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導,這本劇本我個人非常喜歡。”蘭修手指在下巴上點了點,“不過……”
嚴文木深怕蘭修拒絕,連忙說道:“有什麽條件你可以盡管提,咱們好商量。”
蘭修指了指孟南承,說道:“我聽他說嚴導不喜歡串戲的演員,但我公司的意思是,希望我在《空靈寶劍》殺青後去演一部由熱門ip改編的偶像劇。嚴導您知道偶像劇是吸粉利器,對方給的角色人設也很好,我現在正是發展階段,最需要的就是熱度。”蘭修意思很明白,如果想讓他演就要忍受他串戲,如果忍受不了,他就隻好去演偶像劇。
當然蘭修心裏是更喜歡嚴導這本劇本的,那部偶像劇實在是太傻白甜了,給他的角色也是不需要太多内涵的純潔完美的單純角色,演起來也沒什麽意思。但是以短期效應來說,演那部偶像劇對他更有利,如今随随便便一部粗制亂造的雷劇都能大熱,隻要演員長相好角色人設get到了觀衆的g點,就能在短時間内大火,收割一大堆粉絲reads;。現在這部偶像劇ip好,角色好,導演應該也不錯,眼見就是要火的,蘭修想要在圈裏名聲大噪,演這種劇自然是捷徑。
而《梨園幽夢》這部劇本雖然好,角色也能讓觀衆喜歡,但是它和嚴文木以往拍的商業性驚悚片不同,這是一部純粹的文藝恐怖片,又是同志題材的,受衆太小,估計拿獎容易,想要大火卻難。所以如果非要二選一的話,蘭修肯定是選擇拍偶像劇的。
嚴文木一聽要串戲,心裏就有些不爽快,不過誰讓如今娛樂圈裏明星越來越多,演員卻越來越少呢,更别說長相出挑演技又出衆的年輕演員,更是少,他能找到一個不容易,隻是串戲而已,反正這已經是娛樂圈常态了,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成了,總比人家不演的好。
“隻要你有把握不會影響到拍攝,你想接其他的活我也不能理解,不過你第一部戲就是蔡導的男二号,怎麽能去接偶像劇呢。”
這圈裏演電視劇的不如演電影的逼格高,演偶像劇的不如演正劇的逼格高,《空靈寶劍》雖然也是打着古裝玄幻偶像劇的名頭,但隻要有蔡導這個導演在,大家都知道拍出的成品絕對是高大上的,和那些簡簡單單就能拍出來偶像劇根本不一樣。
蘭修明白嚴文木的意思,不過他本身并不在意這些,如果不是爲了完成家族試煉,他接戲肯定是完全靠喜好,什麽逼格高低根本無所謂。蘭修當然不會和嚴文木解釋這麽多,聽他在那裏感歎,就玩笑着說道:“我們老闆說了,現在公司形勢困難,人家願意讓我公司那三個新人占三個排的上号的角色,我不答應都不行啊。”
嚴文木也知道浩洋娛樂現在的狀況,一聽這拍偶像劇的導演竟然還玩這麽招攻心計,一拍大腿恨恨的說道:“不就想要三個小角色嗎,沒問題。”
蘭修眉頭一挑,沒想到會碰到這樣的小驚喜,立刻打蛇上棍道:“那我就替那三個師弟師妹謝謝嚴導了。”
“呵呵,呵呵,好說好說。”嚴文木話一出口就想收回了,誰知道蘭修這小子這麽機靈,壓根沒給他收回的機會就從他這撈了三個角色,還是三個不錯的角色。人家都說了對方偶像劇導演給的是三個排的上号的角色,他這便給的角色肯定也不能比别人差了去,至少也得排的上号,這就讓嚴文木肉痛了。他自認不是圈裏的什麽頂級大導演,這次要拍的也不是什麽大制作,但他相信想在他電影裏演露臉角色的人還是不少的,就這麽把三個角色給了浩洋娛樂的三個新人,他真是有些不甘心,但誰讓他嘴賤呢!
不過絕壁不是他一個人的錯,都是孟南承,都是孟南承的錯!蘭修這麽精,孟南承也不看在他們多年老朋友的份上給他提個醒,看看,就這麽害他損失了三個角色。嚴文木狠狠瞪了孟南承一眼,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一直在坐在一邊默默研究劇本的孟南承接收到這個毫無殺傷力的瞪視,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不就三個角色嗎,小氣成這樣,活該嘴賤。
“嚴導要不要讓蘭修演一段看看,這麽就決定下來是不是有些快?”
