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帝和七貝勒各自運作,陰謀陽謀倍出,目的就是爲了一舉全滅彼此。
其實按照七貝勒的初衷,他來東遼,是想徐徐圖之,期冀慢刀子割肉,讓陳青帝每天都活在無窮無盡,無聲無息的恐懼當中。
但六貝勒身陷囹圄,無異于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雙方談判,是最後的選擇,也注定将是最激烈的一戰。
陳青帝排兵布陣之後,七貝勒同樣伺機以待。
……
江都城,某家喧嚣熱鬧的酒吧邊側的獨棟别墅,三眼狗神色詫異的放下電話,而後揉揉臉,長長出氣。
“陳青郎竟然和太子是一個陣營的,稀奇,稀奇,真是稀奇。”三眼狗碩大的身體仰躺在真皮沙發上,神色由先前的詫異,變得極爲釋然。
剛才一通電話,是荊戈自東遼打來,吩咐他今夜動身,負責保護陳青郎的安全。
說實話,三眼狗在聽到保護陳青郎的時候,着實意外,畢竟陳青帝和陳青郎兩兄弟鬥了無數年,現在讓他去保護敵人,道理不通。
等荊戈全盤道出個中細節和隐秘的關聯後,三眼狗恍然大悟的同時頗爲感慨。十年内鬥,隻不過是一場大戲,用以蒙蔽所有世人的眼線。
“龍王還真是運籌帷幄,埋了這麽深的一顆棋子,如果今天不是太子主動告知,我三眼狗還不知道要蒙在骨子裏多久。”三眼狗裂嘴一笑,旋即捧起茶,神色享受的吸了兩口,隻是眉心那道疤痕多少有點令人觸目驚心。
三眼狗之所以被稱之爲三眼狗,無外乎眉心一道人爲造成的傷痕,恍若第三隻眼。加上爲人性格癫狂如瘋狗,三眼狗由此成名。
“是該出山咯。”三眼狗肉嘟嘟如山般的身子斜靠在沙發上,眉宇漸漸隐現煞氣。
多年前,這位陳朝地位不高,戰鬥力卻極強的胖子,便是一位狠角色。哪怕他随後半退半隐,遠離江湖之外,但骨子裏的狠勁,依然沒能随着時光褪去。
“既然是太子吩咐,那就去幫幫陳青郎吧。”三眼狗繼續揉搓他那張碩大無比的臉,水嫩光滑的肌膚,油光铮亮。
他當初答應過陳青帝,若是有麻煩,他會随時出山。如今陳青帝的指令從東遼下達,三眼狗自然不會推辭。
不過三眼狗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隻幫一次,此戰結束後,希望能夠放他徹底離開陳朝,自此退隐江湖。
陳青帝最終答應了。
“爸爸,你看,我飛起來了……”
正當三眼狗沉思的時候,膝下幼子枭兒興高采烈的捧着一隻風筝,一路小跑,然後故作腳下打滑,轟得撞進三眼狗的胸懷。
“小心點。”三眼狗揉了揉枭兒的頭,笑意濃郁。
“今天的功課做沒做完?”三眼狗低頭理順枭兒的頭發,語氣溫柔道。
“嗯。”枭兒重重的嗯了聲,然後又以下犯上的要爬三眼狗的脖子,“爸爸,我要騎馬馬……”
“今天不行,爸爸有事。”三眼狗反手摟住枭兒,放在懷中蹂躏一番,随後才勸慰道,“爸爸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你早點休息好不好?”
“不好。”枭兒嘟哝嘴,一臉的不情願。
“我辦完事就回來,枭兒乖啊。”
“嗚嗚,爸爸壞。”
三眼狗看着兒子小嘴一撅,滿臉的不高興,一下子變得舉足無措。最終無奈,他吱聲喚來自己的妻子,柔聲道,“你哄哄枭兒吧,我真有事。”
他的妻子并不是那種長相驚豔的美麗女子,容顔普通,身材一般,數年的持家操勞,甚至過早的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皺紋。
可即使如此,每天活得都很幸福。
她幸福,他也幸福。
三眼狗娶妻生子後,曾經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炫耀,說我官禦天這一生最大的榮幸就是娶了劉佳,生了枭兒。
他本姓官名禦天,江湖綽号三眼狗。
至于她,隻有一個很普通的名字,劉佳。
他們的兒子,姓官名枭。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有時候官禦天甚至都忘記了自己當年在草莽江湖呼風喚雨的日子。
如果不是今夜江都有事需要他出面解決,這個時候的他,應該會陪着兒子,妻子看看電視,喝喝茶,然後到點睡覺。
生活雖然每日重複,枯燥單調,但看着自己的兒子一天天長大,官禦天又很知足。
“枭兒,跟你爸爸道聲晚安,然後上樓睡覺。”劉佳拉了拉官枭的手心,指向官禦天。
“爸爸晚安。”官枭向官禦天道了聲,然後趁着劉佳不注意,又朝着自己的父親,狂吐舌頭加翻白眼。
“小兔崽子,回來再找你算賬。”官禦天笑罵兩聲,佯裝要打。
“嘿嘿。”伴随着一串清脆的孩童輕笑,母子兩人漸行漸遠。
随後,官禦天眸光刹那收斂,腰杆也在瞬間挺直。他擡眼看了看書房懸挂的那柄響馬刀,神色複雜的同時又帶着一股迷戀的韻味。
當年的他就是靠着這柄響馬刀,硬生生的在江湖中殺出無上威名,成爲陳朝鐵血悍将之一。如今仔細算來,已經近十年不動刀。
“卧南山,陪我再打一場吧。”官禦天碩大到有點臃腫的身體,迅捷移動,行動舉态宛若鯉魚打挺,旋即單手取向這柄名爲卧南山的響馬刀。
“铿锵。”
卧南山铿锵一聲發出嘶吼。
官禦天閉眼感受這道宛若沙場戰鼓敲擊的嗡鳴。
“我去去就回,沒事的。”官禦天背對門房,雖然沒回頭,但感受到緩緩靠近的妻子。
這位容顔普通的溫婉女子,上前幾步,下巴頂在官禦天的肩膀上,徐徐出聲道,“我和枭兒在家裏等你。”
“放心吧,江都說到底還是陳朝的地盤,沒幾個人敢在這裏撒野。”官禦天咧嘴一笑,轉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