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時分,陳青帝研墨提筆,終于在宣紙上落下數個大字。
柳如煙刹那一眼,驚爲天人,唐洛則眸光獵獵,頻頻點頭。他和柳如煙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濃濃的震撼。
“這幅字送給陳青郎,非常貼合目前雙方的局勢。”唐洛笑眯眯的卷起字畫,而後細心裝扮,作爲一份大禮,送給陳青郎。
按照既定的章程,陳青郎和陳青帝會一人坐鎮一方,公開拉攏人心。但陳朝中層管理并不爲之行動,近三分之一的人退出了今夜的交鋒。
餘下的管理層,要麽是堅定不移派,要麽已經抉擇好了自己未來的雄主。
“這幅字先送過去,我随後就到。”陳青帝示意唐洛道。
唐洛點點頭,而後多嘴一問,“太子爺今晚真的要去赴宴?”
“嗯。”陳青帝笑了笑,而後聳聳肩膀,“回來半年了,還真沒在大型場合露面過,今天就趁着這個機會坐坐吧。”
“那雲之上?”柳如煙遲疑。
“雲之上八點開業,陳青郎七點開席,時間上并不沖突,我去坐坐,然後再回,來得急。”陳青帝給出解釋。
柳如煙嗯了聲,提前去外面接洽荊戈,以安排好商務車行駛的具體路線。陳青帝等兩人走後,又去酒吧閑逛了兩個時辰,坐等天黑。
……
陳青郎作爲江都時下最鋒芒畢露的商場驕子,早已享受慣了萬人擁簇的生活。每一次他隻要現身,必然會成爲最矚目的人物。
隻是今年似乎出現了一些精妙的變化。
因爲陳青帝回來了。
雖然這些變化以一種很緩慢的速度發展,但還是被有心之人察覺到。之後便是水滿則溢月滿則虧,随着今年生日宴會的正式舉行,他的榮光,終于在一夜之間被擊的支離破碎。
陳朝三十六位中層,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出席陳青郎的生日宴會,這與往年四海來賓,皆來朝拜的情景,形成強烈的反差。
當事人嘴上雖然沒說什麽,可底下的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
之所以拒不出現,還不是顧忌陳青帝那位正統太子?
數年前,陳朝部分人笑言,陳青郎勢如猛虎,在集團的精幹才華,幾乎發揮到了巅峰水準,大有年輕時陳餘生的風采。既然陳青郎如此完美,還要陳青帝回來做什麽?
如今陳青帝回來了,卻再也沒人敢說這樣的話。
“原本以爲陳青郎是虎登山,勢不可擋,沒想到龍王私下真的壓着一頭幼龍。陳青帝這一回來,堪稱龍出海,無堅不摧!”
“……”
下午五點,帝國商廈開始籌辦陳青郎的生日宴席。
雖然陳朝内部很多實權人物都退出了今夜的宴席,但陳青郎在江都素來人脈寬泛,沒了陳朝的人祝賀,其他類似新聞界,影視圈,亦或者政治層面的人物,還是如約到場。
這些暫時跟陳朝沒有過深利益關聯的‘無關人士’,倒是可以平心靜氣的賀場。
“大公子,半個時辰後就要開始了。”穿山豹站在陳青郎身後,提醒道。
陳青郎拿下金絲眼鏡,緩緩擦拭幹淨後,這才重新戴上,“今晚不知道弟弟那邊籌辦的怎麽樣了?”
“哼。”穿山豹不聽還好,一提及陳青帝,就忍不住冷聲道,“他能玩什麽幺蛾子?一個莽撞到不知輕重的年輕人罷了。”
“可他真的将陳朝近三分之一的人吓得不敢參加我的生日宴席。”陳青郎幽幽道。
穿山豹喉嚨哽了哽,不知如何言語。即使心裏對陳青帝有一萬個不屑甚至憎惡,但這件繞不開的事實,終究還是擺在江都所有人面前。
“走吧,今晚就喝酒,不談其他。”
帝國大廈第一百零八層,各色上流社會的人紮堆,或觥籌交錯,或低頭淺笑。頭頂閃爍的妖豔燈光,更将這裏渲染的紙醉金迷。
再低頭看一場江都盡收眼底的萬千夜景,猛然有一股屹立人生絕巅,俯瞰衆生的成就感。
“陳大公子來了。”也不知誰驚喜一聲,頓時吸引萬千眸光,彼一端陳青郎單手插袋,舉着高腳杯,緩緩登場。
刹那間,無數人蜂擁而至,其中又以年輕女子居多。
“青郎哥哥,我敬你一杯。”
“青郎真是越來越有大人物氣場了,簡直是年輕時候的九龍王,往後這陳朝在你手上發展,肯定能越來越好。”
有人谄媚的附和,有人心生歡喜,真情道賀。陳青郎來而不拒,一一碰杯,嘴上始終挂着迷人的笑。
“青郎大哥,我父親聽說你挺喜歡玉石,所以托人送了你一套上等玉石,希望你喜歡。”便在這時,一位着裝時髦的年輕男子歡喜道。
随即食指一點,燈光大亮,諸人繞着玉石頻頻點贊,陳青郎也是一個勁的道謝。
“陳大哥喜歡的東西,我舒航就是千辛萬苦也要弄到,沒事。”本名爲舒航,且家族經營一座大型典當行的年輕男子笑着跟陳青郎碰杯,言語中,盡是讨好之意。
陳青郎剛低頭言語,一位随從忽然貼到耳邊,言語道,“二公子托人送來了大禮。”
舒航本就忠貞不移的站在陳青郎這邊,加上自己先前送的禮物已經稱得上貴重,現在陡然聽到陳青帝也送了禮,故意撐開嗓門吆喝道,“什麽?龍太子也送了大禮?真的假的?”
“不會又是玩一些沒有涵養的伎倆吧?”
舒航言語輕挑,加上字裏行間的不服氣,倒是引起了全場關注。
陳青郎點點頭,示意帶上來。
舒航嘴角譏诮,故意一唱一和道,“既然送了大禮,那就看看呗,我倒是要瞧瞧這龍太子備的什麽東西給青郎大哥,呵呵。”
三分鍾後,唐洛舉着裝幀成卷的字畫,進入現場。
“哎呦,這是一幅字畫?還真是‘大禮’啊。”舒航言語嘲諷,惹得現場的人不想關注都不得不去關注。
隻是當唐洛抖開畫卷後,原本嘈雜的現場,鴉雀無聲。哪怕陳青郎也是再次取下眼鏡,一番擦拭,重新戴上。
“不就一副破……”舒航剛想吆喝,突然發現異狀,再不敢言語輕挑。
一副字卷,聊聊二十筆,卻處處鋒芒,甚至隐帶淩厲之意。更令人不得不關注的是,墨迹未幹,清香徐徐。
‘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
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這幅字是龍太子剛剛寫的?”一刹那,全場死寂,偌大的現場,沒有一人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