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兩刀哪怕成功了斷了曹瘋子的性命,但也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公開場合行此殺手,無異于玉石俱焚。
“咳咳。”曹瘋子張嘴咳嗽,血水逸散,他想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以免此刻太狼狽,動動手,貌似力氣不夠。
曹純不是江湖草莽,隻是一個貼身跟随在曹瘋子的普通人,但越是這種普通人,越是下手沒有分寸,前後兩刀,幾乎切斷了曹瘋子的命門。
“轟。”
曹瘋子消瘦的身體微微搖擺,再轉頭,指向陳青帝,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話還沒開口,整個人便無力的墜倒在陳青帝近前。
“救救……”曹瘋子臉孔煞白,神色痛苦。
荊戈下意識瞧向陳青帝,發現對方表情無恙,也就斷了施手援救的念想。而且看曹瘋子的狀态,兩刀均是命中要害,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呵呵。”曹純也很意外自己兩刀如此幹淨利落,拿起沾染血迹的手掌,瘋瘋癫癫的抹去額頭的熱汗,“你,你終于要死了。”
“這種滋味是不是很不好受?”曹純一陣詭笑。
“沒想到自己養的狗,也會有咬死自己的一天……“曹瘋子指向曹純,一臉頹敗,他沉吸一口,壓制痛苦稍顯,然後道,“爲什麽?”
“爲什麽?”曹純陰沉沉的笑,“你害我妹妹一生,現在還要問爲什麽?我很早之前就想殺你,真的很想。”
“曹巡撫,你該死!”曹純咆哮,瞳孔中有怒不可揭的殺意,也有絲絲縷縷的痛苦之色。
陳青帝和荊戈選擇冷眼旁觀,畢竟這種家門之鬥,不便參與。
何況曹瘋子自始至終的是敵人,如今被人斬殺于當下,對于陳青帝而言,是一個非常好的兆頭。
他不是心慈善良的凡人,他生下來就注定要代替陳餘生,接管陳朝,坐在高高在上的一世枭雄。
既然是枭雄,就無需對曹瘋子生出半點憐憫之情。何況曹瘋子淪落到現場的境地,完全是咎由自取。
“哧。”陳青帝收槍後退,站到一邊。
“你這是在爲你妹妹報仇?”曹瘋子回味出曹純殺自己的真正原因,嘴角不免牽起一抹晃蕩的笑容,“你有什麽資格替她報仇?”
曹純聽到曹瘋子這句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仿佛遭遇雷擊,整個身體大幅度搖擺,神情也變得極爲痛苦。
陳青帝蹙眉,感覺雙方背後還有故事。
荊戈貼近陳青帝,眼神悲哀的掃了曹純一下,不屑道,“這個人當年爲了榮華富貴,将自己的親妹妹上供給曹瘋子做********陳青帝神色微微一變,而後歎息。
金錢社會,物欲橫流,人性也随着金錢的擠壓,逐步扭曲,先有歐洋爲了徹底掌控紅鼎集團,背信棄義反叛上官飛鴻,如今又來了個曹純。
曹純能做出這種事,說一句泯滅人性,不足爲怪。
縱使後來迷途知返,暗中尋求陳青帝的力量,渴望在鏟滅曹瘋子的同時保存自己,于他個人而言,做人已經相當失敗。
不過陳青帝再轉念一想,曹純此刻臨時出手,成功斬殺曹瘋子,應該算抱着必死之心吧?
“呵呵。”曹瘋子冷笑,“你還有臉談自己的妹妹?當年爲了享受榮華富貴,你做了什麽,自己不清楚?”
“你給我閉嘴。”曹純怒嘯。
“該閉嘴的是你。”正當雙方言語争執的時候,一直沒開腔說話的影魅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直指曹純。
影魅遭遇陳青帝重擊,恢複雖然迅速,但曹純兩刀捅殺曹瘋子的時候,她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如今艱難起身,已經于事無補。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讓陳青帝和荊戈瞠目結舌。
影魅匍匐到曹瘋子近前,輕柔的墊起他的腦袋,放在自己膝蓋上,偶爾還會有幾滴淚珠從黑袍中墜落,滴濺到曹瘋子蒼白的臉上。
“我活不了了。”曹瘋子搖搖頭,語氣落寞。
影魅咬咬牙,義正言辭道,“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影妹,你要爲這個瘋子殉情?值得嗎?”曹純震驚的擡頭掃向黑袍女子,一臉頹然和痛心疾首。
“影妹?”陳青帝靈光一閃,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影魅便是曹純的妹妹,影魅,影妹同指一人。
“别哭。”曹瘋子安慰道。
影魅蓋在黑袍下的雙目,不斷有淚珠砸落,全部滴濺到曹瘋子的臉孔上,“我忍不住。”
“當年你來我身邊的時候,才十四五歲,那時候想,這麽漂亮的一個小姑娘真要糟蹋了,有點可惜啊。”曹瘋子彌留之際,回憶起往事,不禁微微一笑。
隻是如今看來,這抹笑容帶着些許無奈和心酸。
“時間過得真快啊,我們在一起,快五年了吧?”曹瘋子詢問。
“别說話了。”影魅森白的五指按在曹瘋子的嘴唇上,搖頭不忍道。
“活不了了,有些話再不說,以後都沒機會說了。”曹瘋子推開影魅的手,擠出一抹艱難的笑容。
“其實你要是不遇到我,那條瘋狗遲早還會把你賣給别人,以此換取榮華富貴。”曹瘋子驕傲道,“我這一生作惡多端,喪心病狂,唯一對你仁至義盡,對不對?”
影魅嗯了一聲,語氣落寞,傷心。
陳青帝和荊戈互視兩眼,沉默無言。
古人言,世間八萬字,唯有‘情’之一字最傷人,縱使瘋瘋癫癫如曹瘋子,心中柔軟之處,依然矢志不渝的深愛着一個人。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曹純面對影魅和曹瘋子恩愛一幕,深受打擊,他雙手舉起單刀,顫顫抖抖道,“影妹,他是瘋子,你不該爲了他不離不棄,你看看他現在把你害成什麽樣子了?”
“滾。”影魅蹭然擡頭,目露殺氣。曹純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緊握單刀的雙手更是無力垂下。
“我會陪你一起死,但死之前,我替你殺了這個人!”她擡頭,一雙陰沉無光的瞳孔,轉向陳青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