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到了春節。
棗棗跟柳兒的公婆都已經過世了，這幾年她們都是帶着家小進宮與雲擎跟玉熙一飯過年過節。今年，也不例外。
吃完年夜飯，就輪到雲擎給兒孫發紅包了。旱蓮端上一個托盤，上面放滿了荷包。
雲擎取了一個荷包，最先遞給廷生。也就是長生不在，要不然第一個該給長生的。
廷生接了紅包，笑容滿面地說道：“謝謝外祖父，祝外祖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他自己都當祖父的人，竟然年年還能收到紅包，這感覺其實挺好的。
給了第三輩，然後再給第四輩。從大排到小，沒在京的就别人幫忙領，誰都不會落下了。
整整八個托盤，每個托盤的紅包都壘得高高的。可眨眼功夫，就全都沒有了。
棗棗笑着道：“娘，這次爹又散了幾千兩銀了吧？”
玉熙笑着道：“你爹這次要求荷包都裝實心的金珠子，你自己估算下大概有多少？”六個子女孫子外孫二十多個，然後重孫子重外孫如今有四十多個。這算的全都是嫡出的，庶出的沒算再内，要不然更多。
柳兒笑着道：“娘是我們大明朝的财神，爹怎麽散财都不怕。”彙通錢莊日進鬥金，還有其他的産業收益也都很高。她娘，有的是錢。
玉熙笑着對哦啊：“隻要你爹高興，他想給多少都成，反正這錢也是落自家人手中。”反正隻要老頭子高興，手裏的錢都散掉都無所謂。
熱熱鬧鬧到亥時初，玉熙瞧着雲擎有些疲憊，就讓大家散了。
雲擎開始昏昏欲睡，結果沐浴後躺床上半點睡意都沒有，精神抖擻地跟玉熙：“玉熙，明年我就八十七了。”
“嗯，争取活過一百。”
若是平常，雲擎肯定說沒那麽長的壽命。不過這大過年的，雲擎也不想說喪氣話，省得接下來的一年都晦氣：“玉熙，你這生意交給孩子們打理吧！這麽大年歲，不要操勞了。”
玉熙笑道：“早就交給孩子們料理了。”錢莊遍布天下，又因爲這錢莊關系國計民生，所以玉熙就交給了啓浩；其他生意玉熙交給了啓佑讓他幫忙打理。不管是錢莊還是其他産業的收益，都是給的玉熙。所以柳兒說玉熙是财神，并不爲過。
雲擎哦了一聲道：“咳，我這記性真是越來越不行了。”這記性，一年比一年差。
玉熙笑道：“我這記性也不行了。我打算出完正月，将這些産業分給他們。”錢莊是不會分的，其他的都可以分。
雲擎問道：“你打算怎麽分？”
“做成四分，啓睿三兄弟一人一份，另外一份産業的收息供慈善堂跟女子救濟院所用。”啓浩得了錢莊，已經占了大頭了。其他的産業自然就沒份了。
其實也是錢莊關系重大，若不然玉熙都不打算給啓浩。
雲擎聽了這話有些意外：“怎麽就分給啓睿跟啓軒他們三兄弟，棗棗跟柳兒呢？”
玉熙笑道：“出嫁四十多年的姑娘還回家分産業，沒這樣的道理。真這麽做，啓睿他們不會說什麽，但孫子孫媳婦他們心裏肯定有想法的。”這樣分産業，會讓孫輩曾孫認爲他們老兩口老糊塗了。
“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管他們怎麽想的。”活到這把年歲還看兒孫臉色，活得也忒沒意思了。
玉熙笑道：“我們是不用管，但柳兒跟棗棗會被人非議的。我這裏還有些首飾，到時候分些給她們姐妹兩人，當是做個留念了。”柳兒也是個有錢人，而棗棗手頭沒什麽錢但有爵位有俸祿的，沒必要爲點錢财惹人非議。
雲擎一向不耐煩這些事，如今老了更不願意費心思在這些瑣事上了：“這些事你做主就行，不用跟我說。”
出了正月，雲擎跟玉熙就将啓浩四兄弟叫來，然後說了分産的事。
一般父母覺得自己活不久才會分産業，所以玉熙的話一落，三胞胎頓時都不好了。
啓睿忙搖頭說道：“爹、娘，這些東西你們留着，我不要。”
啓軒也說不要。
啓佑道：“爹、娘，我們又不缺錢，你分這些東西給我們做什麽？爹、娘，兒子什麽都不要，隻盼着你們能長命百歲。”
雲擎聞言，很不高興地說道：“你們娘要将産業分給你們，你們拿着就好，哪來那麽多的廢話？”
三胞胎不敢反駁雲擎，齊齊看向玉熙。
玉熙笑着道：“這些産業現在不分将來也是要分，反正是要分，不如現在就分了。省得我這麽大年歲，每年還要管這些事。”
