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夏季節,潮水頻繁,幾場雨落下,整個洞口便會被河水吞沒,直至秋冬河水退潮的時候,洞口才會凸顯出來。
正是緣自這個不可逆的自然狀況,桃源村一年之間絕大部分時候,都與外界隔絕。
前段時間,桃源村已經有年輕力壯的村民出去過,現在水流上漲,再想出去的話,必須等到六個月之後,除非其間有突然狀況。
但按照正常現象,隻有熬到秋天才有可能離開。
六個月,之于陳青帝而言,是一段漫長的煎熬。當然這其間如果不是自内而外的改變身體狀态,六個月同樣是他壽命的最長期限。
當下洞口發出轟鳴,陣陣音浪掀起江水傾瀉,滾滾不覺,數十米的大潮沖天而上,非常壯觀。
此時正值吃中飯的時間,村落的住戶均在家中,這邊一出現異狀,紛紛站到了河岸邊,蹙眉觀望。陳青帝通過青青的攙扶,走近河岸,縱目一瞧,語氣期待的詢問身邊的山子,“什麽情況?”
畢竟山子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了解的應該更多。
“估計是什麽東西掉到合河裏了。”山子這句話說的有點耐人尋味的同時,也有點遲疑不決,似乎自己也不确定目前的狀況。
陳青帝無奈,雖然暫時弄不清時下的狀況到底意味着什麽,但他知道,目前是沒有辦法走出桃源村。
“哎。”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氣,陳青帝搖搖頭,滿心焦慮,卻無從發洩。
“大叔,你的傷還沒好,再着急也沒什麽用呀。”青青拉着陳青帝,小心翼翼的勸解道。
陳青帝撫摸胸腔,沉默不語。
其實此刻的他,除卻五髒六腑遭遇狀況,形成必死之疾,但境界并未受到影響。隻要再适應幾天時間,就能恢複正常。
不過這種武道境界方面的全線恢複,相較于必死之疾,多少有點外強中幹的迹象。但他已經顧不了這麽多,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聯系師姐。
“我們先回家吃飯吧。”青青建議。
陳青帝點頭,随之回家。
河岸邊聚攏的衆人漸漸散去,原本浪**湧的河流,終歸甯寂下來。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
一轉眼,大半個月已經過去。
陳青帝除去那一道必死之疾,周身傷患也已經好的七七八八,武道境界更是有望登頂,跻身至另外一個巅峰領域。
但陳青帝并沒有想象中那邊欣喜,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出現這種現象相當反常,用一個詞形容便是,盛極而衰。
“有朝一日我如果真跨進聖道,是不是就意味着,煙花一瞬,絢爛之後迅速消逝?”陳青帝坐在河岸邊一顆大青石上,呢喃自語。
今天陽光溫暖,陳青帝沉思片刻,脫掉上衣,鑽進河流之中。
河岸上,青青正拖着腮幫子出神。
偶爾會有村落年紀不大的孩子跑過,一陣風般,引得更遠處的雞飛狗跳。桃源村的生活節奏并不快,今天絕大部分村民都在家中留守。
“青青,在想什麽?”山子摟着雙臂,靠近詢問。
青青沒好氣的贈送了一個大白眼,沒吱聲。
山子翹起嘴唇,漬漬兩下,蹲在青青身邊,凝視前方浪潮浪湧的江湖,“青帝到底是個什麽來曆?你知道嗎?”
“不知道。”青青沉聲回複。
山子感覺有點莫名其妙,心道我又沒招惹你,有必要說話這麽火藥味十足?他搖搖頭,嘀咕一句,不可理喻。
“張虎哥,給我也來一口。”山子擡眉看見另外一位男子接近,翹了翹手指頭,笑眯眯道。
張虎長得人高馬大,龍精虎猛,約莫三十出頭,是整個桃源村力氣最大的人,沒有之一。曾有老輩人說他是天生神力,放在古代,那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破陣騎将。
這讓張虎是不是念叨生不逢時。
“少抽點。”張虎龇牙,有點心疼的遞上自己的旱煙。
山子縮着脖子,撮了一口,表情極爲享受。
其後,他搓搓手,撞了張虎一下,“聽青青說,青帝來曆不簡單,渾身都散發一股淩厲的氣勢,要不比劃比劃?”
“我沒說。”青青瞪眼反駁。
山子和張虎也是閑得慌,兩人幾句話一商量,立即一拍即合。
這邊一聽說要較量,周邊散落的人都走了過來,七嘴八舌的等陳青帝上岸。青青一看勢頭不對,立即撐開雙臂,瞪着眼對山子道,“他傷還沒好,你别亂來。”
“這都能下河了?還沒好?”山子取笑,“我看你是怕自己的如意郎君會輸吧?”
青青被這句話擠兌的滿臉通紅,努努嘴,隻能尤其無力的嘀咕道,“你真讨厭。”
其實她執意阻攔,倒不是因爲其他的緣故,實在是陳青帝身有重疾,雖然表面看起來狀态很好,但實質上,這隻不過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如果六個月之内,沒有奇藥續命,真的會死。
按照她的本意,是希望陳青帝這六個月安安穩穩渡過,其間絕對不能大動幹戈。所以青青才對山子并無惡意的較量一意孤行的持反對意見。
“沒事的,我們點到爲止。”張虎斜叼着煙袋,擡高雙臂,露出黝黑粗壯的肌肉,躍躍欲試。
“還是不行。”青青咬牙。
山子嘻嘻哈哈笑道,“青青呐,你不會真的喜歡上了青帝吧?這麽護着他?”
青青咬唇不語,眉梢隐現一抹相當擔憂的神色,那種楚楚可憐的狀态,令人心疼。山子和張虎面面相觑,似乎察覺到什麽,撇撇嘴,壓低聲音詢問道,“他不是挺好的嗎?”
“爺爺如果找不到藥,大叔隻有六個月好活……”青青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開誠布公道,“距離爺爺離開已經三個月了。”
此話一出,氣氛陡然凝滞。
山子和張虎的心更是咯噔一聲,情緒複雜。幾個月相處,他們已經将他當成最好的朋友,陡然聽聞隻剩三個月好活,心中自然而然的不怎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