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仲悠然一笑,冷漠的神色浮現嘲弄的韻味。
吳邪氣不打一出來,且不說他比秦天仲年長一輩,光是對方那股超然世外不問紅塵,将什麽人都不放在眼裏的姿态,就讓吳邪感到一股深深的恥辱感。
他跨前一步,直面秦天仲。
秦天仲微微擡頭,同樣起步。
雙方同進,劍拔弩張。
隻是這邊才走兩下,陳青帝伸手擋在秦天仲近前,隻聽他道,“這是我跟他之間的私人恩怨,你不便插手。”
秦天仲神色遲疑,“還能打?”
陳青帝眯着眼,微微一笑,如正午陽光下綻放的滿山鮮花,頗爲燦爛。
秦天仲若有所思的後退兩步。
吳邪眉頭一立,威嚴道,“手下敗将,還敢再來?你這小孽種,真的不怕死了?”
陳青帝沒有直接回複吳邪的一番詢問,而是将視線移向不遠處的戰槍,隻有手握一杆槍,他才會有無窮的戰鬥力。
千鈞一發之際!
陳青帝擡腳前沖,他速度如飛,身影漸漸虛淡。
“你敢。”吳邪猜測到陳青帝的目的,大袖一抽,盯着陳青帝移動的方向就撲殺過來。陳青帝一路前沖,臨近吳邪攔截的刹那,直接用身體沖撞,而後雙膝下蹲,彎腰滑過近前。
吳邪就勢轉身,五指如鷹爪,蓋至陳青帝的頭頂。
铿锵!
倏然一道銀白光橫空出世,前後不過一個眨眼的時間,瞬息截斷一縷灰色袖口的同時,帶出點點驚豔的血迹。
“嗤。”吳邪一擡手,整條手臂被切割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色痕路,正源源不斷的湧出血迹。陳青帝這一槍,如果速度再加深半寸,便能成功斬下他的整條手臂。
其後,吳邪緩慢擡頭,勃然大怒道,“你竟然敢傷我,找死!”
轟!
吳邪掌心如雲,自上而下壓制陳青帝。
陳青帝一抖手,一挑槍,正面相擊。
“打吧。”陳青帝低吼,雙目充斥着極爲明顯的紅色血迹。
當次一戰,沒有想象中的波瀾壯闊,景象壯觀,卻處處浮現殺機。幾乎每一招每一式,均是角度刁鑽,力度狂躁。
砰!
第三十招後,陳青帝瞅準機會,淩空一躍,如神魔持殺天神器,屠戮蒼生。奈何吳邪原地起跳,雙手平推如猛虎踏裂山河。
“铛铛铛!”
陳青帝當頭一槍,震得吳邪直線下墜。
而他自身也被吳邪攔空擊中,整個身體像是斷線的風筝,一路倒飛,因爲速度太快,太急,一路撞翻無數瓦礫磚牆。
铿锵!
陳青帝身不由己的一路倒飛,最後是一槍紮地,這才減緩沖勢,但即使如此,他還是連人帶槍,倒滑出去數百步。
“轟。”
直至源自吳邪貫穿進身體的外力全部消失,陳青帝陡然體質一軟,撐着戰槍,半膝跪地,随後,他的嘴角溢出絲絲縷縷的血迹。
“他被逼出來了。”
“……”
這一路倒沖,正好進入遠處幾位高手的視線範圍以内。
經由某人一聲提醒,吳見,大貝勒,李昆侖乃至陸逍遙均是擡頭看向背對他們,單手持槍跪地的陳青帝。
“怎麽回事?”吳見蹙眉,一時半會還沒看出門道。
大貝勒冷笑,“他輸了。”
“隻是暫時輸一手罷了,未必此戰落寞。”陸逍遙針鋒相對的撇了大貝勒一眼,漬漬牙,贊許道,“這位隻怕就是白馬銀槍了?”
李昆侖微微點頭,語氣慷慨道,“能跟魔頭過招,也算是有膽量。”
“魔頭……”陸逍遙輕抿一口氣,原本無所謂的神情浮現一抹凝重和意外,他遲疑道,“可是吳家吳邪?”
李昆侖雖然沒說話,但動作已經表明答案。
陸逍遙緊接着深看吳江一眼,丢下一句得罪了,起身一躍,沖進吳家重地。
大貝勒和吳見對視兩眼,也是同時闖關。
李昆侖最後動身,卻是最先抵達。
他臨近陳青帝近前,單手撫向他的肩膀,語氣悲惋道,“現在回頭,還有活路,畢竟攔你的人是吳家魔頭,你不是他的對手。”
陳青帝嘶嘶吸氣,卻始終沒回複李昆侖。
“我隻想給娘親争一口氣。”陳青帝最後心中呢喃,誰也不知道,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和決定。
興許是陳青帝和吳邪的江湖武鬥,引起各方關注,當秦天仲接連現身的時候,大貝勒并沒有急着找他一較高下,而是始終凝視陳青帝。
“斷了三根肋骨,你還想打,呵呵。”大貝勒淺笑,有那麽一點替陳青帝感到無語的意思。
吳見附和道,“既然他一心求死,我們也别攔着,放他繼續進去咯。”
他視線一移,躍至不遠處,滿頭黑發飄舞的吳邪,微微點頭示禮後,又朝對方做了一個比較含蓄的動作。
這個動作的代表的言外之意,正是殺無赦。
“铛。”
陳青帝抖動手中的白馬槍,昂然起身,步步沉重的走向吳邪。一如既往的少年容顔,隻是此時此刻多了股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兮一去不複還的蕭索氣質。
“你會死。”秦天仲正對陳青帝,等後者即将錯身而至的時候,他伸手提醒道。
陳青帝咧嘴一笑,雲淡風輕。
秦天仲無奈,語氣也很沉重的當頭棒喝道,“明知必死而一往無前,你這是莽夫行徑。”
陳青帝突然怔怔的站在原地,他擡頭看了看驕陽,再低頭,眼神寵溺的晃了晃手腕處的鈴铛,輕輕一搖,音色空靈,徐徐不絕。
細細聆聽了一陣,他取下鈴铛,轉身丢給李昆侖,一字一句托付道,“如果……”
“你說,我一定照辦。”李昆侖提醒。
“如果我回不去,讓未央替我親手交給她……”陳青帝呢喃一句,重新提槍,再次走近吳邪。
李昆侖攤開鈴铛,其後五指抓緊,張張嘴,他想要說些什麽,卻感覺有點力不從心,最後隻是變成一句句重複的質問,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