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奎到了縣城,先去了車行租了一輛馬車。然後去镖局,準備請兩個镖師。
幸運的是,正巧镖局的镖頭要去盛京辦事。所以,就給了一個特别優惠的價格。當然,相對鐵奎來說價格也不低了。
談妥了第二天清早上路,鐵奎這才去找了鐵虎。
見他氣色比昨日要好一些,鐵奎這才安心:“阿爹,我已經定好馬車,明日咱就去盛京。我就不信,盛京城内找不到治好你腿的大夫。”
大栓吓了一大跳:“奎子,你要帶你阿爹去盛京?”
“嗯,明日就去。”
大栓猶豫了下還是說道:“奎子,盛京城内你們人生地不熟的,去哪找大夫?而且路上不太平,要碰到土匪怎麽辦?”對于普通百姓來說,摔斷了腿就隻能慢慢熬,然後一直熬到死爲止。
鐵奎道:“到了盛京我找人打聽,肯定可以尋到好的大夫。至于路上,栓爺爺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請了兩個镖師護送我們去盛京了。”縣城的大夫三四成的把握都沒有,留下來隻會耽擱病情。
大栓張了張嘴,不過想着鐵奎來縣城之前對鐵虎說的話,到嘴邊的話都咽回去了。鐵虎都不反對,他又何必做這惡人。
第二日一大早,鐵奎就帶着鐵虎去了盛京。臨走之前,鐵奎與大栓說道:“栓爺爺,還請你們照佛下我大姐跟二姐。”
大栓拍着胸口保證道:“這個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春香跟春妮。若不然,我饒不了他們。”
“有栓爺爺這話,我就放心了。”春香雖然有些軟,但春妮可不是個慫的。隻要有人護着,也不怕被人欺了去。
路上,鐵虎一行人真碰到一股土匪。爲首的土匪一看到那個矮個的镖師,眼中閃現出光芒:“石镖頭,什麽樣的貨竟然勞動你押送?”
石镖頭說道:“這馬車裏坐的是一對農家父子。這當爹的摔斷腿,兒子就帶了他去盛京找有錢的姨母借錢,想給他老爹治腿。”
見土匪臉上帶着笑,石镖頭說道:“我也是正巧去盛京辦事,所以帶上他們。若是你們不信,可以自己去看。”
爲首的朝旁邊的土匪使了個眼色,那人真下馬去掀開馬車。看着面色寡白躺在馬車上的鐵虎,他伸手想按他的腿。
鐵奎說道:“你别動,我自己來。”
土匪聽不懂鐵奎的話,但看動作卻是明白他的意思,倒是有些詫異。
鐵奎輕輕地挪動了下鐵虎的左腿。見土匪還盯着,鐵奎忍着怒火又輕輕地挪動了下鐵虎的右腿。
當土匪的,也會經常受傷。看鐵虎看疼痛難忍的模樣,他就知道鐵虎雙腿受傷是真的。加上父子兩人穿得都很普通,特别是鐵虎一臉滄桑瞧着就不是有錢人。
放下簾子,這人朝着匪首說道:“老大,馬車上那老的兩條腿确實傷得很重。”
石镖頭說道:“于二當家的,我老石說話向來是一口唾沫一口釘從不打诳語。”
于二當家的笑着道:“不是不信你石大當家的,而是兄弟們也是沒辦法,大家都是爲了混口飯吃。”
客套了兩句,這群人就給他們放行了。
鐵奎暗暗松了一口氣。幸虧碰到這兩個镖師去盛京辦事,若不然四十兩銀子哪能請到如此有分量的人。這錢跟東西要被搶走,他爹的腿可就真沒的治了。
接下來的三天非常的順利。
入了盛京城,兩位镖師就與鐵奎父子分開了。車夫将兩人送到永生商行的皮貨鋪,幫着鐵奎将鐵虎弄進鋪子後也走了。
鐵奎見掌櫃的還是之前那位白面書生,心頭松了一口氣。熟人好辦事,哪怕這掌櫃的很精明,可到底打過交道。
掌櫃的對鐵奎印象還很深刻,見此情形問道:“小哥,你爹這是怎麽了?”
