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湛比方輝晚一步得到方嘉的死訊。聽到他因爲跟牧場主小妾有私情,然後被牧場主發現打死,他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派去的人雖然暗中推波助瀾,可若方嘉不幹這下作的事也不會被打死了。
雙壽說道:“世子,隻要阿強不說,大爺就永遠不會知道方嘉的死與我們有關。”
甯湛說道:“這事他辦得很好,再額外獎勵他五百兩銀子。”方輝知道方嘉死于他之手,肯定會爲其報仇的。他并不怕方輝報複,可他怕甯海傷心。上次方嘉流放,他爹一夜之間頭發白了近半。若他再跟方輝相鬥,他爹怕承受不住這個打擊會病倒。
雙壽點頭道:“小的這就去辦。”甯湛私房很厚,無需從賬房支錢。所以,鍾善同也不知道此事。
處理完這些事,甯湛就回家了。一進屋,他就見曾晨芙靠在軟塌上。
曾晨芙看見甯湛,皺着眉頭問道:“怎麽了,臉色這麽差的?”
甯湛笑道:“沒什麽,碰到點事,不過已經解決了。”
曾晨芙見甯湛不欲多說,她也不問。男人願意告訴你時,自然會說。不願說,追問也沒用。
“若是太累,你先上床歇會。”
甯湛搖頭道不用,然後坐下拉着曾晨芙問道:“今天二姐過來了沒?”曾晨芙懷孕後沒吐,就是精神不大好,而且很嗜睡。
因爲是個頭個孩子,小兩口多沒經驗。看到曾晨芙這個模樣甯湛很擔心,就請如惠過來看看。
曾晨芙笑道:“剛回去不久。我說你也真是的,我不過是沒什麽精神又嗜睡,又沒其他妨礙。二姐家還有詩茵跟團團要照料,哪能總往娘家跑。”話是這麽說,但丈夫這麽關心自己,她心裏還是甜甜的。
甯湛笑着說道:“爹年歲大了,娘放心不下去照料他。若不然娘在,也不用勞煩二姐了。”
曾晨芙說道:“我沒事,爹的身體爲重。今日二姐跟我說了許多注意的事項,說了小半天,我都讓丫鬟記下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重要的事,她都會用筆記下來。
如惠原本在路上還擔心小團子沒見到她會哇哇哭,沒想到走進院子就聽見他咯咯的笑聲。
走進屋,如惠就看見孟苒希正陪着詩茵跟小團子玩:“今日回來得這麽早?”
孟苒希笑着道:“今天休息半天。我聽麥穗說你回娘家了,怎麽沒将團團帶去?”
“弟妹懷孕沒精神,阿湛擔心讓我過去看看。我就想着反正不要很長時間,就沒帶他去了。”下午日頭毒,她怕曬着孩子。
“頭次當爹總是七上八下的。你有空,多過去跟弟妹說下。”如惠懷詩茵的時候吃什麽吐什麽,他當時也是愁得吃不下睡不着。所以,他很能理解甯湛的感受。
如惠笑着道:“今天跟她說了許多注意的事。其實弟妹比我強多了,她就是沒什麽精神然後嗜睡了些。不像我,每次都将膽汁都吐出來。”
孟苒希道:“等團子再大些,我們再要孩子吧!”一來現在已經有兩個孩子,再要個孩子,詩茵跟團子夫妻兩人就照料不來了。二來,有了孩子就不能過夫妻生活。做一年多和尚,也是難受。
如惠點頭。
正說着話,麥穗在外說道:“三奶奶,五奶奶來了。”
孟苒希聞言有些奇怪道:“五弟妹來找你做什麽?”如惠與孟廣武的媳婦陳氏,兩人關系很一般。
如惠搖頭表示也不知道:“見了她,就知道了。”
陳氏是來找如惠借錢的。隻是這事很難開口子,臉漲得通紅她都沒說。
如惠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主動問道:“弟妹,你是不是碰到什麽難處了?”孟大夫人跟孟三夫人性子都不敢恭維,但同輩的妯娌都不錯。這陳氏溫柔可親,性子也好。隻是她太文靜而如惠是個喜好熱鬧的,兩人性子合不來。加上如惠顧忌孟三夫人,兩人就沒有深交。
陳氏聽到這話,咬咬牙說道:“三嫂,你能不能借我三百兩銀子。你放心,過段時間我就還你。”
“你借這麽多銀子做什麽?”三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不問清楚,如惠是不會借的。省得出什麽事,原本一片好心最後卻惹得一身騷。
陳氏聽到這話,眼淚瞬間就來了:“我娘生了病,病了有一年多了。我前幾天帶她去看了大夫,那大夫說這病能治,就是要用五十年的野人參入藥。我去藥鋪問了,一支五十年份的野人參得要差不多三百兩銀子,我手頭沒那麽多錢。”她手頭好有些錢,不過除了五十年份的野人參,還需要抓其他的藥。所以,她就想借三百兩銀子。
如惠有些詫異:“那你哥嫂呢?他們不管嗎?”
