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隻會悄悄的流動,不會顯露在人前,墨菲對于《華爾街之狼》以及與之相關的一系列炒作可能引發的連鎖反應毫不關心,隻要獲益足夠大,一些風險是完全值得冒的,而《華爾街之狼》在上映第二周的表現,也證明所做的一切不是無用功。
在一系列關于華爾街的内幕醜聞的刺激下,從周二開始的三個工作日中,《華爾街之狼》的北美單日票房不僅沒有像正常情況那樣緩慢走低,反而連續上揚。
周三785萬美元,周四825萬美元……
這樣的票房走勢完全不符合正常的市場規律,也讓很多專業預測人士大跌眼鏡。
盡管輿論環境對《華爾街之狼》非常有利,但在周五晚上的時候,爲了繼續增加影片的話題度,墨菲專門接受了福克斯電視台的電視專訪。
這次專訪放在了世紀城的福克斯大廈的一樓,采取的是墨菲和主持人一對一的方式。
采訪墨菲的是一個中年男記者,叫做傑西-沃特斯,福克斯電視台的王牌記者之一,他主持的奧萊利元素是福克斯電視新聞網晚間社會時事談話節目,是目前全美收視率最高的新聞類節目之一。
二十世紀福克斯把墨菲拉上這個節目,自然是想要《華爾街之狼》獲得更多的專注。
“你好,墨菲。”
看到墨菲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傑西-沃特斯微微點頭,問道,“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墨菲做了個請的手勢。
由于這是現場直播,節目的導播讓兩認等待了一會,等時間一到,才說了開始。
三台用于直播的攝像機分别以拍攝全景、墨菲和傑西-沃特斯的角度,放在了一百八十度線的同一側,就像墨菲拍攝對話場景一樣,這樣任何一台攝像機都不會影響到其他攝像機的拍攝。
傑西-沃特斯沙發椅的右側扶手下面,攝像機拍攝不到的地方,鋪着一張寫完問題的紙,說了一番開場串詞,又對着攝像機鄭重的介紹過墨菲,他不漏痕迹的看了眼紙條,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墨菲,衆所周知,你擅長拍攝很多類型的影片。”傑西-沃特斯一臉疑惑,“爲什麽要選擇《華爾街之狼》這樣一個敏感的題材呢?”
“拍攝和制作任何電影,都是一個充滿熱情的過程,我一直被尋找内在精神核心的動機驅使着。”很多問題的答案,墨菲早就準備好了,“對我來說電影是在探索世界的意義,但我在拍攝的過程中,我感覺到這個主題愈加深刻,而我隻觸及到了表面……我癡迷于尋找一個生命的精神内核——這也是我大多數個人化電影的主題,就像喬丹-貝爾福特的空虛,還有克拉克-肯特尋找自我一樣。”
傑西-沃特斯的第二個問題緊接着就問了出來,“但很多人都在質疑《華爾街之狼》反射的價值觀,這與我們的普世價值觀相悖。”
聽對方談到當今美國社會的普遍價值觀,墨菲毫不避諱的說道,“或許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不同,我看到的世界存在着極端自私的物質主義,很多人被‘對幸福的追求’所驅使。”
他特意強調道,“他們并不是被‘真正的幸福’驅使,而是被‘追求’這個過程驅使。《華爾街之狼》可以被看作是對貪婪這個緻命罪惡的探索。”
面對記者,墨菲的說辭與跟卡拉-費斯和蓋爾-加朵說起的完全不同,“我認爲物質主義和自私是當代美國社會衰落的标志。”
他指了指腳下,故作深沉的說道,“這是一塊貪婪的土地!這也是我拍攝《華爾街之狼》的原因,不是要展示這種貪婪,而是要讓大家深陷其中,成爲其中一員,去享受它的魅力,被誘惑,最後也成爲被貪婪毀滅的一部分。”
“貪婪确實很可怕,它會毀了一個人!”傑西-沃特斯先是把墨菲高高捧起,接着就問出了尖銳的問題,“最近,有媒體指出,你的這部影片有兩大罪狀,你怎麽看?”
“兩大罪狀?”墨菲似乎完全沒有聽說過,“我最近忙于工作,還沒看到,哪兩個罪狀?”
