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兩天,兩人到了一個小鎮上。
徐伯打算先在這小鎮上住一段時間,看看前方是個什麽情況。然後,再做打算。
既要住在小鎮上,肯定不能再一身乞丐裝了。所以,徐伯先帶了燕無雙去成衣鋪買了兩身衣裳換了裝束,然後兩人又去租了帶廚房的獨立小屋。
聽到白面要一兩銀子兩斤,燕無雙不可思議地說道:“怎麽要那麽貴?我記得以前一兩銀子,能買五十斤多斤白面呢!”這物價,怎麽上漲得這麽快。
一聽這話,就知道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了。
徐伯說道:“我估計是因爲傳聞東胡人要來了,所以店家才會一兩銀子兩斤白面。若不然,怕是十兩銀子一斤了。”金銀還能藏起來,這糧食數量那麽多也沒法藏。而且東胡人最缺的就是糧食了,所以這東家估計是想多賣掉一些糧食收回錢。
兩人買了柴米油鹽跟雞蛋蔬菜等一大堆的東西。回去的時候有人尾随其後,燕無雙将這人的一條手給廢掉了。
徐伯點頭說道:“做得很好。”
其實徐伯也很久沒做飯了,所以飯給燒糊了。而菜,也就随便煮了下。要擱以前,燕無雙肯定看也不看一眼更别說吃了。可現在,他卻吃得很香。飯菜再難吃,也比吃生的強。這兩天,他吃生食真吃怕了。
吃完以後,燕無雙說道:“徐伯,我們下次趕路一定得帶上個鐵罐。”生吃糧食,如廁的時候太遭罪了。
徐伯笑着點了下頭。
安頓下來以後,徐伯出去打探消息,燕無雙窩在狹窄的院子裏練功。練的,自然不是燕家功,而是徐伯教的那些殺人的功夫。
出去一趟,徐伯與燕無雙說道:“東胡人被張恩廷将軍阻在了春城外。”
聽到這熟悉的名字,燕無雙沉默了半響後說道:“張叔,怕是兇多吉少了。”僅靠春城的防守是很難阻擋得了東胡人的鐵騎。
“求仁得仁,你無需爲他難過。”若是張恩廷沒離開盛京,童春林肯定有顧忌不敢對元帥府下手。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不過徐伯也知道這不能怪張恩廷。張恩廷與元帥一樣,心懷遼東百姓。
燕無雙說道:“我爹跟張叔叔他們保家衛國犧牲性命也都在所不惜。朝廷不支援還在背後捅刀子,徐伯,你說這樣的朝廷爲什麽就沒人推翻?”
徐伯說道:“周家氣數未盡吧!好了,不說這些了,将這些天學的招式打一遍給我看看。”
接下來的日子,好消息不斷。先是朝廷調兵到春城抵抗東胡人,然後又送了錢糧來。反正就一句話,張恩廷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武器給武器,朝廷特别的爽快。
有這樣強大的後援,張恩廷艱難地守住了春城。而到了十月份初,東胡人扛不住開始撤兵了。倒不是糧食不足,他們這些日子搜刮了很多糧食跟金銀珠寶。隻是到了十月中旬,塞外就開始下雪。若是再不回去,碰到大雪路就不好走了。
東胡人退了,可他們所到之處都是一片荒蕪。爲什麽遼東人如此痛恨東胡人,就是他們每到一處都是搶光殺光燒光。
知道東胡人退了,徐伯與燕無雙說道:“我們該去春城了。”
去春城的路上,他們碰到很多返鄉的百姓。所以裝扮成父子的兩人,半點不顯眼。
走了差不多半個月,兩人抵達了平城。燕無雙的大舅,就是平城的知府。
到了平城,燕無雙問道:“徐伯,我要去見下我大舅。”
原本以爲徐伯會拒絕,結果出乎他的意料,徐伯同意了讓他去見張光啓:“不過,這事你得聽我的安排。”
燕無雙點頭同意了。
徐伯讓人模仿燕無雙的字迹寫了一封信給張光啓,說自己現在被追殺又身無分爲,希望張光啓能送給他一千兩金子。
徐伯随意在在大街上找了個乞丐,讓他将信送去了張府。
當日晚上,張光啓就帶着一千兩的金子到了約定的地方。
确定屋子裏真有人,不等張光啓開口,跟着他來的一個青衣男子大聲叫道:“抓人。”外面,瞬間沖進了一批人進來将屋子給圍住了。可惜的是,他們抓着的是一個常年流浪街頭的小混子。
青衣男子問道:“誰派你來的?”
