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毫不猶豫,迅速離場。蘇驚柔,葉雨萱,芸姨幾人面面相觑,大概猜到什麽,但都沒吱聲。
陳青帝眼疾手快的掀開被子,起身穿鞋時,接過蘇驚柔遞上的一塊毛巾,胡亂的擦拭一番,前往正廳。
一杯茶香徐徐萦繞,陳青郎神色恢複以往淡漠,整個正廳得吓人。
陳青帝兩手插袖,吊兒郎當的晃蕩進正廳,擡頭大緻撇了眼陳青郎,故意捏着嗓子自吹自擂道,“某人演技雖然精湛,但終究比不過我這号天生具備影帝資質的人物。”
陳青郎,“……”
“你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陳青郎笑罵道。
陳青帝不以爲意的聳聳肩,而後右手擱在桌面上,再頂住下巴,眸光怔怔的撇頭凝視陳青郎,“隐藏了這麽多年,不累嗎?”
陳青郎低頭,選擇沉默。
“都說狼崽子殘暴冷血,無情又無義,但沒想到你……”陳青帝點到爲止,沒有繼續深入這個話題。
陳青郎抿下一口茶,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真情流露,隻聽他淡淡道,“于我而言,天下人皆可負,但不能負你。”
“畢竟我的命是你給的。”
陳青帝轉頭,嘴角泛起一抹淺笑。
猶記那一年,大雪封江都。
狼崽子衣衫褴褛,漫無目的的行走在冰雪覆蓋的江都街道,最後熬不住驟寒的氣溫,無力的倒在漫天雪花中。
如果不是陳青帝眼尖,發現了這麽個可憐人,也許就沒有後來鋒芒畢露的陳青郎。
從某種層面而言,陳青郎之所以能夠獲得新生,并且自此之後人生際遇逆變,完全是陳青帝一手造成。
雖然陳青郎在成年後,聽從陳餘生的刻意安排,開始扮演陳青帝一生勁敵。但陳青郎從來不敢忘記,他的命,是陳青帝給的。
“小青帝。”陳青郎突然喚了聲。
陳青帝微笑,再點頭。
“别怪我這麽多年瞞着你,時不時的還找些麻煩對付你。”陳青郎罕見的神容局促,面有愧色。
陳青帝縮了縮脖子,沒有開腔。
陳青郎眉頭緊蹙,心有慌亂,“我……”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畢竟是我哥,哪能真的怪你。”陳青帝改換兩手相扣,注目凝視遠方。
陳青郎點點頭,随後食指無節奏的敲動桌面,以此掩蓋情緒方面的波動。
“其實最難熬的應該是你吧,隐藏了近十年,很累的。”陳青帝笑眯眯的說道,“畢竟一不小心露馬腳,就會被我猜到。”
“畢竟,你弟弟聰明絕頂,人間罕見。”
陳青郎對陳青帝這番自賣自誇不以爲意,他隻是無奈的自嘲道,“原本想着以後找個機會再告訴你,現在露餡了,說再多也沒用。”
“哥。”
“嗯?”
“沒事,我就想叫你兩聲。”
陳青郎,“……”
三兩句後之後,雙方相視一笑。這一笑,是冰釋前嫌,是心照不宣,同樣也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曾經過往,曾經恩怨,曾經針鋒相對,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隻是兩個男人都不善矯情的言辭,各自正襟危坐,各自面帶微笑。
許久,陳青帝主動出聲道,“回來吧。”
這句話的意思,是請求陳青郎重新合并到陳朝集團。
末了陳青帝又補上一句話,“自始至終,那個位置,都适合你來坐,我不擅長。”
陳青郎摸摸鼻子,笑道,“你就不怕我奪下大權,踢你出局,然後掌控陳朝所有的資産?畢竟玩商戰,十個你加一起也不夠我整。”
陳青帝沒好氣的翻白眼,“知道你經商厲害,但也沒必要這麽擠兌我吧?”
陳青郎兩眼看天花闆,不言也不語。
“喂。”陳青帝沒好氣的踢了陳青郎一腳,好言好語道,“别跟我犟脾氣了,趕緊回陳朝集團。”
“現在不行。”陳青郎搖頭拒絕。
陳青帝眼神一凝,疑惑不解,“爲什麽?”
“小青帝啊,有時候你很聰明,也很笨。”陳青郎點了點桌面,再面向陳青帝,“義父讓我與你爲敵,一方面的确考慮到用我去磨砺你,但手段遠不止如此。”
“哦?”陳青帝豎耳靜聽。
“義父讓我與你爲敵,除了蒙蔽你,也在蒙蔽外界所有人的耳目。”陳青郎遁了遁,繼續道,“義父說,當你和我的關系敵對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就能放長線釣大魚了。”
“一開始我不懂,現在懂了……”
陳青郎知道陳青帝暫時理不清其中盤根錯節的複雜局面,也不賣關子,自顧自道,“我想你應該知道當初截殺你的十二鐵衛來自何方?”
“六扇門。”陳青帝一錘定音道。
陳青郎點點頭,旋即無奈一笑,“十二鐵衛是經由六扇門的密令,主動進江都,尋求與我合作的。”
陳青帝蹙眉,他起先猜測是陳青郎下面的人引薦,現在确定猜斷失誤,不過無關大局,他也懶得糾結。
“六扇門這個組織很神秘,外解幾乎不知道他們的具體落腳處,這些年算是暗殺組織中當之無愧的霸主。”
“但六扇門極少透露行蹤,素來自行與外界接觸。”
“所以,你應該懂了我這句話的意思。”
陳青郎點到爲止之後,不再多言。
陳青帝眉頭微揚,陷入沉思,許久,他才道,“按照你的意思推斷,因爲我兄弟二人的敵對關系,讓六扇門開始對你青眼相加,甚至不惜派人助你一臂之力置我于死地?”
“畢竟長達十年時間的生死敵對,六扇門再謹慎,也完全想不到,你竟然是陳餘生安插的暗棋。”
“是的。”陳青郎淺笑,“怎麽樣,義父釣的這條魚,夠不夠肥?”
陳青帝咧嘴一笑,眉梢飛揚。
“昨天我又收到了六扇門的一條消息,他們讓我跟一個人合作,準備團滅了你。”陳青郎言道此處,掏出一張相片,緩緩推到陳青帝面前。
陳青帝低眉查看,神色一凝,滿頭霧水,“這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