鐵奎說道:“我爹打獵不慎受傷,摔斷了腿。鞍山那邊大夫說隻有四五成的把握治好我爹的腿,我就想着盛京大夫醫術肯定更好,治好的概率更大。。”
掌櫃的笑了下說道:“我們這是皮貨鋪子,不是醫館。”
鐵奎說道:“我帶了一些東西,想必你肯定會喜歡的。”
掌櫃的聽到這話,叫小二照料靠在椅子上的鐵虎,然後朝着鐵奎道:“你随我進來。”
進了包廂,鐵奎不等掌櫃的開口,就将豹皮跟虎膏還有豹膏都拿出來了。除了這些值錢的,還有這一年鐵奎積攢的皮子。
鐵奎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珠說道:“掌櫃的,這些東西你出個價,多少都行。隻希望您能給我們推薦一位好大夫。”
掌櫃莞爾:“你就不怕我給你一個白菜價?”這孩子,挺有意思的。
“永生商行可是有名的童叟無欺,我信得過。”哪怕被欺也認了,誰讓現在他有求于人了。
這豹皮掌櫃的自己可以辨别,可是虎膏跟豹膏他卻不會辨認,主要是這些東西很貴所以摻假的也多了。而他,對此也不精通。
叫了個小厮過來,将兩盒藥膏給他說道:“給黃先生看看。”
等小厮出去以後,鐵奎說道:“掌櫃的放心,這虎膏跟上次那張虎皮是一起的。若不是急用錢,我也不會拿來賣了。”虎皮賣了無所謂,這大毛衣裳用其他皮子也一樣,就是保暖效果差些。可這虎膏,卻是能強身健體的。賣了,以後有錢都買不到。
掌櫃的笑道:“也别總掌櫃的叫,我姓白,你可以叫我白叔。”
鐵奎很上道地叫來一聲白叔叔,然後道:“我叫鐵奎,我爹叫鐵虎。白叔叔,盛京城内治跌打損傷的大夫最有名的是哪位,煩請你告知下,”
白掌櫃的說道:“有兩位,一位是和生堂的田大夫;一個是康和源的易大夫。我建議你去找和生堂的田大夫,他不僅醫術好也很有醫德,不會給你開那種死貴的藥。”至于那位易大夫醫術很好,不過他喜歡喜歡開很貴的藥。藥貴,藥效肯定更好,隻是普通人根本承擔不起。所以普通人基本都找的田大夫,有錢人卻喜歡找易大夫。
鐵奎一臉感激地說道:“多謝白叔叔。”
年歲大了,就喜歡這種孝順又能擔起事來的孩子,要不然哪會跟他說的如此詳細。白掌櫃的說道:“你爹這腿,就算能治也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鐵奎毫不猶豫地說道:“隻要能治好,多長時間都可以。”
正說着話,小厮過來說道:“大掌櫃的,黃先生說這虎膏跟豹膏都是真的。”
既東西是真的,白掌櫃也就給了價格:“虎膏我給你三百兩銀子,豹膏給你一百四十兩銀子,豹皮跟其他的皮子我給你算一百三十兩銀子。”主要是那張豹皮值錢,其他的價格都不高。
這價格給的很公道,沒欺鐵奎。雖然說無商不奸,白掌櫃也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但父子兩人都到這份上了要再壓價,可真沒心肝了。當然,也不可能給高價。畢竟是鋪子開門做生意,又不是慈善堂。
鐵奎說話算話,說道:“可以。不過白叔叔,我帶這麽多的銀子在身上不安全,我能不能先拿七十兩,剩下的五百兩等要用錢的時候再來取。”
白掌櫃的笑道:“可以。我給你打一張條子,用錢的時候憑借這張條子來取即可。”
“多謝了。”
将收據給了鐵奎,白掌櫃又讓自己的車夫送了父子兩人去和生堂。
到和生堂,聽到田大夫在醫館裏鐵奎松了一口氣。
田大夫檢查了鐵虎的雙腿,然後朝着鐵虎人說道:“這腿能治,不過這過程不僅漫長還會很痛,你确定要治嗎?”主要是沒耽擱,要耽擱一年半載就難說了。
鐵虎自己是不抱期望的,隻是不忍辜負鐵奎的一番孝心才跟着來盛京。卻沒想到,大夫竟然說他的腿能治,當下欣喜若狂地說道:“能,什麽痛我都能忍。”
看到鐵虎這模樣,田大夫潑了一盆冷水:“就算你這腿治好了,也沒以前好使。很可能,以後做不了重活了。”畢竟傷了根基,肯定會落下後患的。
鐵虎忙說道:“隻要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不用癱瘓在床拖累孩子們,我就心滿意足了。”就算以後不能打獵,也不會成爲孩子們的累贅。
