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李文鶴如今已然是半步爲聖,乃亞聖境界的強者,這種等級已經涉及到另外一個領域。小李探花再驚才豔絕,也無法參與到更高領域的戰鬥。
若是今日出現李文鶴都難對付的人,李昆侖在現場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讓李文鶴分心。李昆侖梳理清晰這些細節,重重點頭,“你注意安全。”
其後,李昆侖離場,徑直返回李家。
餘下大貝勒,秦天仲等人,倒是無所顧忌,依然選擇觀望。
李文鶴視線逐一掃過這些年輕人,不免感慨,“又是一個江湖盛世,不知若幹年後,何人能抵臨武道巅峰,位居聖人領域。”
再然後,他咂咂嘴,閉目養神。
百草園更後方,一座鬧中取靜的草舍,周邊布滿青竹,雖然無風,竹葉卻如雨幕沉沉浮浮,爲這片小天地渲染上一股與世隔絕的獨立感。
青竹中心,一桌棋局,兩人對坐。
其中一人白發白眉,膚色如雪,他手指撫摸着一顆色澤光亮的黑色棋子,面帶微笑。正是剛才和陳青帝交談的吳家老人,他同樣是吳家的現任家主,以及吳湘口中的爺爺,吳青山。
至于他對面的人,同樣年歲很大,面部肌膚褶皺如橘子皮,但儀态兇神惡煞,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戾氣,宛若一尊降臨人間的魔神。
此人其實恰恰是剛才和李文鶴交手一場的吳家大魔神。他本名吳庸,非常普通的名字,但大魔神三個字,卻在上個江湖年代,聲震八方,威名顯赫。
“這五天,我希望你消停點,不準無端惹事,也不準再找那孩子麻煩。”
“素素當年的事情,歸根結底還是我的錯,吳家已經虧欠了素素,我不想再愧疚于她的孩子,你要自重。”
“……”
吳庸手中拿着一枚白子,舉棋不定,他思考了一會兒,擡頭看向近前的吳青山,“大哥,我不明白,你爲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縱那孩子?”
“他剛才殺了吳邪!”吳庸眸色狠戾道。
“也許是良心過不去吧,我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是看見了當年的素素,像,真的很像。”吳青山頓了頓,表情落寞。
吳庸歎氣,“當年那一批人中,你最疼愛的是素素,然後是龍象,可惜……”
“别說了,下棋吧。”吳青山擺手,心有不忍。
“你現在心亂如麻,如何是我的對手?”吳庸咧嘴微笑,一顆白子落入局中,瞬間如一記鋒芒畢露的妖刀,導緻老人滿盤皆輸。
吳青山怔怔的看着棋盤,足足五分鍾沒吱聲,許久,他才動作緩慢的放下手中棋子,長歎一口氣,算是徹底認輸。
“大哥。”吳庸盡數收斂全身戾氣,欲言又止道。
吳青山饒有深意的看了吳庸一眼,似乎知道他要問什麽,于是自言自語道,“素素那件事,讓金家顔面盡失不說,還讓金展終身癱瘓,這種生死大仇,金家記在心裏幾十年不願忘記,也是情理之中。”
“現在她的孩子來鳳天城,以金家在北方的能量,隻怕很早就知道了,今夜不太平啊。上代人的恩怨,總會牽扯到後人。”
“所以我想問你的是,今夜如果有金家人要殺陳餘生的兒子,你怎麽選擇?”吳庸追問。
吳青山笑,“我怎麽選擇,你不是早就看出來了嗎?還希望你大哥明說?”
“金家不好得罪。”吳庸擡頭看向遠方,又是話鋒一轉,語氣玩味道,“也不知李家那怪小子,今晚會不會插上一腳?”
“爲何你會如此笃定,金家今夜會出手?”吳青山笑問。
“直覺吧。”吳庸喃喃自語,旋即繼續吱聲,“還有,李文鶴二十二天前一步入聖,雖然厲害,但金家作爲皇城燕京的龍頭家族,能對付他的人,太多了。”
說到此處,吳庸撐開五指,神色凝重道,“按我估計,至少五人之數,甚至翻倍,而且你不要忘記,金家沒有亞聖,均是準聖境。”
所謂準聖,是淩駕于亞聖之上的更高一層的至強者。
吳青山沉默不語,似在考慮對策。
又是一陣長時間的噤聲,吳青山才道,“如果不是顧忌金家的實力,當年在處決素素的問題上,我也不至于忍氣吞聲。”
“所以你心裏對金家,一直有口怨氣。”吳庸附和。
吳青山點頭,“這口怨氣我吞了幾十年,今晚金家隻要敢動陳青帝,我可不想繼續忍了。”
“所以咯,保陳青帝隻是一個借口,你還是想跟金家扳扳手腕。”吳庸促狹一笑,眸中有盈野血光閃動,“這口氣,其實我也咽不下去。”
“我今天對那孩子發狠,其實還是遷怒于陳餘生太窩囊!”吳庸一邊重新擺正棋局,一邊把玩棋子。不過話雖如此,真要談及金家的能量,吳庸心裏還是沒譜。
他下意識的詢問吳青山,“如果今晚金家來人,你到底怎麽辦?”
“李文鶴加上我,應該能對付。”吳青山挑眉,“其實我一開始想的是請其他人協助我出手,李文鶴這個變數徹底讓我改變主意。”
“你一開始準備請誰?”吳庸問。
吳青山嘚瑟,“秦烨。”
吳庸眉頭一壓,神色陡然變得沉重,此時此刻他現在有了一個相當荒誕的建議,“大哥,要不聯手做一把狠得。”
“想屠聖?”吳青山反問。
吳庸笑,“屠掉一個準聖,至少能保證金家元氣大傷,如果我們四人聯手,未必不能成功。”
“所以?”
“所以,我跟你們聯手。”吳庸大手撐開,壓住棋盤,“金家這些年壓得我吳家卑躬屈膝,這口怨氣,就拿他們家一個準聖做賠償,大哥,别猶豫了,這個機會可不多。”
吳青山本就深邃的眸子,突然炸亮,耀眼如一輪神日。
“殺準聖啊……”吳青山喃喃自語,五指一緊,嘴角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