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子裳定定的看他一眼,蓦然失笑,權枭周身冰寒幾乎壓制不住,樓子裳輕喊一聲,“權枭。”
權枭閉閉眼,擡起的手掌放了下去。
樓芮有些看不懂,樓子裳卻是有些爲原主悲哀,樓芮這話的意思,若他和權枭毫無感情,當真是要被送出去啊,這可是他的兒子啊!
樓子裳抿抿唇道,“父親,若今日不是權枭而是他人,隻要能幫到我們樓家,您是不是也這般就将我送了出去?”
樓芮臉色異常難看,權枭嗤笑一聲,“子裳還用問嗎?在相爺心中,樓府是最重要不過的。”
說完面色一沉,對這樓芮嗜血一笑,“相爺不疼,子裳自由我來疼,以後就不勞相爺費心了。”
樓子裳深吸口氣,從權枭腿上下去,走到榻前輕笑一聲道,“父親,您可有把我當兒子?您可還記得母親?”
樓芮面上一噎,頗有些惱羞成怒,“混賬!能幫上樓家是你的福氣,至于你母親……我何曾對不起他?!”
他這話說的理直氣壯,樓子裳忍不住笑出聲,權枭皺眉站在他身後什麽也沒說隻是從身後抱住他,手與他緊緊交握,他知道樓子裳是爲原主傷心,樓子裳不是樓芮的兒子豈能被他傷害到,但樓子裳卻爲原身悲哀,這樣的父親,不要也罷,樓子裳本來還想着若是樓芮對他有一絲情分,他不會把事情做絕,但顯然……樓家可是一點都不顧忌情分。
樓子裳笑笑靠在權枭懷裏,扭頭對權枭道,“别擔心,我沒事。”
權枭在他發心親親,一語不發。
樓芮蓦然回過神來,怒不可遏,“樓子裳!原來你早就跟他搞在一起了!你竟還有臉試探我?我樓家沒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啪’的一聲脆響,樓芮被打翻在床上,嘴角有鮮血溢出,權枭眸若寒冰,“樓芮!”
樓芮膽怯的後退,大聲呼喊,“來人!來人!來人哪!”
然而不管他再怎麽喊,沒有一個人前來,樓芮心中發涼,邊往後退邊道,“樓子裳你想做什麽?你想弑父不成?!”
“弑父?”樓子裳笑道,“你以爲我還當你是父親嗎?樓芮!”
他臉色一冷,“你以爲我真的是你的兒子嗎?!”
“你什麽意思?”樓芮瞪大雙眼,忽然一個想法從腦袋裏閃過,“難道是和碩那賤人背着我偷人!好啊!好啊!”
“樓芮!”樓子裳一掌打在他胸口,幾乎是咬牙切齒,“你配不上她!母親對你一片癡心,你背叛她竟然還如此侮辱她?!”
樓子裳萬沒想到樓芮如此無恥,和碩郡主爲他郁郁而終,爲他艱難産子,而他是怎麽對待那個女人的?樓子裳冷笑一聲,深吸口氣,還沒開口就聽權枭懶洋洋道,“樓相,你真以爲是和碩郡主托夢重新教兒子做人不成?”
樓子裳側目看權枭一眼,權枭在他面上親親,樓子裳忽然笑了,“樓芮,您那樣傷了和碩郡主的心,你當真以爲她還會惦記着你?嗯?”
“和碩郡主尚未進門妾室就有了身孕,她的兒子被妾身百般虐待,堂堂嫡子卻被庶子欺壓,你以爲她死了還對你初心不改嗎?”
“你好好想想,你一個落水之後,就算是母親教導一夜之間就能與之前性情完全不同?沒有絲毫相同之處,連喜歡的東西都完全變樣,一個人性情再怎麽變,喜好是那麽容易改變的嗎?”
樓子裳冷笑一聲,不疾不徐道,“這是性情大變,母親重新教導能解釋的通的嗎?樓相,您好好想想,一夜之間判若兩人,但若真是一個人,再怎麽變,還是那個人,可是……”
樓子裳和權枭同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樓芮怔住,恐懼自心底升起,連連後退,靠在牆邊之時退無可退,他面色慘白,“你,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我兒子!”
性情大變總歸還是一個人,但,但樓子裳的意思是……他想想樓子裳前後所說,有一個不敢置信的猜想,或許他兒子已經死了?這不是性情大變,這是……他兒子的身體被人占了!
