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忐忑中,孟語盛扭頭向着身旁的汪超看了過去,皺着眉頭便問了起來:“小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怎麽覺得……覺得好像這陳家的人一個個都不像是家主重病的樣子啊?你……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沒事的,孟姨,您放心就是了,他們就是這樣的,否則的話,當年也不會故意放火燒掉你所下榻的那間旅館了,他們這是不想你到陳家來分家産呢。”
汪超向孟語盛投過去一個“請放心”的眼神,壓低了聲音接着說道:“我剛才已經問過了,家主的重疾已經稍有好轉,能下地了,所以,這幫人才想阻止你見家主,因爲那樣的話,一旦讓你見到了家主,就等于承認你們母女的身份了,那樣的話,陳家的偌大家産,想不分給你們母女一份都不行了,你們雖然不是沖着這些錢财來的,但是既然都已經到了這裏,就一定要見到家主,哪怕見到了之後再轉身離開都行啊,家主這一次是命大,誰知道下一次……還有沒有機會等到你們過來啊,這一次若是不能見面,說不定就是一個永遠的遺憾了呢……”
聽他這麽說,孟語盛原本有些猶疑的心立刻就再次堅定了起來,小汪說的沒錯,反正我們也不是爲了分陳家的财産來的,隻是爲了見他最後一面而已,這些人誤會就讓他們先誤會着吧,反正見到了人之後,我們母女轉身就走,他們自然就明白了……
這般想着,孟語盛的心情便漸漸地平靜了下來,伸手握了握躲在身後的孟依一的小手,示意她不用害怕,母女倆就這麽緊挨在一起,有些怯弱地站在那裏,任憑大廳四周的那上百号陳家族人們的視線在她們的身上掃來掃去。
而此時,由于陳家家主陳雄還未到,所以,四周的這些陳家族人們沒有一個說話,甚至就連林鳳音都暫時保持着沉默。
此時此刻,她的心裏确實是很憤怒,但是,如何處理眼前的這件事情,如何收拾這對不要臉找上門來的母女,她還需要看看陳雄的态度再說。
如果陳雄對她們的到來成是厲斥甚至厭惡的話,那麽說明他還有救,至少知道忌憚自己的感覺,這樣的話,林鳳音就不得不考慮一下了,畢竟是夫妻,撕破臉皮終歸是不好,至少在外面會惹人笑話。
但如果陳雄他連這一點都不顧忌,當着這麽多陳家族人的面,對這對母女都依舊很是體貼溫柔的話,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必多說了,她将第一個站出來,要求陳雄主動禅位,這樣表裏不一的人不值得整個陳家的所有族人信任,不配當陳家的家主……
……
事實上,此時此刻的陳雄比誰都更加地一頭霧水,他壓根就不知道從哪裏又跑出一個女人來上門說是自己的女人了,而且還帶着一個所謂的私生女。
這簡直就是開玩笑嘛!而且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這些年以來,除了發妻林鳳音之外,他在外面确實有過一個女人,那時候,他還是因爲外出尋找失蹤的兒子,因爲遇到對手大戰之下頭部受到重創失憶了,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來曆,正好被那個女人所救,兩人相處之下日久生情,才有了夫妻之實。
直到後面他的記憶隐隐恢複了一些,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來曆好像在京城這邊,所以便獨自一人回了京城,記憶恢複之後,才得知自己不但已有妻室,而且因爲兒子的失蹤,這大半年以來妻子終日以淚洗面……那種情況下,陳雄實在不忍離開,這一拖,就是十年。
十年之後,當他得知南都市的那個女子曾經到京城中尋找自己,但後來卻因爲一場意外的火災而去世之後,陳雄也曾悲痛欲絕,這個女人,是他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兩個人之一,另一個,就是他的兒子,很小的時候,就因爲他的照看不周,被賊人擄走了。
自那之後,陳雄再也沒有對其它女人動手兒女私情,所以,他真的不明白,怎麽會突然又冒出個女人找上門來了,而且還煞有其事地帶着一個女兒……
雖然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如何會發生的,但是陳雄卻笃定這是一場騙局,所以,在接到消息之後,陳雄相當地憤怒,當即便領着幾名心腹從陳家後院趕了過來。
此刻,他的身形從正宅正廳的拐角走出來,臉色陰沉無比,扭頭便向着正廳中央的那三道身影看了過去。
下一瞬,當陳雄的視線落定在孟語盛的臉上時,他的身形猛震,腳下的步子也嘎然而止,先是張大嘴巴傻傻地站在那裏怔了幾秒,緊接着一對虎目眨眼就紅了,熱淚滾滾而下!
是她!
孟語盛!
原來她沒死!
原來當初自己走的時候她自己懷孕了,還給自己生下了一個這麽漂亮可人的女兒……
這一瞬間,一種巨大的幸福感将陳雄的整個身心包圍,一向英雄有淚不輕憚的他,兩行熱淚淌出了虎目。
與此同時,孟語盛的雙眼也頃刻瞪大了。
這張臉,這二十年以來,多少次在她的夢境中出現啊?
老了,真的老了,不過卻依舊是那麽地熟悉,一如當年……
這一瞬,孟語盛的雙眼也紅了,無聲在哽咽着,但臉上綻放的卻是幸福的笑容,有這一次相隔二十年的再次見面,她知足了。
看着這一切,孟依一就算是再傻也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了,看着這個男人在流淚,孟依一也幸福地笑了,她一直在糾結爲什麽爸爸不要她和媽媽了,但現在看來,應該是有原因的,不然爸爸不會在看到她們之後,激動成這樣,所以,孟依一很高興,高興地哭了。
這一瞬,三人無聲中……六眼淚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