田大夫先給鐵虎的腿做了一通按摩。等結束以後,鐵虎就仿若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全身都濕透了。
擦了額頭的汗珠,田大夫朝着鐵奎說道:“打了熱水給你爹擦下身,然後再給換一身幹淨的衣裳。
換好衣裳,田大夫給鐵虎兩條腿塗上藥膏然後用紗布包好:“明日下午申時初再送來,這三個月我每日都給他按兩刻鍾。”
鐵奎點了下頭說道:“大夫,我們是從鞍山趕來的,現在還沒落腳的地方。大夫,能不能讓我爹先在這裏呆一會,我找好了房子就接了他過去。”
見旁邊的夥計臉色不好,鐵奎忙說道:“大夫,我結完賬再去找房子。”
田大夫點頭說道:“我先開一道方子,等你回來就可以将藥拿走,不用再等。”永生商鋪送來的人,不擔心付不起醫藥費。
診金加上塗的藥膏以及十副藥,一共三十八兩銀子。
鐵奎跟田大夫說道:“大夫,我身上帶了一些錢。可這人生地不熟的,這些錢放身上我怕不安全。大夫,我想将錢存放在你這。反正我爹還要來按摩抓藥,醫藥費直接從裏面扣就行。等用完了,我到時候再想辦法。”
田大夫一愣,轉而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就不怕我收了錢不認賬?”
鐵奎搖頭說道:“白叔叔介紹我來的,我信白叔叔。”那麽大一個商行的掌櫃,不至于騙他,因爲沒必要。
田大夫笑着:“這笑面虎,竟也有如此好心的時候。”
得了田大夫的首肯,鐵奎進了屋脫下外面的棉襖,然後将綁在腰上的褲腰帶解下來。這些金子,全都是縫在褲腰帶裏的。
夥計之前看鐵奎父子兩人穿得寒酸,很是擔心兩人付不起醫藥費。如今見到這三十五個金燦燦的金錠子,頓時放心了。
點了秤,夥計與鐵奎說道:“一共三十五兩,你看着數對不對?”
“沒錯,是三十五兩。”
将賬記好以後,這夥計問道:“我剛聽你說要找房子?我舅舅這段時間日日要給你爹按摩下腿,若是住的太遠來回不方便。”
鐵奎多機靈的人,一聽就明白過來:“大哥有房子出租嗎?”
夥計搖頭說道:“我沒房子出租,不過我們家一帶有不少的房子出租。你要想租,我可以幫你介紹。”也是看鐵奎拿出這麽多錢出來,知道他付得起房租。若不然,他才不會多這個嘴了。
這夥計姓夏,名夏小池。他家,就跟醫館隔一條街。
鐵奎聞言,說道:“夏大哥,這房間一定要寬敞明亮帶炕的。另外還要個竈台,這樣我也能做飯熬藥。”父子兩人,租一間房就足夠了。多了,浪費錢。在外,一切從簡。
夏小池嗯了一聲道:“這樣的房子,一個月得三四兩銀子。”一間屋加個竈間,三四兩銀子有些偏貴了。
鐵奎不知道行情,但不能夏小池說多少就是多少:“夏大哥,我爹這腿要治好這三百多兩銀子怕是不夠。所以這錢,現在是能省一分是一分。”
田大夫正好從裏屋出來,聽到這話朝着夏小池說道:“小池,這孩子将他爹從鞍山帶來盛京看腿也是不容易。你若是能幫人家一把,就幫下。”
夏小池這才點頭說道:“那你随我去看下屋子,若是滿意我跟東家說說,讓他給你少點。”
田大夫嗯了一聲道:“去吧,早些去,早些回。”
去了三家,鐵奎看上了一戶姓柴人家的房子。他們出租的是一個寬敞的大房間外帶耳房,然後還有單獨的竈間。夏小池幫着還了下價,最後定下來一個月三兩二錢銀子。
房子确實不錯,當然,主要也是離醫館近,走路大概五六分鍾就到了。所以鐵奎打算租半年。
這戶人家聽到鐵奎要租半年,要求他押一個月租金先付三個月房租。
鐵奎與夏小池說道:“半年的房租錢可以現在付,但要簽契約。”有契約,就等于有保障。
夏小池聽聞愣了下,然後問了一句:“你識字嗎?”
“讀了兩年書。”
念過書的人都會被高看一眼,夏小池聽了這話立即說道:“莫怪我見了你,就覺得與鄉下的那些孩子不一樣。”
鐵奎笑了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