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字迹,應該不像是古物?”陸地金剛猜測。
陳青帝點頭,然後環顧四周,悠然感慨道,“隻怕是這座院子主人的一時興起之作,但能傳神到如此地步,已經能比肩現存國畫大家了……”
自走進這座注定多年無人關注的院落,陳青帝越發覺得,這裏當年絕對住了一位絕頂人物。
“太子,你不覺得這幅山河圖擺得有點怪異?”荊戈舊話重提。
陳青帝摸鼻子,眼神詢問。
荊戈點點頭,上前兩步臨近山河圖,然後大手一揮,直接撕下山河圖,動作簡單粗暴,毫不含糊。
陳青帝原本意外荊戈的舉措,但很快的眸光大亮……
“一進來,我就注意到這幅山河圖,當時也頗爲震撼,可越細細品味,越覺得奇怪。”荊戈繼續道,“先是擺放位置,然後就是占有篇幅,太大了,完全超出一般畫卷的長度。”
“後來仔細轉了轉,發現這幅畫是故意這樣擺放,目的是暗布迷雲。因爲這幅山河圖過于驚豔,完全可以讓所有人都忽略了畫的背後,其實還另有乾坤……”
陳青帝剛才确實被這幅遺世神作震撼,并因爲心生喜愛,腦子裏絕對不會有主動撕開的想法。這種意念,陳青帝可以保證九成九的人,見到這幅山河圖,都不會産生。
而荊戈之所以做出這種粗暴的舉動,是因爲宅子年久失效,牆壁一角已經裂開縫隙,洩露了裏面的乾坤。壁畫之内,果真另有乾坤,一副完完全全繪制在牆壁上的人事脈絡圖,暴露在陳青帝面前。
這幅脈絡圖采用扇葉形标記,最上方位置僅有一個名字,竟然是江南。
江南之下,是一左一右斜劃兩道線,然後再加中間豎直而下的一道,統計三道,三道線牽連出三人。
左方位韓長卿,右方位趙重樓,中間又是一個陳青帝前不久才接觸到的人名,曹官正!
“這三個人是?”陳青帝由曹官正的名字,聯想到餘下兩位的名字,他微微蹙起眉頭,看向荊戈。
荊戈深吸一口氣,神色震撼道,“韓長卿,趙重樓,曹官正均是第一代英雄會吸附的成員……”
“但這是十年前留下的脈絡圖啊。”陸地金剛橫插一句話進來,“十年前,英雄會根本就沒誕生,甚至曹官正,韓長卿還是無名之輩,餘下的趙重樓雖說小有成就,但也沒到如今的地位和權勢。”
陳青帝蓦然擡頭,震驚道,“你怎麽知道?”
“甲子年戊戌月。”陸地金剛指了指牆壁的左邊角落位置,那裏标記有脈絡圖成形的具體時間。
“這……”陳青帝和荊戈同時張張嘴,不敢置信。
按照如今年月往前推算,确實是十年前的時間。陳青帝還是有點不置信,他上前幾步,伸手摸了摸牆壁,按照觸感,至少存在七八年之久。
如此一來,這幅圖十有八九就是十年前成形的。
“難道曹官正,韓長卿,趙重樓能發迹到如今地步,全部都是靠這個神秘人物暗中發力,一舉助他們平步青雲?”
“如果真是如此,這家夥簡直就是扶龍之臣立國軍師?竟然在十年前就能看出這三人有大好前程,并一一助他們成功了。”
英雄會的存在,對江南道的人來說,形同霧裏看花。但對韓長卿,曹官正,趙重樓這三人的認知度,堪稱如雷貫耳。
三人曆經數年秣馬厲兵,鉗制中原九成暴利資源,家業資産已經到了無法用具體數值去估量的地步。
“他一個人就能捧起三大商道翹楚?”荊戈咂咂舌,滿臉震撼。
商人和江湖人,雖然走的是兩條不同的路,但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競争,既然存在競争,就不乏光彩耀人的絕頂奇才出現。
韓長卿,曹官正,趙重樓如今在商道的影響力,可比肩江湖中最廣爲人知的九門提督中的任何一位提督。
陳青帝沉默不語,仔細凝視着脈絡圖,發現韓長卿,曹官正,趙重樓之下還有幾個梯隊的入選之人,但整體影響力不大,側重點主要還是放在這三人身上。
并且三人基本都就性格,能力,軟肋給出注解。譬如曹官正,爲人奸詐唯利是圖,韓長卿老謀深算高瞻遠矚,趙重樓沉穩有力心思缜密。
陳青帝食指摩擦,落向曹官正一列,順着注解品讀,大概知道這人逐名逐利,不講情義,是個狼子野心之徒。
‘三十年衆生牛馬,六十年諸佛龍象。’
最後一筆,十四字,看似出現的無關緊要甚至莫名其妙,卻大緻透露了這座破敗院落的主人的真實姓名。
“若是猜測不錯……”陳青帝撫摸牆壁的五指倏然成拳,并嘴中喃喃自語,“你在告訴我,你叫陳龍象!”
“陳龍象!”陸地金剛眸光陡然炸裂,其後深吸數口氣,才穩定下情緒,“玉面軍師陳龍象!”
“這可是江南道首屈一指的絕頂奇才!”
陳青帝雖然第一次聽到陳龍象這個人,但憑借這座院落給他的感觸,就猜到此人絕非籍籍無名之輩,比照陸地金剛的表情,猜測精準無誤。
“若我有朝一日死于天地間,必爲身邊人所害,切記切記!”
“此圖有三計,可破曹官正,韓長卿,趙重樓,若得有緣人揭開此圖,望來年對症下藥,斬害我之人!”
“……”
寥寥數語,可見陳龍象韬光養晦到何等地步,他既能成就曹官正,韓長卿,趙重樓,也留一道後手遺世,骐骥有緣人循着他的計策,一一破局。
“十年前他就猜到自己會死。”陸地金剛幽幽一歎,唏噓不已,“既然明知會死,又爲什麽要義無反顧的助這三人成功上位?”
如今曹官正,韓長卿,趙重樓逼宮江南退出英雄會,其實已經很大程度上證明,這三人已經不念舊恩嗎,心生反志。
“也許是爲了證明自己。”陳青帝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