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沉醉氣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那種灼痛感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甚至想直接把人敲暈了扔到樓上去,用最精良的鐵鏈把她鎖起來,他甚至想過把她關到籠子裏一輩子,隻有他能看到她,他在她逃開的這兩個月内想過無數種折磨她的辦法,可如今,隻不過是她身上的一片淤青就讓他心軟。
兩人像是兩頭野獸一般對峙着,沉默着,喘息着。
最終,歐陽沉醉慢慢放開了宮秋如的手,嘲諷的笑着,“好!好!很好!宮秋如,你既然這麽不願意住進這裏,既然這麽不情願當本王的妃子,那你就不當吧。”
“……”宮秋如很詫異,他會這麽好心放過她?
果然,下一刻就聽歐陽沉醉繼續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這九王府裏,最下等的賤奴!”
既然不想看到他,既然不想他好好對她,那就這樣吧,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能有多硬氣,能蹭到什麽時候,他等着……她來求他。
因爲歐陽沉醉的一句話,宮秋如被帶到了九王府最偏僻的浣洗房。她走進去,所有人突然都停了下來,看着這個無論從衣着還是氣質跟她們完全不同的女子,不知道她被帶到這裏來是來做什麽?
“咳咳。”
跟在宮秋如身後的李毅低咳一聲,望着宮秋如冷靜的側臉,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畢竟,王爺下了這樣的命令,他很爲難。想了想,終究他是奴,王爺是主,“如側……”想到王爺已經貶了如側妃爲奴,李毅不得不改口,“如姑娘,王爺的命令,屬下也沒辦法。”
“嗯,我知道。”
宮秋如臉上很平靜,從歐陽沉醉下了命令她就知道他不會讓她好過。
掃視了一圈,他想做什麽,她很清楚。
不過,他還是小看了她,如果她真的是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的确受不了這種苦,可他錯了,從當年走進黑色地獄,她沒有一天不是在受苦,在承受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所以,這些對她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不痛不癢。
“如姑娘,王爺說,你如果堅持不下來,你沒有完成的,他……都會把所有的任務都加在那個人的身上。”他不知道王爺口中的那個人是誰,可既然王爺這麽說,如側妃應該是知道的。
宮秋如眉頭狠狠一擰,拳頭攥緊了,深吸一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歐陽沉醉那混蛋!
“好,我知道了。”
他拿捏着秋鷹的命,她現在不跟他計較,他現在就祈求上天,有一天他不要落在她的手裏,否則,她一定會把他今日加注在秋鷹身上的痛苦一點不剩的還給他!
不耐煩地閉上眼,宮秋如隻覺得厭煩,“我今天要做什麽?”李毅不忍地看了看她姣好的側臉,又看了看這滿院子的衣服,才無奈道:“王爺說,要你今日把這院子裏的衣服全部洗完。”
李毅的話一落,宮秋如還沒有什麽反應,院子裏的衣娘卻是倒吸了一口氣。
全部洗完?一個人?
怎麽可能?
這些是她們全部人才能夠完成的,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姐真的能夠完成?有些忍不住偷偷瞧着宮秋如細白纖細的手指,蔥白一般,不知道王爺怎麽忍心?
可話雖然這麽說,她們的活被這姑娘做了,她們是不是可以休息一天了?
想到這,其實她們還是很高興的。
所以,當李毅真的放了她們一天假的時候,她們雖然不忍,可還是很快離開了。不多時,整個浣洗房裏,隻剩下宮秋如和李毅。
“你也走吧。”
“如姑娘……”李毅想說什麽,可想到這整個九王府都在王爺的眼皮子底下,他根本幫不了分毫,隻能歎息一聲,“屬下先下去了,如果有事,如姑娘喊一聲屬下就會出現。”
“嗯。”
聽到宮秋如回答,李毅才歎息一聲離開了,走到門外,關上門,轉過身卻在看到無聲無息站在他身後的男子時,蹙然一驚,連忙俯身:“王爺!”
“嗯!”歐陽沉醉臉色很不好,他以爲那女人看到這麽苛刻的要求一定會發怒,一定會拒絕,他甚至已經想好了,隻要她反抗,自己就順利假裝生氣把她重新扛回冼塵樓,就當昨晚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可這女人!竟然真的甯願洗這些髒衣服也不願回到他身邊!
這讓他恨得咬牙切齒,一雙冷眸死死盯着關上的院門,深吸一口氣,袖袍一甩,大步離開!
真是不受點苦不知所謂!
笨女人!
李毅直到歐陽沉醉離開才小心翼翼擡起頭,隻是望着歐陽沉醉離開的身影,頭卻是隐隐發痛,又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院子,神色變得有些複雜,最終,慢慢握緊了拳頭,擡起腳步,朝着一個方向不動聲色地離開了。
同一時刻和浣洗房隔了幾個苑子的君怡閣内,一道身影快速從苑外跑了進來,關好門,一直奔到了廂房内,看到正陰沉着一張臉死死盯着銅鏡裏自己斷臂的女子,又猛地頓住了腳步,小聲道:“公……公主。”
“怎麽?!”
