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餘生!
這三個字仿佛具備魔性,非但讓現場死寂下來,連楊活寶的神色都變得雪白一片。這位在東遼作威作福,高高在上的權柄人物,哪怕平日裏再鎮定,此刻也失态了。
楊小寶舌頭打卷,下意識的後退幾大步。
楊家兩人表情各異,但無一例外的展現出一絲慌張,亦或者恐懼。
“來的還真是時候,不然隻能動手了。”陳青帝深吸一口氣,回頭看了看哪怕歲月再無情,腰杆總是筆直如槍的陳餘生,同時黃金貂也來了。
雖然到場隻有兩人,但夠了。
“我……”陳青帝張張嘴,有些無奈的貼近陳餘生。
陳餘生伸手打住,示意陳青帝暫時放松。
随着這兩父子的并肩而立,楊家叔侄如臨大敵。
“阿嚏。”雙方沉默間,黃金貂不痛不癢的打了個噴嚏,然後踱步走近楊小寶,上下打量。
楊小寶雙股打顫,側頭露出求救般的眼神,掃視楊活寶。楊活寶手心出汗,竟然沒有半點勇氣,主動開腔。
“啪。”黃金貂起手一巴掌,扇向楊小寶。楊小寶眼神惡毒,卻嘴上不敢吱聲。
“啪。”
黃金貂又扇了一巴掌,這一次力度加重,直接扇飛楊小寶數顆牙齒,“剛才就是你說的,哪怕九哥來東遼了,也要乖乖的夾着尾巴滾蛋?”
楊小寶,“……”
“啪。”黃金貂五指揉動,反手一抽,頓時扇的楊小寶重心不穩,栽倒下去。
“站起來!”黃金貂怒眼瞪視,聲若洪雷。
楊活寶張張嘴,想要關鍵時刻拯救拯救自己的侄子,奈何全身是汗,根本不敢動。
楊小寶緊咬下唇,兩股打顫,但在黃金貂的怒目呵斥下,竟然鬼使神差的起身站立,中途不敢有半點耽擱。
“啪。”
又是一掌,楊小寶跪地,再起身,乖乖站到黃金貂面前。這期間,楊活寶不發一言,全程沉默。不是不想,實在不敢。
如此詭異的一幕,讓現場外側的各種富賈名流,一臉匪夷所思。楊家畢竟是東遼城有頭有臉的豪門大戶,平日裏誰敢得罪?
楊小寶作爲楊家第三代直系後人,竟然被掌掴的連話都不敢說,簡直天方夜譚,何況長輩楊活寶就在現場。
不過再想想陳餘生,又在情理之中。
相對于東遼本土做大的楊家,九龍王這三個字,幾乎能壓塌所有自恃家底豐厚,威風凜凜的大人物。
畢竟,這位充滿傳奇色彩的中年人,早在數十年前就名滿江都,威震中原。如今哪怕一個人現身,楊家也不敢招惹。
其實,楊活寶當初也不怎麽高看陳餘生,總覺得東遼甚至中原大區,過于将這個人神話了。但真見到本人,楊活寶連吱聲的膽子都沒有。
有種人,隻有親自見識了,才會切身實地的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壓迫。
“這位聽說是你侄子?”黃金貂抽完楊小寶,一腳踹開,然後明知故問的看向楊活寶。
楊活寶嗯了聲,恭敬回複,“是。”
“你侄子在這裏大放厥詞,侮辱九哥的時候,你在做什麽?”黃金貂淡淡詢問。
“我……”楊活寶無言以對。
“你楊家是不是在東遼坐大了,覺得可以目中無人了?你是不是覺得九哥人在江都,反正天高皇帝遠,侮辱幾句也沒人敢管?”黃金貂嘿嘿冷笑,神色凜冽,“一個後輩出口成髒,你作爲長輩不去制止,反倒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思。”
“現在熱鬧夠不夠大?”黃金貂打人專打臉,楊小寶被抽了幾巴掌不敢吱聲,楊活寶同樣如此。
“啪。”
黃金貂眼睛眯成一條縫,力度拿捏的恰到好處,一掌出血,分毫不差。
十五分鍾後,楊老三慌慌張張的抵達珈藍,這邊才入場,根本就沒心思觀察楊小寶叔侄的狀況,而是客客氣氣的走近陳餘生,微點頭,再開腔,語氣相當恭敬,“九龍王,您看這事是不是有點誤會?”
“如果真的是我楊家有錯在先,我謹代表楊家向您誠懇道歉。”
“你那對叔侄串謀欺負我兒子。”陳餘生右手縮了縮,蓋在陳青帝的肩膀上,“陳某隻有這麽一個獨苗,早在他出生的時候,就告誡過自己,往後誰敢欺負我這麽個寶貝兒子,我不介意讓他後代凋零,斷子絕孫。”
楊老三知道陳餘生這是玩真的,哪怕心裏萬般不甘,卻不得不急忙表态,他錯身而過,擡起一腳就踹翻好不容易才站起來的楊小寶,“還有臉站着?跪下!”
“嘶嘶。”楊小寶蓦然擡頭,眼神怨毒,不甘,猙獰。
楊老三不易察覺的擺了個眼色,大意爲局勢所迫,不要魯莽。
“咔哧。”楊小寶十指青白,最終跪在了萬衆矚目下。
“老五。”楊老三再撇頭,視線掃向楊活寶,“小寶犯錯,你這個做叔叔的是怎麽照看的?還不向龍王道歉。”
畢竟是長輩,當場下跪道歉過于掉價,好在陳餘生也不計較。
楊活寶大緻領會了楊老三的意思,主動道歉,無論是态度還是舉動,都降到了自己可以表現的最低限度。
“龍王,您看?”楊老三盤旋其中,試圖化解幹戈,畢竟讓九龍王不遠千裏,現身珈藍,足以表明事态已經嚴重到任何人都承擔不起的地步。他怕一個招待不好,楊家要步霍少保的後塵啊。
以前,他也以爲陳餘生身處江都,天高皇帝遠,管不着那麽多,哪怕動用手段讓陳餘生唯一的兒子陳青帝在東遼不痛快幾下,陳餘生也沒辦法解決。
如今看來,陳青帝簡直是陳餘生的逆鱗,連一根毫毛都不能碰,往後再招惹,等于找死。
“我要金槍魚。”陳餘生跳過與楊家的問題,直接要人。
周逸哪敢耽擱,主動去聯系金槍魚。
金槍魚自陳青帝現身後,就在楊家有意的安排下,隐蔽行蹤,準備躲過這場風波。此刻陡然聽聞陳餘生來現場了,而且就在外面候着。
這位經曆幾十年大風大浪的中年人,雙腿一軟,渾身顫抖。
他明白,自己的商旅生涯,到此折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