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萱有時候在想,那一夜那一場翻雲覆雨,是否是自己站在青春尾巴上的最後瘋狂。随即錯身而過,終生陌路。
畢竟他是高高在上,光芒環繞的陳朝太子爺。
而自己,僅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教師,賺點小錢,買點喜歡的東西,然後沿着回家的路,無憂無慮的過每天單身且歡樂的生活。
門戶之分,富貴之别,說什麽不在乎不計較。其實,這個世俗的社會,有太多陳腐又根深蒂固的思想,撼之不得。
“權當是爲自己最後的青春尋找一個踏實的肩膀,做一場永生無悔的告别。畢竟深愛過那個人,所以無怨無悔留給他最美最幹淨的自己……”
葉雨萱曾經不止一次這樣開解自己,隻是轉念後又有點不甘心。
我遇到過最風華正茂的你,我接觸到最善良頑強的你,我是你在江都短暫校園生活中最完美的記憶。既然這樣,爲什麽不能永遠占據你。
難道僅僅因爲你是陳朝太子陳青帝?
但這又跟我何關?
我認識的你,永遠定格爲青春年少,善良貼心的陳晉!
“我愛你,所以瘋狂到底!”往後的歲月裏,葉雨萱堅持的唯一信仰,伴她渡過每一個想念并快樂的溫暖時光。
再然後,她等到了瓜熟蒂落的那一刻。
當某天,她被母親壓着跟一個從來就不喜歡的人去領證的時候,刹那一眼,她看到滿天陽光中,他穿過人流,爲自己赴湯蹈火而來。
“我放不下你,所以請跟我走。”
然後的然後,她脫下高跟鞋,拉着他的手,跑到精疲力盡,跑到氣喘籲籲,卻心若驕陽,迎風盛開。
“你不曾辜負我!”
“我又何嘗舍得辜負你!”
……
10月初,江都的氣溫漸漸回歸正常,時不時蕭瑟的風,偶爾會提醒人們,已經入秋了。
這一天,齊香出院。
陳青帝沒到場。
他托荊戈帶來了一句話,請大膽勇敢,懷抱陽光,迎接新的人生,我不來,是希望你能自己一人,去試着重新抓緊想要的生活。
随後荊戈驅車前往淺川,平安的将齊香交到了葉雨萱面前。
“葉,葉老師,我是齊香。”齊香背着嶄新的雙肩包,站在葉雨萱面前,神色拘謹,那種表情有對新生活的向往和憧憬,也有對未知人生的彷徨,迷茫。
她怕一個稍不經意,人生再次重蹈覆轍。
葉雨萱寵溺的揉揉她齊肩的秀發,溫柔道,“大家都在等着你,去跟他們自我介紹一下吧。
“嗯。”齊香點點頭,轉而看向站在身後的荊戈,“荊叔叔,謝謝你送我過來。”
“傻丫頭,好好學習,一定要加油。”荊戈素來沉默寡言,但還是動作滑稽的朝齊香比劃了一個加油的姿勢。
随即荊戈向葉雨萱告别。
齊香進課堂。
“嘩嘩嘩!”
教室頓時掌聲如雷霆,此起彼伏,齊香站在講台上,深情而迷戀的看着一張張陌生但和善的臉,心頭泛酸。
曾經多少次夢回課堂,潸然淚下。
她以爲這一輩子再也沒資格走進來。
“謝,謝謝大家。”齊香深深鞠躬,眼眶漸漸發紅,正當淚如雨下的刹那,忽然想起他說過,不要哭要堅強。
齊香倔強的擦去眼淚,直視一道道關注自己的目光。
“加油,要加油。”齊香深吸一口氣,終于坦然面對,“我叫齊香,因爲發生一些事,不想在原來的地方繼續上學了。”
“所以轉學到淺川,重新面對新的生活。”
“希望大家能喜歡我!”
葉雨萱站在講台下,主動鼓掌,她頗爲感慨道,“你能當我的學生,老師非常樂意,希望未來三年我們可以渡過一個美好的高中生涯。”
齊香朝着葉雨萱深深鞠躬,然後柔聲道,“葉老師,我知道你。”
“哦?”葉雨萱好奇。
“他跟我提過你。”齊香想了想,繼續道,“他說他現在最懷戀的就是上學那會,雖然每次調皮搗蛋,打架惹事都會惹的你急眼發火,但他就是喜歡那麽做。”
“因爲他說,他就喜歡看你每次氣呼呼,但第一件事不是懲罰他,而是搜腸刮肚想着怎麽保他的樣子。”
“這小王八蛋。”葉雨萱憤憤道。
“我想,他應該很喜歡你吧。”
葉雨萱怔了怔,笑容微凝。
如果不喜歡,又爲何總是陰魂不散的繞在自己身邊?每個年少的我們,不都是喜歡用一種極端的方式,去吸引她或者他的注意?
一切皆因喜歡。
葉雨萱晃了一會神後,示意齊香入座。
齊香嗯了聲,走到葉雨萱爲她安排好的座位,看着嶄新的課本,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她心中開始騰起滿滿的對未來生活的骐骥。
随後食指劃動,忽然發現這張桌子,似乎與衆不同?
“那是他托我留給你的課桌。”葉雨萱笑了笑,繼續道,“如果你能仔細看看,興許還能在上面找到他流下的口水的痕迹。”
此話一出,全班轟然大笑。
齊香也跟着嗤嗤的笑。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夢想是什麽?”葉雨萱興許是爲了活躍氣氛,興許是帶動班級積極性,主動詢問齊香。
齊香歪着頭,眼睛眨動,“我的夢想是當音樂作詞人,寫青春的歌,寫未來的歌,寫人世間諸多美好的歌。”
“祝你成功。”葉雨萱衷心祝福。
齊香淺淺一笑,伏在桌子上,心神搖擺。
這年夏天我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磨難,生不如死。
這年夏天我更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貴人,助我堅強。
這年夏天,你來過……
這年夏天,你伴我度過一段冗長而苦難的青春歲月。
但我現在要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了。
謝謝你,陳青帝哥哥!
若幹年後,素來人傑地靈的中原大區,有一個心思細膩,文筆靜美的女子成爲震驚大江南北的音樂才女。
但她一生隻爲一人寫歌。
很多人問,你那麽愛他,爲什麽不親口去告訴他?
因爲我對他的愛不是占有,僅是祝福。
當然更因爲,他是我在那年夏天遇到的最溫暖最善良大哥哥,雖無血緣,親若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