啓浩開口說道：“娘，我們聽你的。”雖然這些産業每年出息都不錯，但以他們的身價地位，這些錢也就錦上添花了。父母要分，也是一份心意，領了就是。
玉熙嗯了一聲，讓旱蓮捧上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着四個大小一樣的紙團：“錢莊給啓浩，其他産業分成四份。啓睿你們三人一人一份，剩下的一份收益給慈善堂跟女子救濟院所用。”如今女子學堂都還有盈餘，也不需要她再投錢了。
啓浩跟三胞胎，都沒有意見。
分完産業，兄弟四人心情都很沉重。玉熙笑着朝四個兒子說道：“啓浩留下，啓睿你們先回家去。晚上過來，一起吃頓飯。”
三胞胎當下知道，玉熙這是有事跟啓浩說了。三人都退出去，不過沒回家，而是在外面等候。今日雲擎跟玉熙的行爲，讓三胞胎心頭不安。
玉熙與啓浩說道：“阿浩，你該知道我手頭還存了一筆錢。”每年手藝都上百萬，這麽多年積攢下來也是一筆驚人的财富。
啓浩忙道：“娘，這錢我不要，你分給大姐他們幾人吧！”雖然這筆錢數目不少，但他坐擁天下，如今又是國富民強，若是獨吞這筆錢那就有些太難看了。
玉熙搖頭說道：“這錢不是給你的。”
啓浩有些疑惑。既不是給他，又将啓睿他們支走，那是什麽意思。
玉熙輕輕地搖頭說道：“阿浩，沒有哪個王朝能千秋萬代的。”
啓浩面色一凜：“娘……”
玉熙嗯了一聲道：“那些錢我都換成了金子，你找個穩妥的人将他們藏到海外去。以後天下易主，讓你的後輩也逃去海外。”
頓了下，玉熙說道：“真到了天下易主的地步，表明雲家的氣數已盡。到那地步，再多的錢也無力回天。所以我留下這筆錢不是讓他們東山再起，而是讓他們能在海外站穩腳跟，能更好地生活下去。”
啓浩真不知道她娘竟然想得如此長遠，當下眼眶忍不住紅了：“娘……”她娘這麽大年歲，還要爲他們操勞，真是羞愧。
玉熙說道：“該做的娘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了。”國庫的錢再多也不能動，一動就會落入有心人的眼裏，而她手裏的這筆錢卻不受此限制。
啓浩也希望江山永固，不過他心裏清楚那是不可能的，當下點頭道：“娘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聊完天，啓浩望着正在打着呼的雲擎說道：“娘，我将爹扶到床上去吧！”
玉熙笑着搖頭道：“你爹現在覺淺，醒了就睡不着。你忙去吧，你爹有我照料呢！”雖然玉熙也是八十二歲的人，但她身體健朗，平日裏雲擎的起居飲食都是她在照料。
也是因爲玉熙的的悉心照料，雲擎才能活到現在。
啓浩輕輕點頭道：“好。”
走出寝宮，就看見三胞胎在門口候着。啓佑最性急，看到他就問道：“大哥，爹娘還好吧？要不要讓太醫看看？”
啓浩搖頭道：“爹睡着了，娘在照料他。你們不用擔心，昨日禦醫請了平安脈，說一切都正常。”也是年歲大了，氣若讓禦醫日日給兩老請平安脈，若不然他也不安心。
聽到這話，三胞胎松了一口氣。
啓佑直接捂着胸口說道：“沒事就好，吓死我了。”他剛才心都跳到嗓子眼上了，就怕是他爹身體出什麽問題，所以跟他們交代後事。
啓浩道：“你們不用擔心，若是爹有什麽事我會告訴你們的。”
三胞胎齊齊點了頭。
回到家裏，啓佑看着手裏頭的這份産業發呆。其實，他是一點都不想要這些東西。
黃思菱擔心地問道：“怎麽了這是？莫非爹有什麽不好？”
啓佑搖頭說道：“爹沒事，是娘将産業分給我們三兄弟了。”
黃思菱有些詫異：“分産業？二姐今日也去了徐家參加壽宴呢！”徐桐的妻子郭氏辦六十大壽，京城數得上号的人都去了。
也是因爲雲擎跟玉熙疼愛棗棗跟柳兒，所以黃思菱覺得分産業兩人也該有份。
啓佑嗯了一聲，簡單将過程說了下。
黃思菱問道：“怎麽娘就叫你們四人去呢？”一般來說就是分嫁妝，也會将兒媳跟孫輩叫過去的。
啓佑不耐煩地說道：“給這些産業無非是個念想。難道我們幾家還缺這錢用？”
黃思菱也不是認爲玉熙分得不公，她就覺得有些奇怪。不過看啓佑臉色不好，她也不敢多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