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宗平快步朝前走,即使如此,一身姿容,清貴而又溫雅,隻是熟悉他的燕竹君依然看出了他心情不好。燕竹君快走幾步,追上了他,“皇兄!”
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把人攔了下來。
燕宗平薄唇緊抿着,看到是燕竹君,才停下腳步,“君兒。”
“皇兄,你心情不好?”
燕竹君眼珠子轉了轉,想到在皇宮裏他的反應和現在明顯出神的狀态,一種想法從心裏快速形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看燕宗平不說話,又喚了一聲,“皇兄?”
燕宗平回過神,勉強笑了笑,“沒,皇兄沒事。”
“皇兄,你不要騙我了,君兒知道你是在擔心如側妃對不對?”
燕宗平:“……”
燕竹君知道自己猜對了,狀似無意道:“皇兄你一定很奇怪,爲什麽皇上會想單獨見如側妃?”今晚上的事,明眼人都是心知肚明的,隻有皇兄剛來紫南國知道罷了。
燕宗平抿唇,他的确是奇怪,從如側妃先行離開,到新帝随即離開,在場的所有人神情都不對了,加上歐陽沉醉就在對面,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他壓抑的情緒,所以在歐陽沉醉突然看過來,和他直接對招的時候,他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配合着他來,果然,他的目的是闖宮,而到了倚岚宮,明明說是要去換衣服的如側妃,這麽久了依然隻是穿着原先的衣服,而她出來時,腰間的璎珞并沒有系緊,這不想讓人多想都不行。
燕宗平的沉默和糾結完全落入燕竹君的心裏,她不着痕迹的笑道,故作遺憾道:“皇兄你可能不知道,如側妃不是自願嫁給王爺的,她心裏喜歡的……”
燕宗平一愣,猛地擡起頭:“……”
“……她喜歡的,是皇上。”
“怎麽可能?”燕宗平臉色都變了。
“怎麽不可能?再如側妃進九王府之前,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歡的是新帝,也都以爲新帝即位之後她會入宮,可是沒想到,新帝一道聖旨下來,卻是把如側妃賞給了王爺。可能你還不知道吧,王爺當時也惱恨新帝把人胡亂塞給他,所以,他心裏其實也有怨氣……”
“你是說?九王爺也不喜如側妃?”可看今日這模樣,根本不像。
“……”
燕竹君笑笑,沒有回答,她知道自己再多說,反而會适得其反,“真實的情況如何,皇兄有時間可以親自問如側妃……”隻要皇兄真的喜歡上如側妃,那女人又想着逃離九王府,皇兄一定會幫她,這樣一來,王爺就會以爲那女人再次見異思遷,恐怕就算是那女人再回來,王爺也不會對她有好臉色!
一想到王爺會再次把怒火發在那女人身上,燕竹君頓時覺得自己空了的胳膊反而也沒有這麽糟糕了!
她看着陷入沉思的燕宗平,又說了幾句關心的話,這才回了自己的小院。
自己期盼的日子……終于,快要來臨了。
——冼塵樓。
“嘭!”
房間的門被人大力踹開,歐陽沉醉高大的身影邁入房間,一腳踹上門,直接把懷裏抱着的人扔在了床榻上。
宮秋如整個後背砸在了床鋪上,雖然有被子,可也撞得臉色白了好久,她直起身想坐起來,歐陽沉醉附身壓了下來,宮秋如臉色變了變,向一旁快速躲開,雙腿上赫然壓上了一道重力,她垂眼看去,發現歐陽沉醉整個身體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密不透風。
她掙了掙,完全掙脫不開。
身上的人就像是一塊巨石,還是一塊此刻渾身都散發着怒意的巨石。
她深吸一口氣,既然躲不開,那就先看看他想怎麽樣?
她眯着眼擡頭,卻是對上了歐陽沉醉猩紅的眸仁,惡狠狠盯着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抹情緒,“你在倚岚宮做過什麽?”
宮秋如眉頭一皺,不想理會這個瘋子。
腦海裏快速轉着,想着脫身的辦法。
“說!”
她的沉默讓歐陽沉醉更加惱怒,一想到他們可能背着他做的事情,他就覺得大腦像是快要炸開了一般,逼得他快要發瘋!“你是不是和歐陽東覺又舊情複燃了?你說?他是不是碰你了?”
“……”
宮秋如眼底閃過一道錯愕,随即就是徹底的嘲諷,“歐陽沉醉,你有什麽資格問我?”
“你是本王的王妃!”
“哈!”宮秋如冷笑一聲,“王妃?是側妃才對,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你以前說過的,你并不想娶我,既然如此,你在意這些做什麽?”
“……”歐陽沉醉的臉聽了她這話,徹底白了下來。
她這是承認了?
“宮秋如,你這是承認了對不對?你和歐陽東覺真的有染?”
