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驚柔眯着眼凝視窗外的風景,沉默,恬靜,她的雙手按在油紙傘上,片刻不離。
張百忍前幾日一槍重傷陳青帝後,便猜到這件事不會善罷甘休,爲防意外,他全面隐匿蹤迹,準備渡過這場風波。
夜間七點的天地,漆黑如墨。
一套普通的四合院中,枯葉沉沉浮浮,偶爾月光折射到葉面上,散發出銀白色的光束。張百忍正坐在台階上,注目遠眺星空下的蒼穹。
作爲内江湖聲名遐迩的頂級殺手,他其實過慣了這種東躲西藏的生活。當年首進六扇門,門中掌舵教授的第一套武技,便是如何在險象環生的逆境中成功逃生。
逃生術曆來是殺手界效忠的不二原則。也正是因爲如此,張百忍能在重傷陳青帝後,避開層層眼線,成功隐匿蹤迹,落身在這場四合院。
此刻的他有點惆怅,也有點煩惱。
如果當天能一擊絕殺上官飛鴻,他就能抽身離開江南道,也不至于任務尚未完成,動了陳青帝這座龐然大物。
張百忍迫于局勢,隻能靜觀下文,等這場風波過去後,再去收割上官飛鴻的人頭。
“哎。”張百忍長聲歎氣,然後抽出布囊中的一杆鐵槍,細心擦拭。
如今八杆槍,僅剩六杆,餘下的兩杆要麽還留在陳青帝那裏,要麽和陳青帝交戰的時候,被對方一掌斬斷。
“陳青帝?!”
張百忍想起這年紀輕輕,風華正茂的年輕人,嘴角泛起一抹複雜的笑意。
“咔哧。”
陡然間,四合院的大門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
“嗯?”張百忍握槍的五指倏然收緊,然後眉目一沉,掃向門口位置。憑借殺手的敏銳直覺,這道響動,并非清風拂過,而是有人在外面推開了門。
“來者何人?”張百忍蹭然站起,改換雙手握雙槍,周身殺意沸騰。
铛!
四合院的正門終于被推開,而後走進一位眉目淩厲的中年男子。
張百忍蹙眉打量,發現中年人四十出頭,身材中正,樣貌偏向于普通,卻無端給人一種兇神惡煞的錯覺。
“你到底是誰?”張百忍沉聲喝問。
中年男子一手負後,一手緩慢的撫摸向鼻翼,做完這番動作後,他才淡笑道,“我是誰不重要,我隻要确認你是不是張百忍即可。”
“你是陳青帝的人?”張百忍猜測。
來者自然是黃金貂,他聽得張百忍的質問,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兀自擡頭,筆直向前,走近張百忍。
“你敢再進一步,休怪我殺你。”張百忍提聲道。
黃金貂咧嘴大笑,語氣張狂中帶着一絲狠戾,“老子殺人的時候,你這小娃娃還不知道在哪裏玩泥巴哩,殺我?可笑。”
“铿锵。”
張百忍已經确定來者不善,既然橫豎要打,不如主動出擊。他雙槍格擋,再彈腿一躍,自上而下拍擊向黃金貂。
“我讓你一隻手。”黃金貂輕笑,等雙槍拍擊向頭頂位置,他大手一抽,抓攏向張百忍的腹腔位置。
這一擊,出手速度不快甚至有點緩慢,但位置刁鑽,令張百忍驚的一頭大汗。
“哧。”張百忍迫于無奈,身體如鯉魚打挺般回撤,而後單手抓地,其後擡頭陰沉的看向黃金貂。
若論武道境界,黃金貂确實不如陳青帝,甚至不是張百忍的一合之将。但論殺人技巧和經驗,這位自吹一聲祖宗都不爲過。
畢竟武道境界的提升,增強的是綜合實力,但殺人又是另外一套學問。
“你是陳朝的人。”張百忍極速呼吸幾口氣,調整好心态後,大概猜到對方的來曆和背景。黃金貂低頭掃視張百忍一眼,那種眼神,雲淡風輕中不帶任何一絲感情波動。
張百忍爲之心悸,這是真正的殺人目光,比他這種殺手出身的人,還要來的狠戾。
“黃金貂!”張百忍倒吸涼氣,終于得以确定黃金貂的身份。
黃金貂嬉笑,“你還不算笨。”
“我要是笨,早死了。”張百忍反諷一句。
“今天月黑風高,挺适合死人下葬的。”黃金貂展顔一笑,大步流星的走向張百忍,瞳孔中殺氣越來越灼熱。
張百忍起身回退,不願與黃金貂正面交鋒。但黃金貂速度何其之快,三步并作兩步,一拳貫穿向張百忍眉目位置。
“铛。”張百忍舉槍格擋,驚聞陣陣伴随着火星的嗡鳴,黃金貂一掌拍擊向鐵槍,而後爆呵一句‘棄槍’。
轟。
張百忍就感覺虎口遭遇一股猛力,迫于無奈放棄鐵槍,等他極速反應,準備再抽第三杆鐵槍的時候。
黃金貂突然一腳踹過去。
張百忍迅速擺槍豎于小腹位置,骐骥以此抵消黃金貂一腳帶來的倒沖力。
“你這樣的身手,也配做殺手?”黃金貂笑,而後腳尖踮起張百忍剛才脫落的鐵槍,狠狠的紮向張百忍。
哧!
雙槍交擊一處,燃起刺目灼熱的火星。張百忍連退數十步,繼而腳尖一翹,強行迫使自己倒滑的身體靜止原地。
“呵呵。”張百忍倒吸起,感覺胸腔起伏不定,渾身發軟。
“不行,太弱了。”黃金貂單手握槍,漬漬搖頭,這一戰自開始至現在,他真的隻能單手出擊。
“陳朝四大總舵,果然不同凡響。”張百忍縱使覺得黃金貂過于張狂,但不得不承認,論戰鬥經驗,他遠不是黃金貂的對手。
他眸光一閃,準備撤走。
黃金貂感受到張百忍的計策,于是冷笑道,“别枉費力氣了,你走不了。”
“嗯?”張百忍眉毛揚起。
轟。
黃金貂陡然抛擲鐵槍,直接擊殺向張百忍的胸腔位置,張百忍倏然繃直身體,采取雙槍中途夾擊。
但這一槍力度何其之大,非但撞開了他的夾擊,最後更是一槍紮進胸腔位置。張百忍悶哼一聲,神色煞白。
“哧。”刹那間,黃金貂大步前沖,再拍擊一掌擊向鐵槍手柄。
噗……
殷虹血迹開始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