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的夜晚也很美,一行人玩到半夜才回。第二天,日上三竿啓佑還沒起床。
常永年氣得要死。這到底是來遊玩觀光的還是查案?也不知道皇上爲何就點了佑王來查此案,就這樣子案子肯定破不了。
心裏再氣,等見到啓佑的時候他也不敢吭聲。尊卑有别,這可不是說說的。若是冒犯了啓佑,惹怒了他被殺也沒人爲他出頭。
吃完東西,啓佑朝着常永年跟潘生源說道:“走,去知府衙門。”
常永年站在原地,說道:“王爺,我們現在就去找白知府,是不是不大妥當?”
啓佑可不是個好興的:“不想去,那你就留在客棧好好休息吧!”
常永年壯着膽子說道:“王爺,下官覺得應該先暗中查訪下更妥當。”這樣大咧咧地去找知府,如何查案。
啓佑好笑道:“常大人是想微服私訪嗎?行,那你微服私訪,我去找白正虎。”他們這麽大群人一進城就被人盯上了,腦子進水才微服私訪
潘生源勸了一次常永年了,這次再沒勸了。說起來,潘生源都覺得這人有些反應遲鈍。來的時候,佑王帶了兩個随從十六個護衛。可他們住客棧的時候,啓佑身邊護衛少了四個。可這些異樣,常永年竟然沒發現。
嘩啦啦得一群人瞬間就出了客棧,而常永年還立在原地。
潘生源輕聲說道:“王爺,常大人性情太耿直,王爺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計較了。要不然,最後遭受非議的還是王爺你。”
“我要跟他計較,路上就将他扔到河裏,他還能在我耳邊叽叽歪歪。”他知道啓浩并不是看重常永年,而是因爲他對江浙一帶的賦稅錢糧比較了解。留着這人,還有用。
潘生源聽到這話,也不再多說了。
走了一小段路,趙謙小聲說道:“王爺,常永年跟來了。”
這個在啓佑的預料之中。若是他真敢躲在客房裏休息,到時候他将這事回禀給大哥,肯定會影響仕途的。哪怕相處得時間很短,但啓佑也看出常永年這人很看重仕途。
到了知府衙門,衙役一聽到啓佑是當朝王爺。忙告訴他說白正虎生病了,這兩日就在後衙休息。
知府衙門分前院跟後院。前面,是知府辦差的地方。後院,一般是給知府家眷居住的地方。不過知府衙門并不寬敞,若是有錢的一般不會住在衙門,而是會另置宅子住。
啓佑說道:“本王去看看他。”說完,就邁了腳步朝着後院走去。
在外面,啓佑架子端得很高。這樣做有諸多的好處,比如知道他身份的人一般不敢逆了他的意思。
這不,衙役想攔也不敢攔,最後隻得趕緊走在前頭給他們帶路。
白正虎得了消息,不顧重病在身,讓小厮扶着走出來迎啓佑。
啓佑看到白正虎身上穿着六成新的蓮青色細布長袍,眼睛閃了一閃。
白正虎以前見過啓佑,且對啓佑印象很深刻。所以無需看驗證身份,見到啓佑他就跪在地上:“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啓佑笑着道:“這生病可不能大意了,白大人快回屋躺着去。”
白正虎站起來,請了啓佑進去。
常永年站四周看了看,其實這院子并不大,除了一口水井跟石桌石椅,其他什麽都沒有。沒有樹也沒有花草,灰撲撲的。
看完以後,常永年也進了屋。堂屋挂着一幅字,再有就是桌椅。其他的裝飾物,一概都沒有。
看到如此簡陋的居所,常永年覺得這次監察道禦史定然是誣告。一個如此簡樸的官員,哪能是貪官。
啓佑朝着躺在床上的白正虎說道:“白大人病着,如今揚州的日常事務誰在料理?”正常情況下,白正虎病着該是同知代爲料理日常事務得。不過,這隻是理論上。事實上,除非是要調任或者病得起不了床,否則知府都不會交權的。一旦交權,時間長了可能就會被架空。
白正虎啞着聲音說道:“這兩天也沒什麽要緊事務,等我病好了再處理。”
正說着話,一個穿着绛紅色衣裳的女子端了茶水進來。
白正虎介紹道:“這是賤内。”說完,跟白太太嘀咕了幾句。說的是方言,啓佑也聽不懂。
白太太将茶放到桌子上,就跪在地上給啓軒磕了三個頭。
啓佑看着白太太手上全都是繭子,問道:“白太太平日還做粗活?”若不然,手不會如此粗糙。
白正虎點了下頭說道:“忙碌慣了,讓她不要做怎麽都不聽。”其實這話是婉轉的說法。家裏如此簡樸,可想而知日子過得并不寬裕了。
