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頭知道春香自盡,沒有說寬慰的話。在痛失親人的面前,什麽寬慰的人都蒼白無力。
“二姑奶奶,老太爺年歲大了,我怕他受不住這個刺激。此事,還是先别告訴太爺了吧!”他們來鐵家村,面上是來此定居。可實際上,他們就是來保護鐵虎的。
春妮搖頭說道:“這事,我想瞞也瞞不住。”她掩飾不了自己的情緒,自然也瞞不過鐵虎的眼睛。
蔡大頭想想也是,當下說道:“二姑奶奶,我個人是認爲大姑奶奶是自盡,而不是被害身亡。”
春妮聽了這話,看向了他。
蔡大頭将自己的緣由說了:“我家将軍根本不是鐵家的人,抓了你們也威脅不了他。若不然,官府的人不會看你們跑了就全都撤了。邵家跟鐵家斷絕關系不會被牽連,邵力學沒理由害死大姑奶奶的。殺人,總會留下痕迹的。表少爺他們都在家,這事避不開幾個孩子。難道他就不怕,将來自己也不得好死。”
理是這個理,但春妮還是說道:“這事,總歸還是要查一下。”
蔡大頭點頭。
回到山上,春妮就将春香自盡的事告訴了鐵虎:“阿爹……”原本想寬慰鐵虎,結果她自己先哭了起來。
鐵虎也是老淚縱橫。人生三大苦,其中一個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獨臂大俠劉樹是個特立獨行的人,他有時候說話能噎死人。看着春妮跟鐵虎都在哭,他忍不住說道:“丢下老父跟孩子不管,她自己一死了之,既不孝又沒責任心。這樣的人,死了也不配讓人爲其傷心。”
蔡大頭呵斥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劉樹反駁道:“我們都是四角不全之人,也都活得好好的,她有什麽過不去的坎非得走上絕路。而且她又不是孤身一人,還有老父跟孩子呢!要我說,她就是懦弱跟自私。”所以,他覺得這樣的人死也就死了,根本不配别人爲她傷心。
蔡大頭抓着劉樹的胳膊呵斥道:“你再說,你再說我削死你。”
春妮聽了這話說道:“大頭兄弟,我明日就去縣城走一趟。看看我大姐到底是自盡身亡,還是被邵家的人害死的。”
蔡大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彭樹,然後說道:“我們四人這模樣太顯眼,到時候消息沒打探到,反倒将人搭進去了。”他們的任務是保護鐵虎,至于春香是怎麽死的,他壓根沒興趣。其實大樹的話是難聽,但話糙理不糙。鐵春香若真是自盡身亡,真不值得人同情。
人這輩子,哪能不碰到一點難事。要碰到不順心的就死,十條命都不夠了。
春妮說道:“那我自己去。”
鐵虎擦了眼淚道:“不準去。你大姐已經走了,若你要再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是要了我的老命。”春香沒了,他是很傷心。可若是春妮出事,那對鐵家來說可就是緻命的打擊了。
“大姐要是被邵家的人害死的,我們不追究,豈不是就讓他們逍遙法外。”
不等鐵虎開口,蔡大頭先說道:“二姑奶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若是大姑奶奶真是被邵家的人害死的。我家将軍,将來一定會爲他讨回公道的。”
鐵虎穩了穩神,說道:“大頭說得很對,你大姐的事我們遲早要找邵家的人算賬。”哪怕春香是自盡身亡,邵力學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到時候,這賬肯定要跟他讨要。
鴻博弱弱地問道:“祖父、阿娘,那我們要在山上呆多久呀?”
“快則三年,慢則五年。”
鴻博苦着臉說道:“祖父,阿娘,要在山上呆五年,到時候大寶豈不是就給荒廢了。”原本還打算等大寶滿了五歲,就送他去學堂念書呢!如今是不可能了。
春妮說道:“你在學堂念了那麽多年,就不能自己教大寶嗎?”春妮的孫子,今年虛歲三歲。
蔡大頭笑着道:“到時候,我們哥幾個可以教大公子武功。”
鴻博哦了一聲道:“那得下山取了書本跟筆墨紙硯上來。”
大寶聞言奶聲奶氣地說道;“我不要念書,我要習武,長大以後跟舅舅一樣做個大将軍。”
蔡大頭立即糾正了大寶這想法:“若是不念書,軍報都看不懂,哪能當将軍。要想當将軍,必須得念書。”
“啊……”大寶有些懵。他還以爲隻要武功好,就能當大将軍呢!