陳氏苦笑道:“我嫂子說家裏沒錢,我哥當時在旁沒吭聲。”這意思,就是讓她娘等死了。沒希望也就罷了,如今有希望她又怎能放棄。
說完,陳氏說道:“三嫂,我陪嫁裏有個鋪子。我先給你寫一張借條,等我賣了鋪子就能将這錢還你。”
如惠問道:“你爲救你娘将陪嫁的鋪子賣了,你不怕三嬸知道撕了你。”
兩家說親的時候,陳氏的父親可是翰林院侍講學士,從四品的官兒。不過翰林院的官員都比較清貧,好在陳氏父母隻一兒一女負擔不重,也積攢了一些錢财。所以陳氏出嫁的時候,給她陪嫁了一個鋪子跟兩百畝良田。不過三年前陳父病逝,她兄長又是個不事生産的人,家裏的境況一年不如一年。
陳氏苦笑道:“爲了救我娘,也顧不上這麽多了。”
如惠想了下道:“弟妹,這事我得跟詩茵她爹商量下,明日再給你回複。”
陳氏有些失望,不過如惠沒一口拒絕就表明還有希望了。
孟苒希看到如惠走進來,問道:“弟妹跟你說什麽了?我怎麽聽到哭聲了?”
将事情簡單說了下,如惠問道:“相公,你看這錢借是不借?借的話,肯定不能讓她賣鋪子還。不借,畢竟是性命攸關的事。”
孟苒希一聽這話就不對了:“三房怎麽可能連三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嗤笑了一聲,如惠說道:“你覺得三嬸會拿錢讓弟妹給她娘治病?”不用問都知道,陳氏肯定在孟三夫人那裏碰了壁。
孟苒希道:“這事五弟知道嗎?”
如惠搖頭道:“這個我沒問。不過想來應該是知道的吧?”畢竟這不是小事,應該會告訴孟廣武的。
孟苒希歎了一口氣說道:“借吧!弟妹肯定也是沒辦法,要不然也不會找上你了。”
如惠叫來了麥穗,讓她出去一趟。一直到天黑,麥穗才回來。
第二天用過早飯沒多久,陳氏就過來。沒辦法,整個家裏除了如惠,其他人借不出那麽多的錢。借得出錢的幾位長輩,都不會給她的。
如惠讓麥穗遞給陳氏一個小盒子,裏面是一顆完整的人參。
陳氏震驚不已:“三嫂……”
“這是五十年份的野人參,是我從娘家鋪子裏拿過來的,你給回成本價一百八十兩銀子就行。”甯家的皮毛鋪子收購皮子的時候,遇見貴重的藥材也會收的。不過他們沒有開藥材鋪,這些藥材收購上來後都轉手賣給藥鋪的。
頓了下,如惠道:“這人參你若去藥鋪買大概要三百兩銀子,而且品相也沒這麽好。”她不可能将這人參送給陳氏的,不是舍不得,而是孟家人口多又沒分家。這次送了陳氏,其他人也伸手來要怎麽辦。
陳氏感動不已:“三嫂,謝謝你了。”
如惠說道:“這錢我先給你墊上,另外再借你一百二十兩銀子。你也别賣鋪子,我現在也不急用錢,你以後有錢再還我吧!”
陳氏落了眼淚:“三嫂,真的謝謝你。”
見陳氏要寫借條,如惠說道:“不用了,我信得過弟妹。”若是陳氏以後有錢也不還,也算是花三百兩銀子買個教訓了。
等陳氏走後,如惠與麥穗說道:“摳到這地步,我也是服了她。”這個她,自然是指孟三夫人了。
麥穗卻是道:“要說起來,五奶奶的兄嫂才不是東西呢!”她就不相信陳家連三五百兩銀子都不拿出來,不過是不願将錢花在老人身上了。
如惠道:“所以說,選兒媳婦一定要擦亮眼睛。選到五弟妹嫂子這樣的兒媳,直接把自己給坑死了。”
錢借出去,如惠就覺得三五年是收不回來了。卻沒想到,五天後陳氏就還錢給她。
看着三錠黃燦燦的金錠子,如惠驚訝道:“弟妹,你将鋪子賣了?”
陳氏搖頭道:“不是。是相公他将收藏的端硯賣了。”那端硯,是孟廣武無意之中在家小店鋪看到的。店家不識貨,将一塊上等的古董端硯當普通硯台賣,孟廣武隻用了二兩銀子。
“這事可别讓三嬸知道。”若不然,陳氏定然沒好果子吃。
陳氏點頭道:“我知道的。三嫂,這次真的太謝謝你了!”
如惠笑道:“我也沒做什麽。五弟平日不聲不響的,沒想到也是個體貼的。”就沖他願意爲陳氏賣掉心愛的硯台,就讓如惠對其改觀了。
陳氏道:“相公對我一直都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