“……”
宮秋如冷冷笑了笑,沒有說話,卻也沒有解釋。
她的沉默看在歐陽沉醉眼底完全成了默認,他的眼睛瞬間變得紅的像是要滴血,駭得吓人,牙齒磨得咯吱咯吱作響,看得人心驚膽戰,隻可惜,宮秋如并不怕,對于眼前這個人,現在除了厭惡,她真是起不了丁點的感情,隻是冷冷瞅着他,看着他發瘋,看着他抓狂,看着他像是一隻暴跳的火龍,突然從她身上下來,身體僵硬地向後退着,臉色慘淡而又兇狠:“宮秋如……宮秋如……”
他像是氣急了,隻能慢慢念着她的名字。
宮秋如慢慢坐起身,緩緩揉着發痛的手腕,冷笑着:“歐陽沉醉,你說我是你的妃子,可你也不要忘了,整個紫南國都隸屬于歐陽東覺,他讓人帶我去倚岚宮的時候,你也沒有阻止,我以爲……你同意的。”她的聲音散漫而又冷清,明明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她卻說的就像是真的,是歐陽沉醉自己把自己的妃子拱手讓人的,所以,他現在這樣,是自己活該!
歐陽沉醉腦袋亂成一團,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眼神紅得有些吓人,宮秋如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掃向窗外,暗黑的蒼穹下,月亮,似乎就要圓了。
明天,就是月圓之夜呢……
“噗!”
突然,一口黑血從歐陽沉醉的嘴裏吐出,他臉色慘白而又冷白,在淡淡的月光下,看起來有些駭人,他死死盯着宮秋如,仿佛剛才吐血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宮秋如并沒有什麽表情起伏,可歐陽沉醉知道,如果自己此刻給她機會。
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把尖刀刺進自己的心窩。
爲什麽會這樣?
爲什麽?!
他啞着聲音無聲地朝着宮秋如吼出聲,喉間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喊,卻并不能發出丁點兒的聲響,刺耳而又鬼魅,在這樣的黑夜裏,真的是很吓人。宮秋如靜靜地看着,眼底的冷意染上眉梢,帶着無情:“歐燕沉醉,你這模樣……可真難看。”
回答她的,隻是被撞開的門在黑夜裏吱呀作響。
涼薄的冷風吹來……
一室冷寂。
宮秋如靜靜地望着那灘黑血,眼神慢慢發狠,她可不會自戀的以爲,自己這樣氣一氣他,歐陽沉醉就真的會氣到吐血這麽嚴重,更何況,黑血?
這是中毒了?
第二日,宮秋如沒有見到歐陽沉醉,如果猜的不錯的話,他應該是在那個地方了。
垂下的目光裏,閃過一道涼薄。
站起身,挑了一件不怎麽顯眼的衣服,打開閣樓的門,走了出去。
走到樓外,果然被人攔住了,她并不在意,隻是看向攔住她的侍衛,“去告訴李管家,我要出府。”
“出府?”
李毅很快趕來了,看到宮秋如,有些不敢擡頭看她,自從上一次發生了那件事,他對宮秋如,莫名帶着愧疚,所以連帶的,不多不少,會偏袒她很多,可王爺今日不在府裏,他也不敢貿然讓她出府,于是,有些猶豫,“如側妃,你一定要今日出去嗎?”
“是。”
宮秋如靜靜看着他,并沒有因爲他的爲難妥協。
“這……如側妃,王爺今日不在。”
“可他也沒有說不允許我出府不是嗎?”
“這個倒是。”
“你應該也知道,我不會離開王府的。”她可不信秋鷹的事情李毅真的一點都不知道,那麽歐陽沉醉用秋鷹脅迫她不得離開的事情李毅自然也是清楚的,如此一來,她自然可以借着這個機會出去。而且,恐怕經過昨晚那一役,歐陽沉醉不會這麽快回來,更何況,今晚……是月圓之夜。
“這……好吧,那如側妃屬下派兩個人跟着你,保護你的安全。”
“可以。”
如果連兩個侍衛都擺脫不了,那就是她沒本事了。
宮秋如很順利的出了王府,跟着她的兩個侍衛看着也不像是新手,應該是李毅離開前囑咐過,他們看得她很緊,卻離得不是很近,隻是跟着,也不打擾。宮秋如先是去了一家胭脂鋪,買了一些水粉,後來去了一家酒樓用膳,再是去喝茶,就坐在大堂下,并沒有單獨要包間。
不多時,一道身影就急匆匆從外面過來了,看到宮秋如,終于輕輕吐出一口氣。
整理了一下稍顯淩亂的衣服,才走過去,坐在宮秋如對面,神色很複雜,半天,才喚了一聲:“如側妃。”
宮秋如卻是笑了,手指摩挲着茶杯的邊緣,語氣聽不出任何不妥,“這是在外面,你還是喚我歸姑娘吧。”
“嗯?”
冷慕琛的視線從她的身上落在不遠處的兩個侍衛身上,這樣妥當嗎?
宮秋如眼神黯了黯,“沒有什麽妥當不妥當的,歐陽沉醉已經知道了。”
所以,現在的一切秘密,都不是秘密了。
那兩個侍衛隔得有些遠,宮秋如的聲音故意壓得有些低,他們聽得并不是很真切,宮秋如今日出來,主要的目的,也不是他們,她喝了一口茶,才問出了這些時日想問的話:“她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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