有鴻博跟大寶這麽一插話,氣氛就沒剛才那般凝重了。
雖然春香過世的消息讓鐵虎跟春妮傷心,但日子還是要過。第二日,鐵虎跟春妮一家都随着蔡大頭幾個人去撿山貨。
過了半個多月,春妮夫妻跟大頭又下山了。夫妻兩人想着地窖裏還有一袋白面,這次就全都帶上山了。結果一回家,發現家裏被偷了個精光。
段冬子氣得眼睛都紅了。
春妮抓着段冬子的手說道:“沒事,隻要人還在,東西沒了可以再攢。”幸好她的金銀首飾,全都帶上山了。要不然,非得心疼死。
也沒在家裏多停留,春妮立即去找了二水,問了他這事:“我家被**光了,這事你知道嗎?”
二水點頭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們都是趁夜去偷的,族長攔着他們還義正言辭地說你們家是反賊。拿反賊的東西,不犯法。”這事他也不好出面,怕被扣上跟反賊勾結的罪名。
春妮說道:“二水,你幫我打聽下看看哪些人家偷了東西。”到時候,她定要這些人全都給吐出來。
林氏聞言立即說道:“這你放心,我都給你記着呢!”說完,就将偷了鐵家東西的人都說了一遍。
春妮默默地将這些人家都記在心裏。
聽到東西都被偷,連他存的書都沒能幸免,鴻博傻眼了:“那我怎麽教大寶?”
春妮都不想看到這蠢樣:“你舅舅能将書倒背如流,你不會連字怎麽寫都不記得了吧?”記得字怎麽寫,自然可以教大寶了。
鴻博不敢再吭聲了。
過了半個月,春妮正帶着兒媳婦在剝闆栗,就見獵狗突然竄了出去。很快,傳來一陣激烈的狗吠聲。
自家境變好以後,鐵虎特意養了一條狼狗。這次,也帶上山了。有了它,春妮幾個人在家也不怕野獸偷襲。
春妮有些遲疑說道:“我好像聽到二水的聲音?”
鴻博耳朵更好一些,說道:“娘,是二水爺爺。”
春妮忙帶着鴻博過去。就見他們家的狼狗正朝着二水搖尾巴,而旁邊跟着李老爹。
李老爹今年六十多歲了,不過身體還很硬朗。他兩個孫子,也都在他的操持下娶妻了。而他也在兩年前,抱上了重孫。
也是因爲二水跟鐵虎一家走得近,狼狗與他很熟。若換成其他人,保準被咬。
春妮忙迎了二水跟李老爹進屋,倒了兩碗熱湯給兩人喝,然後:“李伯、二水,你們怎麽來了?”說完,趕緊将兩人招呼進屋。
李老爹喝了一杯熱水後,說道:“二水說有急事找你們,請我帶路。”也沒問是什麽急事,他一聽就回家拿了家夥什就帶着二水上山來了。
二水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春妮,說道:“有人給小志塞了一封信,說讓我将這信轉交給你們。我看了下信封,是奎子的字。”小志是二水的幼子,如今在鎮上念書。
春妮接了信,趕緊拆開。看了兩行發現很多字都不認識,隻能将信交給鴻博:“鴻博,趕緊念。”
鐵奎在信裏報了平安,還說了五年之内雲擎必定出兵攻打遼東,讓他們安心等待他的歸來。
春妮對鐵奎有一種盲目的自信,既他這般說,那肯定沒錯的。隻要熬上五年,他們一家就能下山了。
二水激動不已:“奎子竟然被封爲安陽伯了?”
春妮看他激動得滿臉通紅,問道:“安陽伯那是什麽玩意?很厲害嗎?”
二水說道:“當然厲害了。封侯拜相這話娘你聽說吧?伯爵,僅次于侯爵了。”舅舅真是太厲害了,竟然成了伯爺了。
等鴻博給春妮普及了爵位的等級,春妮不滿道:“竟然隻給伯爵,怎麽也該給個侯爺當了,奎子這外甥女也太小氣了。”
鴻博:……
二水好笑道:“你當這爵位是大白菜,能随便給的?這爵位得根據功勞封賞,沒足夠的功勞哪怕是皇後的親爹都不能封賞。”
鴻博補充道:“皇後的爹能得封承恩候。不過,那都是有名無權的。舅舅是帶兵打仗的人,肯定是實權人物了。”
聽到這話,春妮有些興奮地說道:“那個韓皇後要叫奎子舅舅,豈不是也該叫我姨媽?”
鴻博:……
二水問道:“皇後敢叫,你敢應嗎?”
“有什麽不敢應的?”隻要皇後願意這麽稱呼她,她就敢應。
鴻博打破了她的幻想:“阿娘,你覺得你見得到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那是什麽人,豈是他們想見就能見得到的。
春妮白了鴻博一眼,說道:“我就說說,不行呀!”這蠢兒子,就不知道哄下她高興。
ps:今天我家混世小魔王又打碎了東西,剛想抽他一頓,結果他抱着我的大腿一直叫着媽媽……。瞬間,心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