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落日的餘晖,啓浩到了百花苑。
雲擎看到啓浩,笑着說道:“阿浩,你來的正好,我跟你娘商量好了明日去蒼岩山走走。”蒼岩山離京城不遠,過年前能回到家的。
啓浩笑着說道:“好。”兩人身體狀态很好,精力也充沛,出去走走挺好的。
玉熙看出啓浩心情不錯,問道:“可是江南的案子破了?”京城最近風平浪靜,沒什麽事。
啓浩笑着點頭:“還沒。不過,阿佑将逃了十多年的黑面跟黑鬼抓着了。”朝廷一直沒有放棄對這兩人的追捕,可惜這兩人了無蹤迹。朝廷想抓,也無從下手。
玉熙點了下頭說道:“很聰明,隐藏在揚州反而很難被發現。”
“娘,你肯定不知道,那黑面化名榮同濟,是揚州有名的鹽商。這次食鹽走私一案,這個榮同濟就是最大的嫌疑犯。”若不是啓佑有見人不忘的本領,這人的身份就永遠不會曝光了。
雲擎黑着臉說道:“一個匪盜投資竟然成了當地有名的鹽商,還真是能耐。”
玉熙也覺得這人膽大包天,隐姓埋名藏在像阿加村這樣落後的地方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改名換姓出現在世人面前。不過想想也正常,像這種享受慣了的人怎麽過得慣深山老林裏的日子:“他後面的人,一定要查出來。我若是猜測得不錯,這人不是得了他的大好處就是被他捏了把柄。”幕後這人,肯定是官場上的。這種人不清除了,以後還的禍害百姓。
啓浩恩了一聲道:“娘,我相信阿佑一定能查出來的。”對啓佑,他很有信心。
頓了下,啓浩對玉熙說道:“娘,這次的案子以後,我想擢升啓佑爲刑部尚書。”做刑部侍郎能撂挑子,可刑部尚書事物繁忙想撂挑子也不成。啓佑雖然懶散,但責任心強,真任了他爲刑部尚書肯定能幹好的,
雲擎沒有意見。兒子這麽能幹,一個刑部尚書也難不倒他。
玉熙搖頭說道:“阿佑雖然能幹,但他太年輕了。你若是任他爲刑部尚書,朝野定然會覺得你任人唯親。”
啓浩并不在乎臣屬怎麽想,而他很不喜歡四平八穩的孟學民,一有難事不想着自己解決總來問他。說得好聽是謹慎,說得難聽就是怕擔責。
玉熙笑着道:“等他再辦兩個大案子,就任他爲刑部尚書。”破大案,一次可以說是運氣。三次,就不可能是運氣了。這樣,也能服衆。
啓浩知道玉熙的意思,點頭道:“好。”
鬼面這個案子,震動了整個江南。就連傅明朗,也驚訝不已。不過啓佑是欽差,又是王爺,所以他也并不準備插手這事。不過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兒子,傅明郎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起來。
兩個兒子,傅廷嚴念書是有天份的。隻是當年在老家被族人打得一隻耳朵聽不到清楚,身有殘疾是不能入仕的。所以傅廷嚴并沒有科舉,這些年一直協助他處理一些日常公務。因經細心想得周全,已經成了傅明郎的左膀右臂。很多事,都是他經手。
傅明郎沉默了半響後問道:“爲什麽要給鬼面鹽引?”傅廷嚴的性子他很清楚,行事非常謹慎,不可能無緣無故給黑面提供鹽引。
傅廷嚴垂着頭,沒說話。
傅明郎冷着臉說道:“說,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跟我坦白可能還有補救的餘地。若是再不說實話,我定得丢官棄職。”
傅家有些族人,當年以他是反賊爲由搶占他家的産業虐待他母親跟妻兒。後來傅明郎發達以後,就脫了宗與傅家宗族斷絕了關系。若是他犯事被去了官職,到時候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當官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要他失勢那些人能生吞活剝了他。他這麽大歲數倒也不怕死,就怕連累兒孫。
傅廷嚴這才開口說道:“那榮同濟抓了廷嚴的把柄,廷寬求到我面前,我就給應了。”傅廷寬,是傅明郎的小兒子。
一個商販竟然敢威脅他弟弟,這讓傅廷嚴如何能忍。傅廷嚴當時給榮同濟的鹽引數目并不多,而他之所以會答應傅廷寬的要求也有借刀殺人的意思。
奪人錢财,如同殺人父母。榮同濟想要從那些鹽商手裏分一杯羹,那些人肯定不會同意。不用他出手,榮同濟就被這些人玩死。誰料榮同濟不僅沒被這些人弄死,生意反而越做越大。
傅明郎黑着臉說道:“抓了什麽把柄?”對于這個小兒子,傅明郎也是很無奈。本事沒有,吃喝玩樂這個倒是跟佑王有的一拼。所以,傅明郎一直将她拘得很緊。後來,也給他娶了個厲害媳婦
傅廷嚴垂下頭說道:“阿寬他,有個兒子在外面。”傅廷寬的媳婦給他生了一兒一女。不過,誰家都不嫌兒子多了。特别是他們這種出了宗的人家,更是希望人丁興旺。可是他跟傅廷寬兩人,膝下都隻有一子。
傅明郎沉聲問道:“那孩子身份是不是見不得光?”
