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沉醉擡眼看向恨水,後者點頭,“我去給他解催情散。”
恨水來到想房外,拿過一枚藥丸遞給李毅,他蹲下身趕緊喂給了在門前昏迷不醒卻滿臉紅得吓人的李明翰。
藥喂進去,恨水又給他喝了些藥水。
沒一會兒,李明翰動了動,緩緩掀開了眼皮。
他茫然地看看李毅,又看了看扶着他的将領,接着就是恨水,張口想說話,發出的聲音卻是沙啞刺耳,他緩了緩,才啞着嗓音道:“公子,你怎麽來了?”
恨水看他茫然的神情,歎息一聲:“李将軍,你可還記得發生了什麽嗎?”
李明翰愣了一下,搖搖頭:“怎麽了?”
可又看三人面色不對,揉了揉眉心想了想,卻隻想到最後在胭脂樓廂房喝酒的一幕,臉上忍不住一燙,“是、是不是我做了什麽越禮的事?”他沒想到那茶跟酒似的,他喝了之後就暈乎乎的,後來隐約記得自己夢到了……
眼神閃過尴尬,沒敢出聲。
恨水看他這模樣,想必是想起一些了。
站起身,歎息一聲:“李将軍,今晚上的事,你真是……”
“怎、怎麽了?”
不知爲何,李明翰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一旁的将領忍不住了,小聲提醒道:“将軍,你今個兒在胭脂樓買下的那姑娘,就是如側妃啊!她被人綁架了,王爺找了快一天了,沒想到找到最後,竟然是在你……”他最後的話沒敢說出來,否則,他怕王爺聽到了,非得要了他的小命不可。一旁的恨水也是一臉歎息,這一回李将軍算是觸到了醉的底線了,畢竟,他碰了不該碰的人。
“……”
李明翰整個人都傻了,他怔愣在那裏,眼睛慢慢睜大,裏面溢滿了難以置信與震驚。半晌,才像是找到自己的聲音一般,“你……你說什麽?你說……那人……是誰?”
他的聲音極爲小心翼翼,仿佛怕自己說錯了或者是聽錯了。
“哎,一會兒和醉好好說,畢竟你是中了催情散,你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他不至于真的狠下心。”
拍了拍李明翰的肩膀,恨水轉身,想要走回内室。
卻隻聽到身後一聲焦急的喊聲:“李将軍!”
恨水遽然回頭就看到李明翰拔出靴子上的匕首就要自裁!他驚得叫出聲:“李将軍,你這是做什麽?”
“就是啊,李将軍,你可不能這麽想不開啊?這王爺還沒說怎麽樣呢?你自己先這樣了,你要是這樣一死,軍隊裏可怎麽辦啊?”
“……”
李明翰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絕望與難堪中。
即使喝了催情藥并沒有全部的印象,可還是隐約記得一些的,他怎麽就這麽蠢?怎麽就這麽笨?他怎麽當時就沒有懷疑呢?哪裏會有這麽清晰的夢境?怎麽可能……可能……
那麽真實?
“啊——你們讓我死吧!我沒臉見九哥了!”
“将軍,你不要啊……”
那個将領抱着他拿着匕首的手不松開。
“讓他去死。”
突然,一道低冷的聲音沒有起伏的傳來,上一刻還在嚎着的幾人突然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閉嘴不言了,那将領猛地擡頭看到歐陽沉醉,吓得身闆都顫抖了,根本不敢多看歐陽沉醉一眼,松開了李明翰的手,不知道自己現在是離開呢,還是離開呢?還是離開呢?
忍不住偷瞄了李明翰一眼,後者像是被雷劈中了,傻愣在那裏不說話,隻是還光着胸膛,看起來狼狽不堪,他的唇哆嗦了幾下,終究覺得不配再說什麽,“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咚”的兩聲,聽聽都覺得骨頭疼,“九、哥!”
匕首從他手裏脫落下來,發出清脆的聲響。
歐陽沉醉眉眼都是冷的,冷笑一聲:“不是想死嗎?本王現在就看着你要怎麽死在我九王府!本王倒要看看,你怎麽讓你十幾萬的部下看你!懦夫!一丁點的事就尋死覓活的,早知道你是這樣一個孬種,本王當初就不該救你!一個遇到事情就知道逃避的人,你對得起那些敬重你的将士嗎?想死?好!走出九王府,你愛死在哪裏死在哪裏?都再跟本王無關!和九王府無關!”
李明翰的頭深深垂下,他現在已經沒臉見九哥了,做出這樣的事,他根本無法原諒他自己。
可、可九哥卻又說的沒錯,他一死了之,軍營裏的事怎麽辦?
……九嫂怎麽辦?
“自己想清楚吧!”
歐陽沉醉眯起眼,冷冷甩了一下衣袖,面無表情地走回了外間,隻是剛走了兩步,擡起頭看到内室珠簾旁站立的女子時,他的身體遽然一僵,眸瞳也黑得深不見底。宮秋如眉眼迷蒙地站在那裏,隻穿了他披在她身上的外袍,因爲太大,隻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不少凝白如玉的肌膚,赤腳踩在地面上,露出一截玉腿。
他眉頭一皺,看她要走過來,快步上前,把人推了回去,直接按在了珠簾旁的牆壁上。
俯下身,薄唇幾乎貼着她的,“宮秋如,你穿成這樣出來,是想找死嗎?”