燕竹君猛地回頭,眼神兇狠:“不是說了嗎?沒事不要來打擾我!”
“是……是奴婢有好事要禀告。”月顔聲音都忍不住抖了,自從兩個月前太子殿下突然不告而别之後,公主就變得越來越陰晴不定,雖然那個如側妃真的也不見了,可公主并沒有像預期的那般重新得到王爺的寵愛,反而被冷落的更加徹底了,這讓公主時不時會盯着一個方向,看得人毛骨悚然的。
“什麽事?!”燕竹君語氣很不好,她越看那條斷臂越難看!該死該死!都是宮秋如那賤、人把她害成了這副模樣?否則,王爺怎麽可能現在這麽讨厭她?!啊啊啊啊啊,宮秋如!“如……如側妃回來了!”
月顔吞了吞口水,突然覺得自己這次恐怕……
“啪!”
月顔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巴掌扇倒了!
她捂着紅腫起來的臉,擡眼就對上了燕竹君幾乎要殺人的視線,狠狠掐着她的脖子,瘋狂的嘶吼着:“你說什麽?你說那個賤、人又回來了?!啊!爲什麽那賤、人不去死!不去死啊!”
“咳咳!咳……公……公主……你聽奴婢……說……”
月顔幾乎被掐的喘不過氣來,掰着自己的脖子,卻根本不敢跟燕竹君動手。
“說什麽?!說那個女人又重新得到了王爺的寵愛!你是不是那賤、人的人,所以要看我出醜!啊啊啊啊啊!你們一定是一夥的!去死吧!去死吧!”燕竹君越想越覺得是了,這個人怎麽這麽像宮秋如那賤、人,啊,宮秋如去死吧!
燕竹君手下的力道越來越重,月顔幾乎以爲自己要死了,尤其是看到燕竹君猩紅可怕的眼珠子,幾乎要暴突出來,心肝都忍不住顫抖了,終于怕自己小命真的就這樣交代了,猛地扯住了燕竹君的手,朝外一掰,就脫離了燕竹君的掌控,趴在一旁開始死命的咳着:“咳咳咳……咳……”
等稍微好了一些,在燕竹君沒生氣之前,立刻跪在地上快速道:“公……咳,公主你聽奴婢說!如側妃已經不是如側妃了,她被王爺貶了,成了最下等的奴婢了!”
“你個……嗯?”
燕竹君本來還想發瘋,聽到這一句,突然所有動作都僵硬了下來,“你說什麽?”
月顔看她慢慢緩下來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這條小命保住了,又捏着發痛的嗓子咳了幾聲,道:“公主,如側……不,那個女人成了賤奴了。聽說,王爺一早就讓人帶着她去了浣洗房,讓她把府裏所有的髒衣服都給洗了,那些衣娘都放了一天假,她們要洗的衣服都要讓那女人洗!”
月顔一口氣說完,才松了一口氣。
娘啊,這公主現在怎麽這麽可怕?
燕竹君猙獰的表情聽着月顔的話,慢慢軟和下來,她突然意味不明笑了聲,動作輕柔的摸了摸自己因爲剛才掐月顔散落下來的青絲,一點點捋順,自己整了整衣服,笑得歡實,“今天天氣,又晴朗了很多……月顔!”
“奴婢……在!”月顔被燕竹君這語調吓得渾身一哆嗦。
“王爺沒再說禁我的足吧?”
“沒……沒有。”
“那我們……浣洗房!”
宮秋如面無表情的洗着那些衣服,雙手泡在冰冷的水盆裏,早已凍得紅腫,她抿着唇,動作麻利而又迅速的洗着,隻是不知道歐陽沉醉到底給她吃了什麽,她現在渾身并沒有多少力氣,這在她平日裏根本不算什麽的任務,此刻變得極爲艱難,雙手早沒了知覺,渾身的溫度也因爲院子裏冰冷的氣流而冷卻,整張臉凍得發白,幾乎要融如在那一片冰寒中。
燕竹君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最讨厭的人正弓着背洗着那些髒衣服,水花因爲動作是不是濺到身上,看着,就覺得很冷啊。
她覺得,自己心情從沒有這麽愉快過。
她挺直了背脊,慢慢走上前,臉上帶着倨傲高貴的笑,笑得鄙夷,“呦,這是誰啊?怎麽看着這麽眼熟呢?”
宮秋如從燕竹君踏進來的時候就知道了,她并沒有擡頭,手上依然快速而又無情地洗着那些衣服,帶着幾分麻木,更多的是冷漠。
看着雖然做着最下等奴婢做的事情,卻依然看起來從骨子裏透着倔強傲氣的女子,燕竹君突然就很厭煩這樣無論何時仿佛都沒有被打趴下過的的宮秋如,怨恨地咬着牙瞧着,眼神怨毒地掃了一眼一旁已經洗好的衣服,她猛地擡起腳就要踹上去,隻是還沒有等她踹上去,就被人握住了腳踝,那手輕輕一甩,燕竹君就摔倒在了地上。
“咚”的一聲悶響,燕竹君幾乎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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