傅廷嚴點頭說道:“是。這孩子的養父,是廷寬以前的同窗。”這也就說明,傅廷寬跟有夫之婦有染且還生了個兒子。
傅明郎黑着臉說道:“這麽大的事,爲什麽之前不告訴我?”這事傳揚出去,他們傅家名聲就要臭了。
傅廷嚴其實也很冤。最開始傅廷寬隻是跟他說這孩子的母親是個青樓女子,怕被傅明郎罵所以求他幫忙。後來才知道,根本不是什麽青樓女子,而是良家女。
傅明郎也沒有罵傅廷嚴,這個時候再罵也無濟于事:“除此之外,你還給了他什麽方便?”
傅廷嚴搖頭說道:“沒有了。”看到榮同濟将想弄死他的兩家鹽商害得家破人亡,傅廷嚴就知道這是一條毒蛇,半點不能沾。所以他就跟傅明郎提議給傅廷寬謀個小官,鍛煉鍛煉下他。傅明郎同意了,不過卻給他謀了西海一個偏僻小縣的教谕。這種地方都沒什麽讀書人,讓傅廷寬去那裏也不怕惹出事端。
那地方又窮又偏僻,傅廷寬一點都不想呆那,隔三差五的就寫信給傅廷嚴哭訴說想要回來。可惜,傅廷嚴這次沒再慣着他,這些年就讓他一直呆在青海。
傅明郎朝着傅廷嚴說道:“你明日就去揚州,跟佑王說這事是廷寬哀求你做的。被我發現,就送廷寬去了青海。”
傅廷嚴有些猶豫,說道:“爹,一定要這樣嗎?這樣,還是會牽扯到您的。”
“不這樣,你還想怎樣?”
傅廷嚴說道:“爹,我們讓榮同濟永遠開不了口。”人已經死了,就再不可能攀扯到他們身上了。
傅明郎看了一眼兒子,搖頭說道:“殺了榮同濟固然死無對證。可是同樣,也得罪了佑王。朝中什麽人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佑王。”這家夥可是個睚眦必報的,若是在他面前動手腳,他能記一輩子。被這樣一個狠角色惦記着,可不是什麽好事。
傅廷嚴遲疑了下說道:“爹,佑王整日就知道吃喝玩樂,這次的案子說不準就是運氣呢!”他覺得傅明郎,對啓佑的評價有些過高。
他認識啓佑這麽多年,真沒覺得啓佑有什麽厲害的。吃喝玩樂上面,這個倒是真有心得。
“運氣,你也給我弄個這樣的好運氣。”作爲老臣,哪能看不透玉熙這個心思。所以這次啓佑到揚州,他讓手底下的人盡量配合,不準阻擾啓佑辦案。
“爹,誰不知道佑王就喜好吃喝玩樂。心思,從沒在正途上。”
傅明郎覺得兒子愛稚嫩了,說道:“佑王辦差懶散,整日的吃喝玩樂,那是他的一種保護色。”
傅廷嚴沒明白過來。
傅明郎也沒再多說:“這事你回來以後好好想。現在,趕緊去揚州解決這事。”
下半夜,傅廷嚴抵達揚州。清晨,就去見啓佑了。
手杵在長案上,啓佑笑着說道:“昨晚黑面都招供了。”沒人能扛得過千刀萬剮這酷刑,哪怕黑面也不行。
傅廷嚴跪在地上,低聲說道:“這事我爹事先并不知情,是我瞞着他做的。王爺,我罪有應得,不管怎麽罰我都認。可我爹,真什麽都不知道。”他不希望因爲自己,牽連到他的父親。
啓佑嗯了一聲說道:“傅明郎對此事不知情我知道,這事我也會在折子裏寫。”雖然這次鬧出揚州貪污案出來,但實際上榮同濟前些年販鹽賺的錢并不多,還是撬開了白正虎的口子開始走私鹽才真正賺到錢。
若傅廷嚴是榮同濟的靠山,他也不會想方設法賄賂白正虎了。所以榮同濟說的他給了傅廷嚴諸多的好處,他是一句都不相信。
傅廷嚴感激不盡:“王爺的恩德,家父跟廷嚴銘記在心。以後若是王爺有事但管找我們,我們能做得到的絕不推遲。”
啓佑切了一聲:“别講這些沒用的,協助你爹守好江南就可以了。”他得混多差,才需要用到傅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