宮秋如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隻是歪着頭朝着他看,卻是突然探出手,滾燙的手指撫上了他的臉,唇微微張了張,呢喃一聲,她的聲音太低,歐陽沉醉根本就沒有聽清楚,湊近了些,“你說什麽?”
宮秋如卻隻是用指腹撫摸着他的臉,表情很怪。
怪得歐陽沉醉眉頭突然深深鎖了起來。
他擡起手,手指撫上她的臉,她整張臉呈現極爲不正常的绯紅色,眼神朦胧迷離,跟他在胭脂樓看到時幾乎一模一樣,隻是這會兒她似乎并不被情、欲所困,隻是靜靜站在那裏,朝着他……笑。
他臉色變了變,連聲音都幾乎帶着沙啞:“恨、恨水……”
他的聲音帶着不安,讓聽到他的聲音走到内室外的恨水愣了一下,随即趕快走了進來,“醉,怎麽了?”
“恨水,你不是把她身上的催情散解了嗎?可她現在看起來很不對勁,你看看她到底怎麽了?”她不可能對他笑,她恨他入骨,隻世間恐怕除了歐陽東覺就是她最希望他死無葬身之地了,她怎麽可能這麽好模樣的和他說話?這樣真的是太詭異了?也太不正常了!
恨水連忙走來,也很快發現了不對勁。
她的臉紅得太過詭異,他連忙擡起她的手腕,兩指按在她的脈搏上,細細感覺脈動。
片刻後,他的臉色變得複雜而又懊惱,放下宮秋如的手,自責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醉,是我太大意了!”
“怎、怎麽了?”
“她和李将軍中的不一樣,李将軍中的是催情散,我以爲她中的也是,畢竟兩種藥性太相似了,所以……可我沒想到,那設計這一切的人竟然會這麽狠,如側妃身上,根本不是什麽催情散,而是情蠱!是無藥可解的情蠱!”
歐陽沉醉的臉一白,“你确定?”
“……是。我先前給她服下的解藥,有解催情散的,但是已經解了,可現在反而更嚴重了。隻是……”
“隻是什麽?”
恨水到後面的吞吞吐吐,讓歐陽沉醉以爲還有什麽不對勁,着急地問。
恨水想了想,才輕聲道:“醉,按理說,如側妃現在情蠱被催情藥的解藥催發,反而比先前更加嚴重,可她現在的表現……太過冷靜。”冷靜到……讓人不安。
“什……什麽意思?”
“醉,我猜想,如側妃現在意識,應該還不是很清楚。而且,她應該是專門接受過這樣的訓練,所以,才能這麽冷靜……”
冷靜到讓人覺得太過可憐。
他是大夫,是最清楚人的身體構造,也最清楚世間情、欲的難忍。
可她能夠這麽冷靜,從情蠱的藥性被徹底催發到現在,這麽長的時間,她這種冷靜卻像是反射性的,“醉,她……”
他垂眼,還是把脫口而出的話吞了回去。
恐怕醉現在心裏也不會好受。
歐陽沉醉從聽了他後來的話就一直沉默,垂着眼睛,看不到他的目光,卻也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來的低壓,許久,他才問了一句,聲音喑啞的幾乎像是沙礫擦過耳膜,讓人心裏壓了一塊石頭一樣,難以忍受,“恨水,情蠱要怎麽解?”
“……陰陽交合。”
“嗯。”
歐陽沉醉應了聲,卻是突然轉身,擡起頭,眼底攢動着的血紅之光,幾乎要把恨水吓到,他連忙按住了他的手臂,“醉!”
急促而又大聲的聲音讓歐陽沉醉清醒了些,眼底血色才慢慢淡了些。
到最後完全看不到,他才平靜地說:“去查!無論是誰,都給我查出來!”
恨水渾身一震,自然是明白他是決定動用十八重樓的力量了,目光不忍地看向一旁難得乖巧地待在那裏的宮秋如,心口一酸,點點頭:“好!我現在就去辦。”
内室的門被重新關上,隐隐約約傳來恨水低聲囑咐的聲音。
腳步聲漸漸遠去,四周很快沉寂一片,似乎隻能聽得到她的呼吸聲,因爲反射性的忍耐情、欲略有些喘,可偏偏她微張着嘴的動作格外的惑人,歐陽沉醉忍不住擡起手,指腹摩挲着她細嫩的肌膚,最後拇指停留在她的唇瓣上,她難耐地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手背,細膩的肌膚透過皮膚傳來,歐陽沉醉覺得他這一晚上一直緊繃着的一根弦,徹底斷掉了。
他俯身,張口咬住了她的唇,後者悶哼一聲,眼底迷漫起委屈,表情格外的惹人憐惜。歐陽沉醉的眼睛直勾勾鎖着她的,仿佛要看進她心底深處。可她像是小獸一樣的悶哼,還是讓他心裏不忍,松開牙齒,用舌尖舔舐了一下咬傷的地方,薄唇貼着她的,呼吸交融,低聲喃喃:“你要是一直這麽乖,該有多好。”不要氣他,不要忤逆他,就算她是歐陽東覺的人,就算她想要殺他,他都可以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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