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人看着那個曾經最熟悉不過的孩子,在萬千簇擁下,或低頭淺笑,或神情微斂,鋒芒畢露而又讓人覺得随和。
“山上那老怪物有一次跟我說,說三兒本來可以坐擁榮華,卻被遺棄在山中,終日孤單一人,悶聲練功。他很怕有一天将三兒練廢了,因爲有些苦,他隻要點點頭,就不用受。”
“但這麽多年他真的堅持下來了。”芸姨摟着秦瑤,輕聲感慨道。
秦瑤一擦眼淚,聲音哆哆嗦嗦道,“媽,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是江都九龍王的小兒子,陳青帝!”
“他更是陳朝集團名義上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
秦瑤因爲學習成績不好,很早就辍學進入江都工作。
年華當好的她,除卻每天下班和小姐妹逛街,看電影,更多的時間都喜歡聚在一起,聊聊未來,聊聊自己的夢中情人。
時年的陳青郎正好鋒芒畢露,成爲江都年輕女子眼中的大衆情人,秦瑤也和那些小姐妹一樣,對這個素未逢面卻時常出現在電視媒體裏的男人心生向往。
甚至一度爲這個存在于夢幻中的男人打抱不平,覺得陳朝那位從未出現身的龍太子陳青帝,根本就不配跟陳青郎争鋒。
那時候一群小姐妹就義憤填膺的點頭,哼哼唧唧的将傳聞中的陳青帝一頓貶斥。
隻是當那一夜,秦瑤發現陳青帝就是小時候經常喊自己姐姐的陳三兒後,忽然發現,這個自小性格随和,心思善良的少年人,比高高在上的陳青郎更具人性魅力。
他生來光芒萬丈,卻于塵埃中頑強成長。
他心有猛虎,卻細嗅薔薇!
他十年磨一劍,不出則矣,出則一鳴驚人。
秦瑤漸漸明白,爲什麽陳青帝人不在江都,卻能讓數以萬計,百萬計的普通人口口相談,心生惦記。
“如果有機會再來一次,我會告訴她們,陳青帝才是最有資格繼承陳朝的人,不信你們等着看。”秦瑤口中默念,忽然又心生期待。
她期待他在江都隻手遮天,她期待他成爲下一個九龍王!
……
“我們走。”陳青帝進車後,看一眼山外青山樓外樓,一揮手,驅車而去。
不過這一次回歸,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到陳朝,而是于市區下車,然後一個人慢悠悠的走到那條熟悉的街,熟悉的淺川。
兩年未見,一切都沒變,一切似乎都在變。
“淺川,好久不見。”陳青帝心生感慨,兩手平伸,忍不住站在街道上吼道,“大江都,老子陳青帝又殺回來了。”
一聲堪稱翻江倒海般的怒吼,頓時讓他感覺神清氣爽。隻是這麽英武的場景,直接引來一位路過美女的瞪眼,“叫什麽叫?神經病啊你?”
“靠。”陳青帝大眼睛很無辜,他咧嘴笑道,“我長得這麽帥,你不覺得即使是神經病,也是帥帥的神經病嗎?”
“那不還是神經病嗎?”
陳青帝聳聳肩膀,轉身離去。
數息後,現場原本湊熱鬧的人後知後覺,一人疑惑道,“剛才那家夥好像說自己是陳青帝?”
“有嗎?”
“有啊,他不是在說,老子陳青帝又殺回來了?”
最先提問的人憋手憋腳的比劃陳青帝剛才的動作,頓時引來一場哄笑,“誰不知道陳青帝是江都九龍王的小兒子,這家夥竟然說自己是陳青帝,果然是神經病。”
“那如果他不是神經病?那……”
此話一出,現場圍觀諸人突然感到一陣驚詫,以至于沉寂許久,無人吱聲。
陳青帝沒去淺川,沒去曾經呆過的班級,而是去了一條擁堵的小巷,目光聚焦在一道忙碌而又熟悉的身影。
兩年不見,她老了,眼角的魚尾紋越發明顯,但風韻猶在。即使身居雜亂的集市,刹那一眼,依然能給人一股如沐春風的感觸。
“任阿姨,好久不見了。”陳青帝雙手抱頭,心中默念,嘴角也挂起溫暖的笑。
“哎呦老張頭,這都快十一點了,我趕緊走咯。”
“王媽,李婆婆,我們明個見。”
不遠處,任姨看了一眼鍾表,立即擦幹手上的水漬,準備推車離開。
陳青帝微微一笑,緩緩走近,“任阿姨。”
“小夥子,我這邊準備走了,你要吃什麽還是去别處……”任婧蓦然擡頭,忽然愣住,一雙眼睛瞪大,半天合不上。
“陳晉!”任婧張張嘴,似乎覺得喉嚨被什麽堵住,“你……”
“我幫你。”陳青帝笑眯眯的接過任婧手中的推車,走在前面。
興許是陳青帝穿着過于驚豔,一出現就引起了關注,其中一位跟任婧關系很好的叫老張頭的男人張嘴吆喝道,“哎呦,任婧呐,這小夥子長得真好看?跟你什麽關系?”
“叔,我是阿姨未來女婿。”陳青帝眯着眼,笑道。
對面老張頭一愣,看向任婧,嘀咕道,“你女兒不是才十八歲嗎?都還沒上大學,咋就有女婿了?”
任婧還沒吱聲,陳青帝又嬉皮笑臉道,“也是沒辦法啊,我這個人太優秀,任阿姨生怕錯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所以讓那誰誰趁早下手。”、
“加上我這人心軟,一來二去,我也就認了。”
任婧原本喜極而泣,猛然聽陳青帝一番話,氣得一錘子砸過去,笑罵道,“臭小子,兩年沒見,嘴巴還沒裝個門,什麽話都敢說。”
“走,回家我做飯給你吃。”
“這不就等着任阿姨親自下廚嗎?”陳青帝舔舔嘴唇,笑道,“兩年沒回來,阿姨這次可要好好招待一番。”
“走吧。”任婧擦擦額頭,走在陳青帝後面。
陳青帝嘴角挂笑,沉默前行。
任婧偶爾看一眼陳青帝,情緒複雜卻又滿心歡喜。
許久,她下意識問道,“這兩年你到底去了哪?”
“家裏出了一點事情,暫時離開了江都。”陳青帝随意解釋,沒有說實情,這倒不是欺騙,隻是單純的覺得沒必要。
“聽蘭亭說,你其實叫……”任婧張張嘴,欲言又止。
陳青帝止步,緩緩轉身,眼神真摯的看向任婧,“阿姨,不管我是誰,我希望在你眼裏,我始終是陳晉。”
任婧點頭,無聲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