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在大山裏的木屋睡還是有些冷。啓軒躺在幹草上面說道：“這次我們回來，買床席子跟被子放着吧！”每次下山，都睡不好覺。也虧得阿加村的人年複一年地，往返于這條路。
其實就是啓軒睡的幹草，都是阿加村從村裏帶來的。
古九無所謂：“你願帶就帶了。”每次下山，古九最多就拿些幹糧。其他東西，他一概不拿。
也就啓軒性子軟，若是換成啓佑，敢欺負他非得折騰死你。
“好。”等回來，就去鎮上買一床被子放着。他每個月都要往返一趟，有被子也能睡個安穩覺。
這次到縣城，感覺變化很多。首先，進城不要再交進城費。其次，街上再沒有地痞流氓的人晃悠了。
到了唐家字畫鋪，啓軒直接去後院找了老先生。古九則跟唐老二唠嗑：“最近縣城可有什麽變化？”看來上次用的雷霆手段，還是有用的。
唐老二笑着說道：“年中的時候州府派了人來接替縣丞的位置。如今，那些雜七雜八的稅都取消了。”顯然，這縣丞不會像之前那個可勁地撈錢了。這賦稅多，對他們倒沒影響。左右虧損的錢，也不用他們掏。不過這裏的商戶，可就得益了。
古九嗯了一聲道：“那就好。”
唐老二恭敬地說道：“不知道老先生喜歡喝什麽茶，我給你去泡。”
古九對茶不感興趣，擺擺手說道：“不用了，我出去轉轉。”
說完，就背着手走了出去。
小厮很奇怪地問道：“掌櫃的，他不過是一個仆從，何必對他那麽客氣。”
這位主一口氣殺掉九個地痞流氓不說，還将縣丞的頭顱割下來挂衙門。這樣的主不好好伺候，萬一惹得他不高興小命都不要不保了。不過這話，唐老二可不敢說：“你知道什麽，幹你的活去。”
啓軒這次在唐家住了三天，還是怕窦姨娘擔心他才回去。要不然，肯定得再呆兩天。
回去的時候，啓軒說道：“古九，就将唐老隔壁家的院子買下來。這樣以後我碰到不解的問題，也方便跟唐老請教。”
古九嗯了一聲道：“可以。”
若不是玉熙不準許，他都想現在就搬到縣城住。在阿加村，真是太不方便了。
五月正是農忙的季節，回到家裏窦姨娘不在。去廚房找了下，什麽吃的都沒有。啓軒餓得不行，朝着古九道：“你去尋了巧娘回來做飯。”
古九也餓了，很爽快地去叫人。
啓軒也沒閑着，洗漱了下就開始淘米煮飯，然後又去了儲物間找了菜出來洗。
吃飯的時候，窦姨娘跟啓軒說道：“我剛聽依佳嫂子說尼提媳婦懷孕了，一個月了。”算算時間，新婚期就懷上了。
說這話的時候，還忍不住看了一眼啓軒。她剛跟啓軒的時候，也是好得蜜裏調油。可從離開京城到現在一年多，啓軒都沒碰她一下。
啓軒哦了一聲道：“這孕婦需要多吃些好的東西，你看家裏有什麽好的，送些去給她吃吧！”雖然因爲圍捕老虎的事，讓他對尼提有隔閡。但尼提之前對他的幫助，他一直記在心頭。
窦姨娘悶悶地應了一聲。
晚上睡覺的時候窦姨娘緊挨着啓軒，手慢慢地伸到啓軒胸口。雖然沒說，但這動作已經很明顯了。
啓軒将窦姨娘放他身上的手拿開，然後轉了個身繼續睡覺了。
窦姨娘心情有些黯然。王爺肯定是覺得她現在老了醜了，所以不願碰她。
事實上，窦姨娘還真想多了。之前沒吃沒穿，爲了吃飽啓軒日日累得跟隻狗似的，哪還有精神跟力氣去想這事。現在吃穿不愁，可啓軒滿腦子都是畫了。
轉眼，五個月就過去了。此時，阿加村又到了狩獵高峰期了。
尼古邀請啓軒去打獵，卻被他拒絕了：“我要作畫，沒時間去打獵。”得了唐莫的指點，啓軒的畫藝比以前精進了很多。
因爲有玉熙跟啓佑衆人的肯定，啓軒如今是充滿了幹勁。
尼古猶豫了下道：“先生，你要不跟我們去打獵，到時候可就沒肉分了。”家裏有青壯年不去的，就沒肉分。
“這個月月底我會搬到縣城去。”
尼古震驚不已：“先生，好端端的爲何要搬去縣城？先生，阿加村不好嗎？”
阿加村當然不好了，要什麽沒什麽。可要說不好，尼古心裏肯定會不舒服的。不過啓軒知道兒不嫌母醜，尼古是阿加村長大肯定會覺得這裏好了。
啓軒笑着道：“阿加村太冷了，去年冬天我手凍僵了，都沒辦法作畫了。”
尼古猶豫了下說道：“先生，你整日畫啊畫的，這東西又不是當飯吃。”從年初到現在這先生就跟着魔了似的，田不種菜也不種的就整日窩屋子裏畫啊畫的，現在也不上山打獵。等到冬天，吃什麽呀！