這等奇聞異事不是沒有記載,樓芮唇角浸出血,眼睛越瞪越大,凄聲厲喝,“你到底是誰?你這個妖孽!我要爲民除害,怎能讓你這樣的妖物做我大齊祭司!”
“閉嘴!”權枭手一擡,樓芮一時間不能言語,喉頭生疼,頓時恐懼的看着他,“再出言不遜,這輩子就不要再說話了!”
樓子裳笑吟吟的看着他,“你也别管我到底是誰?我确實占了你兒子的身子,但是……你以爲你兒子是被誰殺死的?”
樓子裳一步步向前,最終躬身直直的盯着樓芮的雙眼不疾不徐,一字字仿佛釘在樓芮心上,“樓芮,你兒子是被你和你那庶子親手逼死的,你明知妾身欺辱于他,卻假作不知,樓子澤變本加厲,最終在畫舫之上逼得他落水自盡,他在你樓家可過過一天的好日子,你看看,他從小被林氏打罵,下人們更是狗眼看人低,他堂堂嫡子,過得卻是連一個下人都不如。”
“樓芮,你可有愧疚過?你那時候可有想過和碩郡主。”樓子裳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你以爲他性情大變卻不知根本就是換了芯子,性情大變怎會這般徹底,不過難怪你想不到,我處處破綻你們一個都看不到。”
“你根本對他的喜好完全不了解,連他最愛吃什麽都不知道,這府中可有一人知道?”樓子裳輕笑一聲,“他就算有所偏愛恐怕也是得不到的,在你們眼中他可有可無,誰會注意他呢,所以……還要感謝你們,不然我怎能活的這般自在。”
“不過你放心,我占了他的身子,自是會爲他報仇的。”樓子裳後退幾步,面無表情,“害他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樓子裳你想做什麽?!我是他的父親,你敢動我!”
“這時候想起來你是他的父親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權枭敲敲樓子裳額角,挑眉一笑,“與他們說這個作甚?該怎麽收拾動手便是。”
樓子裳睨他一眼,樓芮忽然徹悟,指着樓子裳恨聲道,“你早就與肅王勾搭到了一起是不是?你之前還對我說讨厭肅王,看他一眼都嫌煩,樓子裳啊樓子裳,你可真是做戲的好手,我竟從頭到尾都被你騙了過去!”
樓子裳暗叫不好,渾身一僵,就聽權枭玩味道,“子裳……你看我一眼都嫌煩啊?嗯?我今日才知道我竟是長了一張招人煩的臉啊。”
“你明知道……”樓子裳臉紅,心虛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是嗎?我不知道。”權枭慢條斯理道,“我有的是時間與你算賬,想必……覓芙最是清楚不過。”
樓子裳哀叫一聲,拍拍腦袋,怒瞪樓芮一眼,吸口氣笑道,“相爺,你最寵愛的兒子害死了你的嫡子,今日還睡了你的女人,你說說,該怎麽處置他?”
“這是我樓府家事!關你何事!”
“相爺真愛說笑,您忘了,我今日是爲你兒子報仇來的。”
權枭跟着歎口氣下巴靠在樓子裳發頂懶洋洋道,“相爺以爲您知道了子裳這麽大的秘密,我還會放過你?嗯?”
“你們想幹什麽?!”
樓子裳抿抿唇道,“樓家這麽些年靠相爺支撐想必也是累得很,這麽着吧,您歇歇,既然您那麽喜歡林夫人,和碩郡主還沒進府就有些身子,寵妾滅妻,林夫人對嫡子欺壓更是不管不問,我自是會讓他陪您。”
權枭朝外揚聲道,“來人,将林夫人帶過來,陪陪相爺。”
沒人應聲,但一會兒的功夫,林夫人就驚恐的瞪大雙眼就拎了過來,權枭示意那人把林夫人扔到樓芮床上,林夫人禁不住驚恐道,“這是怎麽回事?”
樓子裳笑笑道,“林夫人,子裳不與您說那麽多了,您隻要記得,我是來尋仇的。”
他笑的極其溫柔,卻讓林夫人渾身一顫,林夫人隻穿了中衣,看着權枭和樓子裳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卻擋不住她對樓子裳的恨意,“老爺您看到了吧,您看,澤兒今日定是被他陷害的,您要相信澤兒啊。”
樓芮怒吼一聲,“閉嘴!”
林夫人終于發現樓芮的不對勁,哭嚎大喊,“老爺您這是怎麽了?怎麽了?”
