
點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就朝着後堂随意躺了下來,想着等宮秋如醒來再去找她,隻是等歐陽沉醉一覺醒來,整個沂河鎮已經恢複了正常,而宮秋如也連夜離開了。
他的臉色這才徹底變了,撈過一匹馬,就追了上去。
随後要走的禦醫喊都沒把人喊住。
歐陽沉醉趕了一天的路才把人追上,徑直來到唯一的馬車前,臉色發白地朝着宮秋如問:“爲什麽不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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