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陳餘生也僅是建議陳青帝和陳青郎見上一面。表面意思是希望雙方能心平氣和的協談東遼目前局勢引起的部分細節問題。其實暗地裏,也想就着這個難得的機會,緩和一下雙方緊張的關系。
奈何兩人都是自尊心極爲強烈的人,哪怕一丁點低頭的趨勢都沒有。
最終不歡而散。
陳青帝在蓮花池靜坐數分鍾,才轉身回到客廳,匆匆向陳餘生幾人告别後,徑直離開。如今已是臘月年底,陳青帝無心顧及其他,隻想好好的陪西涼那幾位過個完整的除夕。
之于師姐,元霸還是老怪物,沒有他在,除夕夜的晚宴準備的再隆重,再豪奢,也是食之無味。因爲陳青帝才是西涼山道觀上的核心。
第二天早晨陳青帝和荊戈去了商廈,購置了滿滿一車的年貨,以及老怪物念念叨叨的純釀美酒。這一番忙忙碌碌,中途連休息的機會都沒有,哪怕體質再好的男人,也有點支撐不住。
但即使身心疲憊,陳青帝臉上是始終洋溢着興奮又期待的笑容。
尤其是在購置女性護膚品的時候,陳青帝表現出的專業水準,非但荊戈連稱稀奇,連化妝品營業區的女售賣員都度被陳青帝的專業知識一度震驚到瞠目結舌。
“怎麽?男人買化妝品很奇怪?”陳青帝購置完最後幾大件的年貨後,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再次折返營業區。
荊戈聽得陳青帝的詢問,一邊走,一邊無聲而笑。
陳青帝揉揉臉,自言自語道,“都是買給師姐的,怕東西不好,她用不習慣。所以當時抽空學了點這方面知識。”
“師姐那麽美的一位女子,要是被我買的假冒僞劣的化妝品搗鼓壞了面相,我還不得哭死?”陳青帝笑罵兩聲,朝向荊戈,“我自己去一趟,你回車上等着,不用跟來。”
荊戈點頭,轉身而去。
陳青帝原地駐足,匆匆購完了所需的東西後,再次駐足。
他下意識的看看這片商業大廈,有點愣神,幾天前他來過,并且差點花費十億買下了整一層的商業區。
“秦瑤姐也該休假了吧?”陳青帝如今對待秦瑤,雖不如當年那般癡迷,愛戀,但畢竟自小一起長大。抛開那些年少無知時自以爲是的愛,還剩難以割舍的朋友情誼。
陳青帝想了想,終于決定去問問要不要一起回家,畢竟作爲鄰居,朋友,這份照顧屬于情理之中。
秦瑤因爲不在江都城區居住,所以三天前就自行申請休假,今天剛好到期。
此時的她斜挎單肩包,拖動着行禮箱,笑眯眯的向留守在第一線的同事告别,“過完年我們再見,不要太想我哦。”
“走吧,走吧,過年祝福你吃成一個大胖子,哼哼。”某位同事不懷好意的怪笑道。
“你等着。”秦瑤皺鼻子,恨恨道,“等我回來再找你算賬,現在真的走了,再見。”
一番告别,刹那轉身。
再擡頭。
陳青帝出現在數米外,笑意如風,朝她揮手。
秦瑤眯眯眼,一開始以爲自己看錯了,再定睛一瞧,不免喜上眉梢,“三子,你怎麽又來了?”
“這個又字用的怎麽讓我聽出了一股嫌棄的味道?”陳青帝上前兩步,接過秦瑤手中的行禮箱,建議道,“正好今天我也回家,想着你是不是也該放假了,就來問問,沒想到時機正好。”
“一起走吧。”
回家。
他的家一直在西涼。
那山那水那橋,是他兒時的記憶,也是往後一生不曾遺忘的港灣。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有點意外。”秦瑤抿抿嘴,神色有點拘謹,有點慌張。雖然他們早已冰釋前嫌,但雙方身份上的差距,依然形同一條鴻溝。
秦瑤覺得自己隻是芸芸衆生中一顆微不足道的流沙。
而,陳青帝是紅塵瀚海中最驚豔的一朵浪花。
她與他,再次交集。
令秦瑤湧起一股既欣喜但又自卑的情緒,畢竟米粒之光豈敢與皓月相伴争輝?
這樣的人和自己走在一起,秦瑤本能性的感到手足無措,因爲她覺得自己不配跟陳青帝走在一起。無論是身世,涵養還是學識,能力,眼界,乃至交際圈,秦瑤都輸的一敗塗地。
王侯将相怎會與卑賤平民相處融洽?!
所以秦瑤捏了捏肩包的紐帶,強顔歡笑道,“不用麻煩你了,我買好了票,自己坐車回去。”
陳青帝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拉起行李箱,轉身先走,根本不給秦瑤選擇的餘地。
“喂,三子。”秦瑤既緊張又欣慰,但還是堅持自己的決定,“你不用這樣,我自己有腿有腳,可以自己坐車回去。”
說到最後,秦瑤的聲音越來越低。
“能不能快點?我還想趁着早點回去,能吃上一口芸姨做的熱飯。”陳青帝轉身,伸手示意道,“我都快餓死了,别扭扭捏捏了,行不行?”
秦瑤怔怔的看向陳青帝,似乎感覺到心裏隐隐作祟的防線和抵觸,随着陳青帝家長裏短的幾句話,一轟而散。
她眸光一亮,迅速低頭拿出手機,朝陳青帝揮舞,“我打電話給我媽,讓她提前給你做好,這樣回到家就能吃上暖乎乎的飯菜了。”
“那還不走?”陳青帝笑。
“嗯,這就來。”秦瑤拉拉單肩包,一路小跑,追上陳青帝。
她終于能夠心安理得,平心靜氣的跟在他後面。
荊戈門外等待。
看到陳青帝回來後,二話不說,點火驅車。
陳青帝中途幫秦瑤放好行李,示意她去後車座眯一會,畢竟這段時間忙碌确實費神,尤其是秦瑤的這份工作性質,越到年關越要加班加點。
商務車很快就進入國道線,車速也随之加快。
陳青帝坐在副駕看了會窗外的風景,身子一傾,閉目養神。
“我回來了……”陳青帝半夢半醒,笑容溫暖,像個流浪在外十數年的遊子,終于踏上了回家的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