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雲擎上床後，玉熙就帶着其他人都出去了，房間就留下父子兩人。
雲旭很擔心地說道：“祖母，祖父得要人照顧，爹病着又照顧不了他。祖母，留他們在房間真的不會有事？”
玉熙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你爹會照顧好你祖父的。就算他有心無力，也會叫人的。”房間是沒人，可門口有人候着。裏面稍有響動，他們就會進去。
慈甯宮的人，都是訓練有素。
看着雲旭還是一臉的擔心，玉熙說道：“有事做能轉移了注意力，不會總沉浸在悲痛之中，這樣才能很快走出來。”若是讓他留在王府，啓佑就會一直陷入悲痛之中不可自拔。如今讓他照顧雲擎，啓佑一向孝順，責任會讓他振作起來。
如今除了相信玉熙，雲旭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玉熙說道：“佑王府還有一攤子事等着你處理，你快回去吧！你爹在宮裏有我跟你大伯看着，你不用擔心。”雲擎自己都要人照料，指望他是不可能的。
聽到這話，雲旭放心地出宮了。
雲擎躺在床上，與啓佑說道：“阿佑，你娘跟我說你生病了，我知道她是騙我的。啓佑，你是因爲黃氏突然離世傷心得吃不下睡不着才瘦成這樣的，對吧？”其實很多事他都知道，隻是不點破罷了。
啓佑也不想騙雲擎，點頭道：“是。”
雲擎道：“阿佑，夫妻兩人總有一個人要先走的。要我說，你該慶幸她走在你的前頭，要不然承受悲痛的就是她了。”
這個安慰，比較另類。
啓佑說道：“爹，我就後悔沒有好好待她，我以前總兇她。”他不僅後悔沒好好待黃思菱，還後悔承諾的事都沒做到。
聽到這話，雲擎笑道：“外面都在流傳一句話，說嫁人當嫁佑王這樣的男人人。你若待她不好，又豈會有這樣的傳聞。啓佑，你待黃氏沒得挑，所以别胡思亂想了。”
聽到這話，啓佑反問道：“爹，那你覺得你對娘好嗎？”
“你娘跟我也吃了那麽多苦，又給我生了你們姐弟六人，我不對她好天理難容了。隻是我得走在她前頭了，徒留她一個人承受悲痛。隻要一想，我就特别難受。”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他撐不了多久了。
啓佑如今有深刻的體會：“爹，你一定要長命百歲。”
雲擎擺擺手說道：“我也希望長命百歲，隻是壽數到了想留也沒法留。阿佑，所以你要好好的，這樣以後就能幫我照顧你娘了。”
有些事，人是無法改變的。哪怕心裏難受得不行，啓佑還是點頭道：“好。”
雲擎嗯了一聲道：“睡吧！不吃不睡，身體哪能好。身體不好，哪能替我照顧好你娘呢！”這孩子，也是個死心眼的。隻希望能盡快從悲傷之中走出來。
“好。”哪怕睡不着，也得逼迫自己睡。不然讓年邁的父母操心，那就太不孝了。
等啓佑睡着以後，雲擎慢慢地下了床，然後走出了房間。
玉熙看到他并不意外，笑着問道：“怎麽沒跟啓佑一起睡呢？”雲擎越老，越難伺候。比如東西換個人做，他就吃不下。床或者靠椅換一張，他就睡不着。
雲擎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說道：“我打呼那麽大的聲，他哪能睡得着。玉熙，阿佑這次是真傷心了。”
玉熙嗯了一聲道：“若不如此，我哪會讓他搬來與我們一起住。這段時間就讓他照顧你，有事做也不會胡思亂想。”
雲擎沒拒絕，隻是提了一個條件：“晚上我還是回自己床上睡。”想年輕的時候草地樹林，不管什麽地方都能睡得香乎。可現在除了睡習慣的那張床，其他床怎麽都睡不好。哪怕困極了睡下，醒來還是腰酸背痛。
玉熙搖頭說道：“讓他一個人睡會胡思亂想，有你陪着他才能睡得安穩。”
見雲擎不樂意，玉熙笑道：“不用很長時間，估計三五天就可以了。”
三五天，雲擎勉勉強強能接受：“好吧！”當爹的就是這麽苦逼，都快九十歲了還得照顧兒子。所以說，兒女都是債呀！
照顧雲擎，可不是輕省的事。他晚上要起來兩三回，不是喝水就是如廁。有時候睡不着還得拉着你陪她聊天，然後天沒亮就要起床。他自己起來不說，還要将困得不行的啓佑拖起來鍛煉身體。
用早膳的時候，挑三揀四這不吃那不喝的，得哄着他吃。用完早膳，得陪着他去禦花園裏散步消食。一邊走一邊得陪他說話，必須說他喜歡聽或者感興趣的事。若不然，就會罵人。
三天下來，啓佑就累癱了。玉熙瞧他這模樣就讓雲擎回自己寝宮睡，這日晚上啓佑終于一覺睡到天亮。