啓佑聽了這話,笑着站起來說道:“那本王就不打擾白大人休息了,等白大人身體好了我們再好好聊下。”
見白正虎要起床,啓佑道:“身體重要,無需講這些虛禮。”該看的也都看了,沒有必要再多逗留了。
出了知府衙門,啓佑就帶着一幹人去了揚州最好的酒樓。
常永年正待說話,就被潘生源就制止了:“王爺才是這次的欽差,我們隻是協助王爺辦差。”
常永年想說什麽,不過想到剛才看的,最終什麽話都沒說。
在酒樓吃飽喝足,啓佑又帶着一群人住進了揚州最好的客棧。
常永年聽到一間上等房要十二兩銀子,心疼得不行。他們這些年要了五間房,一天就是六十兩銀子。他一個月得俸祿,三十兩都不到了。住一天相當于他兩個月多月俸祿,怎能不肉疼。
“王爺,你準備在這裏住多久?”見啓佑看着他,常永年說道:“若是住得久,可以讓掌櫃的打個折扣。”
啓佑聽到這話,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意:“估計要一個多月吧!具體多久,這個本王也不确定。”
常永年跟掌櫃的讨價還價半天,最後将房價從十二兩降到了十兩。
啓佑不缺這點錢,可聽到趙謙得回禀卻是笑着說道:“這小子有點意思。”原本以爲是個很要面子的人,沒想到竟然會跟人殺價。這種事,一般都是女人做的。男人,很少有跟人還價的,覺得丢人。
趙謙也很意外。
屋子就主仆兩人,屋外有護衛守着,趙謙也就沒有任何避諱了:“王爺,白知府看起來很清貧。”
“是啊!屋子擺件都沒一件,夫妻兩人也穿得特别的簡樸。特别是白太太,家裏的粗活都要做。”哪位知府夫人不是呼奴喚婢的,這位知府夫人竟然還要做家務活。而看着白太太的模樣,竟然沒一點怨言。
趙謙遲疑道:“王爺,是不是曾禦史弄錯了。”過得如此清貧的知府,怎麽可能會跟鹽商勾結呢!
“我爹娘兩人平日用膳也隻是兩菜一湯的,衣服也都穿得很簡單。他們兩人,算是很非常簡樸的了。”可就算再簡樸,菜也是頂尖禦廚燒的,衣服也都是用好布料做的。
趙謙作爲啓佑的心腹,對他還是比較了解的,聽到這話他明白過來:“王爺你的意思,他們是在做戲?”
“不像嗎?”
趙謙搖頭說道:“不像是在做戲。特别是那位白太太,我看她做家務很熟練呢!若是裝的,那演技也太好了。”白正虎或許裝得讓他們看不出破綻,可一個内宅的女人也裝得這般好,基本上不可能。。
啓佑笑道:“這才是有意思的地方。一個支付,每個月俸祿就有六十兩銀子。加上下面的孝敬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錢,一個月百兩銀子還是有的。這些錢,買兩個下人還是沒問題的。”地方上對長官的孝敬,這是個不成文的規矩。上頭的人知道,但隻要不過分,就不會去管。因爲這對官員來說算是一種額外的福利。
趙謙問道:“王爺你的意思?”
啓佑笑道:“三種可能,第一種可能白正虎是個大清官,可他家裏有什麽意外的大開支,入不敷出所以過得清貧;第二種是白正虎是個守财奴,錢進了口袋舍不得拿出來;第三種可能就是他故意不請奴仆,要讓妻子整日勞累。”
趙謙沒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條件反射地問道:“爲什麽要讓白太太整日勞累?”
“虧得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竟然連這點都想不到,真是太沒用了。”鄙視了趙謙一通後,啓佑道:“男人最希望的三件事是什麽?”
趙謙脫口而出:“升官發财死老婆。”
說完,趙謙瞪大眼睛道:“王爺,應該不至于吧!”若是如此,那這白正虎的心思可就太狠毒了。
“我也隻是猜測,也許這位白大人真是兩袖清風的好官呢!”不是說官場上沒有清官,像他接觸的官員就有不少的清官。對這些人,他是很佩服得。可就是這些好官,他們也隻是過得比較簡樸,而不是寒酸。所以,他才會說這些話。
趙謙問道:“王爺,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呢?”
“好久沒來揚州了,接下來自然是吃好喝好玩好了。”這樣,才不枉來一趟揚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