她忽然擡頭,不可置信道,“樓子裳你竟是連你父親也不放過不成?”
樓子裳輕蔑一笑,“他配嗎?林氏,和碩郡主是怎麽死的,你比我清楚,你應該想到今日才是。”
“若沒你不管何時都滋事生非,她會那麽早的去了?”
“她死後你是怎麽對待她的兒子的?你自己想想。”
“你說說,我怎能放過你。”
蓦然一聲鈍響,地面重重一震,樓子裳扭頭就看到樓子澤在地上哀嚎,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做的,樓子裳笑笑,溫聲道,“你們一家三口也聚齊了……總要給個交待不是。”
他笑的如沐春風卻讓那三人心底發冷,樓芮想要說什麽卻驚恐的他再次發不出聲音,樓子裳興緻盎然的看着樓子澤道,“你說,明日若是傳出樓家長子與父親妾室媾和,樓相一氣之下怒火攻心,四肢癱軟,五官變形不能言語且不能離榻,母親……不能接受此事實,悲痛之下自盡而亡,大哥你覺得如何?”
“樓子裳你這個畜生!你敢!”
“啊!”話音剛落他就被人一腳踢飛在牆上又彈了回來,樓子裳戰戰兢兢的擡頭,權枭挑眉道,“樓公子,給你兩個選擇,你和你母親的性命隻能留其一,你選誰?”
樓子澤不可置信的看着樓子裳,恨聲道,“樓子裳,你就這樣……就這樣看着他毀了我們樓家。”
樓子裳笑晏晏的看着他,慢聲道,“大哥你錯了……是我想毀了樓家。”
“樓子裳,你想幹什麽?!”林夫人失聲道,“你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放過嗎?樓家可有哪裏對不起你?”
她說的情真意切,好像真是樓子裳喪盡天良一般,樓子裳失笑懶得與他們多說,抱臂閑閑道,“哪兒那麽多廢話,自己選吧。”
樓芮眼眶充血死死的盯着他,權枭抱着樓子裳失笑道,“相爺您也别恨,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放心您定會好好活着,若是您死了……”
權枭低笑一聲,“這以後還有的鬧呢。”
“肅王……如若,如若樓家歸于您的旗下呢。”樓芮聲音粗噶,說起話來極其費勁,似是要将生命耗盡一般,“您可否放過他們的性命?”
權枭玩味的看着他,樓子裳看也不看權枭,樓芮似是一瞬間成了古稀老人,疲憊至極,滿臉滄桑,樓子裳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心軟之人,此刻對他也無絲毫同情之心,他殘忍打破樓芮眼中的希翼,漫不經心道,“父親,他不需要。”
樓芮到底是會看形勢的,他死死咬住想要破口将樓子裳大罵一頓的心思,盯着權枭,“王爺,老臣端看您的意思?”
“真是不好意思了相爺。”權枭輕笑一聲,極其無奈的看着樓子裳寵溺道,“我倒是想将樓家收到麾下,隻是若惹得子裳不高興了,這筆賬可不劃算啊。”
“您不知道,我費了多大心思才将祭司抱到手,您說,我怎能爲了區區樓家讓他不開心呢?嗯?”
樓子裳聞言瞥了權枭一眼,無奈的随他去了,樓芮卻是面色大變,指着樓子裳大喊,“你!你!你!”
後面的話卻是說不出來。
權枭看着他這模樣面色一冷,“相爺莫要掙紮了,今日我放過你,呵,以後你反撲枭豈不是虧得很。”
樓芮想要反駁,樓子裳嗤笑一聲,“父親您别說不會,誰都不信,樓家支脈無數,你被人逼成這樣會甘心,養一條毒蛇這身邊,我還沒這麽傻。”
說着他話鋒一轉道,“你若不能幹涉朝政,你說那些文官會歸誰?嗯?我乃祭司,也許他們一部分會歸于阮家,但是父親……您在暗格中放了什麽了,那些把柄,哎,還有前些日子您與康王起了隔閡,您做的那些準備,子裳沒想到您竟然握着他如此多的把柄……”
樓芮登時駭然的瞪大雙眼,“樓子裳!你,你怎麽會知道?”
樓子裳抿抿唇看看權枭,樓芮頓時明白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元禮,進來吧。”權枭淡淡叫了一聲,外面走進來一個人,此時連樓子裳也禁不住瞪大雙眼,失聲道,“樓管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