嚴文木搖搖頭,說道:“其實我已經去老蔡那裏看過小易訓練期間拍的紀錄片,還有《空靈寶劍》修剪好的一些片段,小易的眼莫小秋肯定是沒問題的,不過小易要是有時間,演一段看看也好。”
“演哪段?”蘭修問道,劇本他已經記住了,并沒有太難的片段,試演肯定沒問題。
“随便演一段莫小秋在鏡中看着葉映蘭在戲院裏四處徘徊的情景就好,這部戲裏莫小秋并沒有太多的動作戲,他在鏡子裏時多半靠眼神和表情來表現情緒,你随意發揮就好。”嚴文木說道。
“好的。”蘭修點點頭,接着表情一變,瞬間就入戲了。
嚴文木本想讓蘭修準備一下的,誰知道蘭修話音剛落,臉上的笑意就消失,換上了一種無悲無喜麻木又冷漠的表情,他定定的站在那裏,雙手無力的垂着,眼神中失去了光亮,就像一個傀儡蠟像一般,毫無生氣reads;。
嚴文木表情一肅,抱着胳膊靜靜的看了起來,他知道蘭修這是在試演莫小秋的魂魄被困在鏡中時慣常的模樣,他被困在那面小小的鏡子裏,出不去、掙不脫,誰都看不見、誰都聽不到,他早已數不清自己被困了多少時日,也不再期待有人能救他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還會被困上多少時日,更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會消散在這世間。他的心是麻木枯槁的,他的靈魂是死寂,所以他應該就是這樣,看起來就像是“死”了一樣。
但這世上還是有讓莫小秋在意的存在,那就是葉映蘭,他或許整日都在祈禱着葉映蘭能夠回歸輪回正途,但卻又期待着能夠多看一眼自己的愛人,哪怕對方看不見他的臉,聽見他的聲音。
所以蘭修那張如木雕般僵硬麻木的臉上開始有了變化,他臉上的肌肉如同花朵綻放般舒展開了,由冷漠變成了一種無限溫柔缱卷的神态。
葉映蘭來了。
蘭修似悲似喜癡癡的看着前方,眼神随着那個身影的一動慢慢的轉動着,他的眼神訴說着愛意和思念,這是他愛的人啊,他永遠都看不夠。但他的眼裏又溢滿了憂愁和傷痛,他雖然被困在鏡中,但他至少看得見這個人,可這個人卻永遠也看不見他,多少年了,他一個人孤獨的在這世間漂泊,該多可憐啊。他的臉上開始籠上仇恨,他恨那個女人,恨她造成的這一切,恨她害得他們兩人連死的不能得到解脫。可恨完那張臉卻又變得迷茫了,無論他是愛是恨,他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做不了。
各種情緒在那張臉上不停轉換着,突然,那雙眼睛裏出現了一點焦急的神色,蘭修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喊住那個被他癡看的人,可最終他卻頹然的垂下了眼。喊了又怎麽樣呢,他還是會走的,他聽不見…聽不見…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于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蘭修翹起蘭花指,輕輕的轉身,唱起了那出他們最初相遇的戲,所有心緒全都幻化成了這幾句千回百折的唱詞之中。
……
直到最後一個音節消失,嚴文木才站起來大力的拍起了手,“唱得好!唱得好!小易,沒想到你還會唱昆曲,了不起,了不起啊!”
“嚴導過獎,隻是小時候和外婆學過一段時間,已經很久沒唱了,也隻記得這一點了。”蘭修難得謙虛的說道,就這幾句還是他爲了讨外婆開心才學的,實在是沒用什麽工,經不起誇。
孟南承收回投在蘭修身上的目光,掩飾般的輕咳了一聲說道:“确實唱得好,真不知道你還會唱這個。”蘭修身上有種魅力,看他演戲,總讓人特别容易入戲,剛才他隻把自己想成了葉映蘭,等蘭修一開唱,他的心都跟着百轉千回起起落落不定了,現在心跳都沒有恢複正常呢。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蘭修瞥了孟南承一眼,轉回頭看着嚴導問道:“嚴導,那這個角色就定了?”
“定了定了,一開始就定的你。我的眼光果然不錯啊,哈哈哈。”嚴文木張着大嘴笑的一臉得意,笑到一半時,他突然在蘭修和孟南承兩人身上來回看了看,不确定的問道:“你們兩個,演感情戲應該沒什麽障礙吧?”
嚴文木突然想到孟南承和蘭修雖然沒什麽血緣關系,但是兩人怎麽也是按着兄弟關系長大的,讓一對兄弟演一對戀人,似乎有點不靠譜。不過孟南承那麽敬業,蘭修的演技也是實實在在的,應該,應該沒什麽的吧?
“咳,沒障礙,沒障礙,當然沒障礙。”孟南承連忙說道,但是看向蘭修的目光裏卻帶着他自己都沒發覺的心虛。
“恩,沒事。”蘭修說道,眼神疑惑的看向孟南承,他倒看出了孟南承眼裏的那點心虛敢,但是他實在想不出孟南承爲什麽會覺得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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