晚上繞過，白日還是得啓佑相陪。這天又被雲擎罵了一頓後，啓佑轉頭問了啓浩：“大哥，我好久沒去刑部了，不知道最近可有什麽緊要的事？”
最近風平浪靜，并沒什麽大案要案。不過啓浩沒回這話，隻是說道：“你明日回衙門不就知道了？”黃思菱病逝，雲旭跟鴻珀是需要守孝的。而身爲丈夫的啓佑卻沒這個限制，可以繼續當差。
啓佑要等的，就是這句話了。
晚上，雲擎問玉熙：“啓佑回衙門當差，你說這坎是不是算邁過去了？”
“哪有那麽容易，這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平複。不過有事可做，就不會胡思亂想了。”有些傷痛，其實就算是時間都平複不了。
啓佑回衙門轉了一圈發現沒什麽要緊的事，準備回宮。
趙小卓說道：“王爺，最近京城有傳聞說我家大少爺是克星。說大少爺出生留克死了陳家老夫人，現百日又克死了王妃。”這傳聞傳播得并不廣泛，畢竟聰明的人占多數。沒腦子的，還是少數的。
啓佑勃然大怒：“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中傷我的元哥兒。”崔氏那是被陳中生給氣死的，他妻子是家族遺傳病而去的，兩人的過世與元哥兒半點關系都沒有。散播這個謠言的，分明是不安好心。
趙小卓說道：“王爺，小的派人去查。”
“查，給我查個清楚明白。”敢這般诋毀元哥兒，他定要讓其吃不了兜着走。
中午的時候，啓佑回了家。看到雲旭跟韓晶晶兩人，啓佑就劈頭蓋臉地罵了：“你們都是死人啊，讓人家欺負到家門口都不知道還手。雲旭，你說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慫包呢！”
夫妻兩人被罵得一頭霧水。
雲旭問道：“爹，發生什麽事了。”最近都在家沒外出，也不知道外面的事。
“不知道哪個黑心的說我的元哥兒是克星，将陳家老太太跟你娘給克死了。”啓佑快氣死了：“等将這個散播謠言的人抓住，我非得将他碎屍萬段。”
韓晶晶頭有些懵：“真有這樣的傳聞。”
雲旭聽到這話覺得不對，問道“你早聽說過這個傳聞？”
韓晶晶搖頭說道：“慕青擔心有人散播不利于元哥兒的傳聞，特意跟我提了這事，我當時還說她想多了。”沒想到，兒媳婦的擔心變成了現實。
大孫子可是他的心頭肉，如今被人說成克星，任是好脾氣的雲旭也發了怒：“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麽大膽子，竟然敢诋毀我的元哥兒。”
說完，雲旭就要叫管家來查這事。
啓佑說道：“我已經派了小卓去查這事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隻花了一天時間，趙小卓就将事情查清楚了：“最先說我家大少爺克死陳老夫人跟王妃的，是已經被除族的陳家三房。戶部左侍郎趙家的二奶奶推波助瀾，在宴會上特意與衆人說了這事。”
其實精明的人，是不會去傳播這事的。畢竟佑王府從上到下，沒一個是好惹的。
聽到這話，雲旭問了韓晶晶：“我家可跟趙家起過什麽過節？”
韓晶晶搖頭說道：“我們跟趙家并沒有往來。”都不走動，又怎麽可能會起矛盾。
雲旭說道：“你現在直接去趙家，問下他們到底與我們有多大的仇，不然爲何要中傷我的元哥兒。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别怪我不客氣。”
啓佑覺得雲旭太包子了，還質問什麽直接打上門去。不過話到嘴邊，他到底還是咽下了。有些仇怨，能不結還是不結吧結仇太多，于兒孫不利。
韓晶晶也是一肚子的火，點頭說道：“好，我現在就去。”
至于陳家三房，啓佑直接讓管家去料理了。就這小蝦米，還輪不到他們親自出手：“三日之内，讓他們卷鋪蓋滾出京城去。”
趙家夫人看到韓晶晶一身重孝上門，原本還一肚子的不滿。等知道是爲什麽事哪還敢有不滿，一直賠不是說好話。
在趙夫人保證若事情屬實定會給佑王府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複後，韓晶晶才帶着丫鬟回府了。
招來了趙二奶奶跟前服侍的人詢問，發現韓晶晶說的都是真的。當下，趙夫人心裏慶幸如今佑王府當家的是世子，若換成是佑王，怕是自家丈夫的官位都保不住了。會這麽想，是因爲二十多年啓佑就将得罪他的吏部右侍郎弄得丟官棄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