“這還真能當飯吃。”具體的啓軒也沒解釋，不過他特意跟尼古說這事是有原因的：“我想帶了艾華去縣城，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
尼古愣了下道：“先生，你是說要帶了艾華去縣城？”
啓軒嗯了一聲：“你們若同意，我就帶他去縣城。”若是尼古跟依佳不同意，他也不會強人所難。
尼古忙說道：“這事我得跟我爹還有依佳商量下。”他不想讓兒子跟啓軒去縣城。
依佳知道這事，差點一巴掌拍尼古腦袋上：“這麽好的事你還考慮啥？”要換成是她，剛才就一口應下了。
尼古也是有顧慮的：“先生整日關在屋裏畫啊畫的，要艾華以後萬一也像他怎麽辦？怕到時候，媳婦都娶不上。”
“我倒是想艾華能像先生，可惜他沒這天賦。”見尼古看着自己，依佳罵道：“你知道先生一幅畫賣多少錢嗎？巧娘說上次那副紅腹錦雞圖，賣了六十兩銀子。”他公婆存了幾十年都沒存到這麽多銀子了，
也是尼古跟依佳夫妻兩人實誠，沒想到村長夫人會藏了大半積蓄。
尼古不相信地問道：“六十兩，怎麽可能？你肯定是聽錯了。”
“這麽大的事，我怎麽可能會弄錯。”其實啓軒不事生産整日寫啊畫的，而窦姨娘日日在地裏勞作，依佳很是爲窦姨娘不平。還跟窦姨娘說，男人不能這麽慣的。結果窦姨娘将這事告訴她時，驚得她眼珠子都差點掉了。
“那你怎麽都沒跟我說起過？”
依佳白了尼古一眼，說道：“我要跟你說了，等于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要大家都來求先生教他們的孩子，到時候豈不是給先生增添麻煩？”打的交道多了，依佳也看出啓軒不是個熱心的人。甚至可以說，這人有些冷漠。若不是丈夫送了房子給他們住，兩家也不可能走得這般近。
現在想想這房子送出去，他們得到的好處遠遠高于這房子了。
尼古有些讪讪的：“哪有那麽誇張。”
依佳都懶得說尼古了。尼古肚子裏藏不得一點事，前腳告訴他的事，後腳他就跟人說了。依佳吃了好幾次虧，後來有要緊事也不敢跟他說了。
“你快去跟先生說，說我們都同意讓他帶了艾華去。”跟着先生學，兒子以後就不用再留在大山裏了。
等尼古走到門口，依佳又叫住他道：“這事，暫時不準跟任何人說。你要說了，給先生惹了麻煩，我饒不了你。”
尼古忙道：“你放心，我保證不說。”先生對他家那般好，他要再給先生惹麻煩，那還是人嘛！
這一次，尼古還真憋住了沒跟人說。
村長媳婦見艾華跟着啓軒下山十天還沒回來，有些擔心地說道：“怎麽這麽久還沒回來？”
尼古的弟媳婦說道：“大哥，别是這人将艾華拐跑了吧？”
聽到這話，尼古臉都黑了：“你胡說八道什麽？”
尼古弟媳婦這麽想，也是有緣由的：“他們夫妻又沒孩子，對艾華那麽好，可不是想要艾華給他們做兒子。”
村長夫人聽到這話，急眼了，忙說道：“你快下山将我的大孫子找回來。”
依佳從屋子裏走出來，朝着她弟媳婦道：“誰跟你說先生跟巧娘沒孩子？人家兒子都三歲了，隻是放在家裏沒帶出來。”換成是她，也舍不得帶了孩子來這個惡劣的環境了。
“她那是騙你的，這你也相信？”
依佳都懶得搭理她媳婦，朝着着急上火的村長夫人說道：“阿娘，先生是搬到縣裏去住了。艾華跟他住到縣城，這樣才不耽擱了學業。”啓軒他們下山不回來。到時候尼古一人回來不安全，所以就沒跟着一起去。
尼古說道：“娘，我已經跟尼提說好了，等他打獵回來我們就去縣城的。”
“明天就去接了艾華回來。”雖然偏心小兒子，但村長夫人也很疼長孫的。
依佳朝着村長夫人道：“娘，尼提成親先生一送就是兩匹細布。他若想要孩子，有的是人家送他。”更何況家艾華都七歲了，早就記事了。這麽大的孩子，哪裏是想搶了就搶得去。隻有沒腦子的人，才會這般想。
其實尼古弟媳婦不是沒腦子，她就是嫉妒所以才故意這麽說。要依佳跟尼古真将孩子帶回來，那才好了。
晚上，依佳跟尼古說道：“我想到時跟着一起下山。”
尼古聽到這話，立即問道：“你也擔心先生拐跑了艾華？”
“胡說八道什麽，我就是想去看下艾華。”看艾華是假，去縣城看看是真。
聽到艾華說縣城那般繁華，她都有些心癢癢了。她就去過鎮上兩次，還沒去過縣城。
尼古知道依佳所想，仍沒贊成她跟着去縣城：“這一走就是五六天，到時候誰照顧艾達跟姆娜？”
依佳氣餒。
(本章完)