傑西-沃特斯看了墨菲一眼,這不是事先雙方協調好的問題,而是他專門準備的,不過他看不出墨菲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罪狀之一,”傑西-沃特斯仍然看着墨菲,“他們認爲影片放大了一種扭曲的價值觀。”
“這麽說的人肯定沒認真看這部電影。”
面對着直播鏡頭,墨菲當然不會說他才不在乎所謂的政治正确和三觀正确呢,而是把問題全都扔到了喬丹-貝爾福特頭上,“主角的原型人物是着了魔的人,完全不顧一切,擺脫所有的制約,他到底能走多遠呢?這多麽有意思,如果人們具有這樣一股力量,然後會怎麽樣呢……這個故事,有可能是關于存在于我們每個人内心深處的黑暗呢?這念頭一貫讓我着迷。”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我想要盡可能坦白的去呈現這個角色和角色身上發生的一切,不是去評價這個人,而是要讓觀衆代入他的角色,跟着他走。在市場自由的資本主義制度中,遊戲規則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爬上最高點……這影片不是爲了拍一個好人或者壞人。”
傑西-沃特斯抓住其中的重點,問道,“這麽說來,是喬丹-貝爾福特這個人促使你拍攝了這部影片?”
“讓我産生興趣的,是這個人物的豐富生活,好比能在帆布上調出各種色彩。”墨菲毫不掩飾這一點,“他的行爲範疇之大,所牽涉到的各個領域,各種地方、各種人與人的互動。在此之外,就是這一切所帶來的陰暗面:危害到許多人的罪惡行爲,而當事人未必意識得到這一點。”
他搖了搖頭,說道,“這到底是不是美國特有的現象呢?我不能确定。但我的理智告訴我,這樣的人其實無處不在,如果我們的際遇稍有不同,說不定我們也會犯下跟他們一模一樣的錯誤。這是一種普遍的人性,我們需要去面對它,而不是逃避!”
聽到這些話,傑西-沃特斯心中不自覺的升起一種感覺,在他結識和采訪過的衆多公衆人物中,墨菲-斯坦頓絕對是包裝自己的頂尖好手,這些話說得,想讓人不佩服都難。
心裏這麽想,他嘴上卻沒有停,“知道第二個罪狀是什麽嗎?”
“讓我猜猜。”墨菲聳了聳肩,“應該是影片的尺度問題吧?”
傑西-沃特斯點了點頭說道,“很多人認爲《華爾街之狼》是R級片的定級,NC-17級的尺度,作爲一部大規模上映的影片,尺度是不是有些大?”
“我不這麽認爲。”墨菲搖了搖頭,說道,“拍這部片子,我第一個想到的是‘亵渎’,相對于‘聖潔’的‘亵渎’,以及相對于‘适宜’的‘荒淫’。但不是刻意裸.露。‘亵渎’與‘荒淫’就擺在那裏,是特定文化當中實在的質感。”
“MPAA曾經讓你修改過?”傑西-沃特斯問道。
“我跟MPAA是老朋友了。”墨菲并不避諱這一點,“自從我拍片以來,我就不斷與這個機構打交道,我的影片尺度都偏大,《鋼鐵之軀》也不例外,但它們從來都不是爲了暴力而暴力,爲了裸.露而裸.露!”
傑西-沃特斯的反應非常快,立即有針對性的說道,“但在片中有這麽一段:一個妓女從已婚的喬丹-貝爾福特的臀裏抽出一支蠟燭,并且滴.蠟,你還用了特寫鏡頭,這個尺度不大嗎?”
“這個鏡頭不能單獨看,要放在整場戲裏面。”
說起這個鏡頭,墨菲大笑起來,“這裏說的其實是,喬丹-貝爾福特的老婆很生他的氣,可喬丹-貝爾福特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在幹嗎,還對老婆撒謊,所以我想讓觀衆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麽。于是,當妓女在喬丹-貝爾福特背上滴蠟燭時,他忽然大叫起來‘哦對!哦對!我想起來啦!’這裏處理得很極端,要表現的是他真的完全昏了頭,手法其實也有點幽默成分。”
“嗯……”傑西-沃特斯點了點頭,最後問道,“金錢與毒品沖破了喬丹-貝爾福特所有的道德底線,觀衆顯然不可能喜歡這樣的主角,你認爲他們還會欣賞這部影片嗎?”
這種問題的答案顯然意見,但墨菲不會把票房拉出來說事,奧斯卡需要格調,因此他說道,“喬丹-貝爾福特跟伯納德-麥道夫和傑夫-斯基林不太一樣——後面這兩人還不至于跑去撞毀直升機,相比之下喬丹-貝爾福特的形象更有娛樂性,他自己就是娛樂至死的典型。”
墨菲最後強調,“不帶評判眼光去拍片是導演制作中很關鍵的一個環節。”
直播節目很快宣告結束,離開福克斯大廈不久,墨菲就受到了相關的收拾數據,今晚總共有接近750萬人次收看了這次專訪直播,算是相當不錯的收視數據了。
至于最後有多少能反應在影片的票房上面,還要看周末兩天的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