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渡口安插了霍少保幾十位眼線,一旦有狀況,能第一時間送達霍少保手中。
連續數日的盯防,今天應該要進入尾聲了。因爲陳青帝已經被堵在了沿海廣場,這片區域分布的人手,即将撤走。
但這僅僅是表象。
其實真正的大禍,源自于此,這裏将會成爲一道突破口。
蕭寒于數天前,接見過陳青帝,并形成了合作關系,陳青帝要他關鍵時刻拔掉霍少保在這片渡口安插的所有眼線。
如今事情已經到了緊要關口,蕭寒早已帶人潛伏在周邊,伺機出手。
但一如陳青帝當初對荊戈提到的那樣,他不太放心蕭寒。畢竟這樣一株牆頭草,表忠心的速度太快,反而存在一定隐患。
此刻蕭寒蹲在地上狠命的抽煙,腳下一地煙頭。他吸的很快也很粗,神色更是糾結,似乎在決斷某些選擇。
“蕭哥,還有二十分鍾就動手了,我讓弟兄們準備了。”蕭寒身後一位部下貼身低語,而後轉身就要離開。
蕭寒不痛不癢的嗯了聲,但事到關頭,他又伸手叫回了這位名爲張洋的部下,“再等等,不急。”
張洋不解的蹲在一邊,點燃一根煙,盯着徐徐燃燒的煙霧不語。
“你說,這件事如果做成了,九龍王真的允許我們在東遼的地盤,擴充十倍?”蕭寒龇龇牙,神色再次糾結。
東遼城固然繁華奢靡,寸土寸金,但畢竟在霍少保手上穩紮穩打了二十年,可以毫不客氣的說,霍少保已經是這片區域當之無愧的地頭蛇,沒有之一。
現在陳餘生這頭強龍要過來吞并霍少保這條地頭蛇,看似兩強相鬥,不分伯仲。但這裏畢竟是霍少保的主場,若是陳餘生失敗了,怎麽辦?
蕭寒确實和霍少保相處不睦,但多爲利益問題。
可今天出賣霍少保,選擇陳餘生,那就成爲了生死對頭。一旦陳餘生敗了,他要跟着倒黴。更關鍵的是,陳餘生敗了大不了退回江都,可他生在東遼,根本就是無路可退。
蕭寒想冒險博取更大的利益,可又不想賠上身家安危做賭注。這也是他此刻心緒難甯,越來越糾結的因素。
臨近關頭,他再次心生反骨。
張洋似乎猜出了蕭寒的顧忌,低頭抽煙,等後者自己定奪。
“啪。”
蕭寒眯着眼抽完最後一口香煙,終于下定決心,“媽|的,老子不幹了,去通知霍少保,就說陳餘生要動他,迅速帶人圍困這片渡口。”
“蕭哥,真的要反?”張洋起身,神色遲疑,“畢竟我們答應了陳青帝,這麽臨陣反戈,****一刀是不是太不道義了?”
“去他媽|的道義,在老子的眼裏利益最大。”蕭寒淬了口唾沫,一腳踏滅煙蒂,示意張洋迅速去通知霍少保。
張洋神色糾結,最後耐不住,繼續勸阻,“蕭哥,江都九龍王可不是什麽俗能之輩,他既然敢動霍少保,肯定有底氣。”
“我們好不容易傍上這麽大的靠山,現在放棄,太可惜。”張洋字字珠玑,最後更是拉高聲線,旁敲側擊道,“那可是十倍的地盤分封,你真的不想要?”
“老子這次幫了霍少保,他也許會給我幾大塊地盤做賞賜。”蕭寒一抹臉,神色期待。
張洋搖頭,“可你也說了,是也許,假如霍少保事後不給,你這筆買賣就是虧了。”
蕭寒愣了愣,下意識多看了張洋幾眼,沉默許久,他擺擺手,“去通知霍少保吧。”
“你真的決定好了?”張洋眉頭閃現一抹不甘心和痛苦,最後更是略顯猙獰。
如此關鍵時刻,他浮現這樣的表情,本身就不正常。奈何蕭寒急着向霍少保表忠心,根本沒在意到。
“算了,老子親自去找霍少保。”蕭寒拔出一根煙,示意随從備車。
“蕭哥!”張洋喚了一聲。
“做什麽,你還有完沒……”
蕭寒轉身,刹那間,一柄鋒芒畢露的短刃插進左腹腔,不過瞬息,血迹沾染全身。他動作僵硬了看了看插在身上的短刃,再擡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盯着出手的張洋,面露煞氣,“你,你……”
張洋面色猙獰,低聲喘氣,“良禽擇木而栖,蕭哥,你别怪我。”
“我不懂。”蕭寒捂着血流如注的傷口,滿臉不甘心。
張洋咧嘴冷笑,“不懂我爲什麽反你?”
“呵呵,還記得龍太子身邊那位黑衣人嗎?他叫荊戈,當天見完你,他連夜找到了我。”張洋淺笑,情緒平靜,“他說龍太子算到你可能會反,給了我同樣的承諾,但前提是清洗掉你。換句話說,隻要你敢反,這份承諾就自動落到我頭上。”
“既然十倍封地你不敢要,那麽我要!”張洋淡淡道。
蕭寒出氣多進氣少,轉頭回視四周幾十位手下,想要張嘴指令他們滅了張洋,卻發現這些人個個神色漠然,無動于衷。
“你全策反了他們?”蕭寒刹那間心死如灰,他萬萬想不到,這麽多人反自己。
張洋搖頭,否認道,“他們比你有遠見,知道跟了九龍王,會有更大的前途,不是我策反,實在是他們明智,懂大局。”
“嘶嘶。”蕭寒倒吸涼氣,全身森寒。
張洋上前兩步,伸手點向蕭寒的額頭,“黃泉路上别怪我,蕭哥,上路吧!”
兩分鍾後,張洋遣人清理幹淨現場,而後一揮手,身邊的人快速奔向渡口林林總總安插的霍少保眼線,“一個不留,全部剪除。”
暗夜中無數道身影隐伏向渡口。然後他們像一條條猝然襲擊的毒蛇,不斷撲殺霍少保的眼線,數個呼吸,平掉了至少一半人手。
“嗚嗚嗚~”同一時間,連續數道嘹亮的船笛聲劃破夜空。張洋蓦然擡頭,看向汪洋上那條沉沉浮浮的輪船,喃喃自語,“九龍王進東遼了!”
這一夜,霍少保來到沿海廣場,準備活捉陳青帝。
這一夜,九龍王陳餘生也來了。
“誰敢動我兒子,老子讓他三代人償還!”陳餘生仰望星空,等船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