小混子看着這麽多帶刀的人,戰戰兢兢地說道:“是、是一個阿婆讓我來的。她給我了十兩銀子,讓我将這封信交給你們。”
張啓光打開信,見信裏燕無雙約他在城外的一座廢棄的寺廟相見。
青衣男子先是讓下屬将這宅子裏裏外外搜了一遍,可惜什麽都沒搜到。
張啓光說道:“項大人,還是讓我帶着兩個家丁去那破廟見我外甥。若不然,打草驚蛇就抓不住他。”
項宏達沉吟片刻後說道:“燕無雙身邊的人不容小觑,你要小心别露了馬腳。”項宏達是刑部的捕快,以擅追蹤爲名。
張啓光點了下頭。
殊不知,燕無雙跟徐伯此時就藏在高處,這裏的動靜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大舅他竟然帶人來抓我?”張光啓背叛了他轉投了敵人了,這個真相讓燕無雙大受打擊。
徐伯并不意外:“是護住自己的妻兒家小,還是護住你這個外甥,這兩者并不難選。”百分之九十的人,會選護住自己的妻兒。還有百分之十像燕元帥跟張恩廷這樣的人,會選擇大義。
燕無雙問道:“那你的意思,小五也會背叛我了?”
徐伯沉默了下說道:“小黑,那些刑罰會讓人生不如死,普通人很難承受得住。哪怕小五真招供了,也不能說是背叛了你。”
背叛就是背叛,其他的都不過是幌子。燕無雙問道:“那這個唐興平,他靠得住嗎?這個人會不會也背叛我?”
徐伯反問了一句:“夫人讓你去找唐興平而不是張光啓,表明他更靠得住。你是夫人的親生兒子,你要相信她的決定。”
燕無雙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徐伯将手放在燕無雙的肩膀上,說道:“難受就哭出來,别憋在心裏。”
燕無雙搖頭說道:“我不哭。我爹說,男人流血不流淚。”哭解決不了問題,隻會讓自己顯得懦弱。
看着燕無雙這個樣子,徐伯也有些心疼。隻是,他沒再勸慰。未來的路将會更加艱險,心腸不硬起來很容易着了暗手。
“發生這事,平城肯定又要戒嚴搜人了。這段時間,你警醒一些。”幸好他是化成女人找的乞丐跟那混子,所以一時半會對方是找不着他的。
燕無雙想了下說道:“徐伯,我們明日就啓程去春城。”
徐伯看着他。
燕無雙說了理由:“對方沒抓到我,肯定會認爲我們離開了平城,他會追出城去的。我們明日就出城,反而會很安全。”
徐伯覺得也有道理:“那我們明日啓程去春城。”早些到春城找着唐興平,他的任務就早日完成。
就如燕無雙所預料的那般,項宏達沒抓着人,當天晚上就帶人沿路搜尋過去。可惜,一無所獲。
故土難離,東胡人撤退了,原先從春城那一帶逃出來的人都開始折返回家。徐伯跟燕無雙,就混迹在這群人裏。
在路上,有個男子主動跟徐伯搭讪:“大兄弟,你們是回哪呢?”這男子帶着妻兒,就想找個搭夥的。其他人不安全,帶着孩子的徐伯讓他放心。
徐伯如今可不再是弓着背彎着腰七老八十的老人家,這會可是個精壯的中年漢子。徐伯笑着道:“我們回餘州。”徐伯講得一口順溜的餘州話,燕無雙不會說就直接讓他裝啞巴了。
那男子大喜:“我娘就是餘州人,大兄弟,咱可是一家人了。”
說完,這人就自我介紹起來了:“我姓洪,家裏排行第三,大兄弟叫我洪三即可。”
徐伯說道:“我姓許,單字岩。”不過是随口說的一個化名。
兩人相熟了以後,這洪三就将自己的妻兒叫來介紹給他們認識。
這小姑娘五六歲的樣子,紮着兩個小髻。看到徐伯跟燕無雙,甜甜地叫道:“徐伯伯好,大哥哥好。”
徐伯很慈愛地摸着小姑娘的頭說道:“你叫什麽名字呀?”
燕無雙覺得徐伯很善變,前幾日還是個嚴厲的老頭,如今變成慈祥的大叔了。
小姑娘膽子很大,脆生生地說道:“許伯伯,我叫茜茜。”
說了半天,洪三也沒見燕無雙開口當下有些奇怪。
徐伯主動說道:“我們逃出來的時候遇了匪徒,當時死了不少人。這孩子當時被吓暈過去,醒來以後就開不了口了。”
洪三忙寬慰道:“這孩子是受了驚吓,等回到家找個大夫好好看看肯定能治好。”
徐伯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想的。”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碰到一個有水源的地方衆人停下了腳步。這次因爲是返鄉,衆人都帶了口糧跟家夥什。
洪三邀請徐伯與他們一起,卻被徐伯給拒絕了:“我們自己會做飯。”他願意跟洪三聊這麽久,是怕不跟大家打成一片惹人眼。而這不表示,他會跟這些人走得太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